名曰:扶苏
繁体版

第一百五十章 你究竟是谁

    盘古鼎。

    第一帅他们站在盘古鼎内最高的那座山头上,但还是得仰起脖子才能看到金甲巨像的胸口,再往上是一层厚厚的云海,再往上才是金甲巨像的脑袋。

    他们都知道,那脑袋上面此刻正有两个人在那里不知道做些什么事情,一个是楚扶苏,另一个却是位从未见过的美貌女子。

    单单是这奇怪的地方,这奇怪的组合,更别说楚扶苏还欲盖弥彰地将那处空间的禁制给关上了,让谁都无法窥探其中情形……

    这种种因素加在一起,就足够旁人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了。

    更何况,别人不说,“人小鬼大”的第一帅和古灵精怪的第一美,那两颗小脑袋里,可从来就不缺这想象力。

    第一帅他们傻愣愣地瞪大着眼珠子,一眨都不眨地盯着那云海之上猛瞧,却只能看到一片云遮雾绕,风起云涌,除此之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哦,倒也能看得到一些动静,就是那片云似乎被强烈的灵力波动给拉扯着翻来覆去,一会儿变换一个形状。

    第一帅只觉得自己眼睛都开始干涩起来,脖子都抬得发酸了,那里的动静都还没有结束。

    “那个,啥,多久了这是?”第一帅僵着脖子,小声问着身边的第一美。

    第一美看了看天色,原本星夜沉沉,正是夜深人静之时,这会儿天边已经开始泛起一抹鱼肚白儿,显然就快天光破晓了,所以多久了?一晚上过去了这是。

    虽然盘古鼎内是个独立的小天地,没有外界那样真正的日升月落,不过当初刻画的种种阵法还是太过玄妙,使得这鼎内天地与外界其实始终保持着时令一致。

    于是第一美有气无力地打了个呵欠,叹气道:“都一晚上啦!”

    最开始的新鲜劲过去,这会儿第一美已经很有些乏了。

    第一帅当然知道已经过去了一晚上,他只是觉得难以置信而已,他望了望天上那团由黑转白的云,还在那翻涌不已,再低下头望了望自己身上的某个地方,不禁叹了口比第一美还要深长的大气。

    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一边感慨不已:“不愧是楚公子,就连那方面,都如此之生猛啊!”

    一旁的小浆果白了第一帅一眼,走到第一美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将她拉到了一旁,悄悄贴在她耳边嘱咐道:“小美,你,你可得,离,离这家伙,远点,不,不正经,别被他给带,带坏了!”

    “嗯嗯嗯!就是就是!”第一美原本正奇怪浆果姐姐怎么突然拽着自己往一旁走,就听到了耳边的声音,她一边拿眼角余光斜瞅着第一帅,一边大点其头,显然很是赞同。

    这盘古鼎的事情,第一帅要想知道,那又怎么避得了他,又不是人人都跟楚扶苏似的,是这盘古鼎的主人!

    于是,第一帅当然还是听见了这俩姑娘的小声嘀咕,一时间心中大痛,仰头四十五度看天,几乎欲哭无泪。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你瞅瞅你听听,那楚公子这会儿佳人在怀正逍遥快活着,白日宣淫!白日宣淫啊!甭管是不是,你就说现在天边是不是泛白了!

    这都不被嫌弃,不被贴上个“不正经”的标签,凭什么小道啥也不干,要背这个锅呀!

    “吱吱!吱吱!”搜宝猴又吱吱了两声。

    听在第一帅的耳里,就像是在嘲讽自己一样,于是他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这只小猴子,嚷嚷道:“不许叫!”

    “吱吱!吱吱!”

    “不许叫!”

    “吱吱!吱吱!”

    “嗨,你还来劲了是吧!”

    就只见一人一猴,一追一逃,在这高山之上撒丫子跑开了,一边追跑还一边不断发出些动静声响,显然嘴上也没消停。

    小浆果玉手一拍额头,摇头不已,楚公子那么心地善良,正气凛然,看着就极为可靠的人,怎么身边随从,都是个这么混不吝的样子呢?

    可怜的小道童,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的身价就直线下降,被默默归为了“随从”那一栏的人了。

    天色真正大亮起来,原本阴沉沉的云团,此刻也变成了洁白一片,渐渐地,翻涌折腾了一整夜的那团云,也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金甲巨像头顶。

    粗暴运动了一整夜的楚扶苏和钟离有心,终于死死抱在一起,停了下来。

    只不过他们彼此的呼吸,或者说是喘息,仍旧粗重不已。

    体内的春心蛇毒并没有完全清除,但经由这种最原始的发泄,总算是挥散了绝大部分,剩下的些许余毒,已经不再能够使得楚扶苏和钟离有心失去神智,无法自控了。

    只不过脱离了那种失神失智的状态,重新恢复清醒的两个人,却都感觉还不如就一直那么不清不醒的好。此时此刻,两个人……还相拥在一起,不着片缕。

    这样的一种状态,这样的一种姿势……你让这同样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的两人,要怎么面对彼此呢?

    如果是情投意合,水到渠成做了这事也便罢了,可偏偏还是中毒之下,完全稀里糊涂就做了这种唯独最亲密的道侣之间才能去做的双修之事。

    楚扶苏是自觉心中有愧,不知怎么开口。

    钟离有心是一时心里空荡荡的,毫无着落,忘了怎么开口。

    甚至两人直到现在,就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难道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么?

    但总这么抱着又不说话,主要是两人的身体现在还……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于是楚扶苏试探着往后退了退,但是钟离有心却瞬间被一阵惊痛给从那种怅然若失的失神状态惊醒,眉头不由紧紧皱在了一处,却硬是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肯发出声来。

    但楚扶苏又不是个傻子,看到这一幕赶紧停了下来,再不敢动作分毫了。

    实在是那春心蛇毒的药力着实太猛,楚扶苏的肉身强度又堪比神龙,钟离有心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姑娘体质孱弱不堪,相反,作为阴阳家摘星楼的圣女,钟离有心无论是道法修为还是肉身底子,都算是极为牢固了,虽然并非走炼体一途的武修,可也绝不会因为体质在比斗之中吃亏。

    但即便如此,也架不住楚扶苏这头牲口,一整夜丝毫不知怜香惜玉的狂暴摧残,这也就是钟离有心,若是换成别家女子,只怕早就被他给活活摧折凋零了。

    那可就死得太过……冤枉。

    但是楚扶苏这一停下来不动,两人就又陷入了那种尴尬的境地,这要怎么办,总不能就一直维持着这种状态吧?

    楚扶苏已经恨不得从乾坤玉里取出自己那把秋水剑,把自己脖子给抹了。

    这叫什么事!

    姑娘家的守身如玉,贞洁名誉,那是如性命一样重要的东西!可就这么被我给糟蹋了?!

    老子的一世英名啊,竟然到头来成了个罪该万死的采花贼!

    最终,还是钟离有心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双手撑在楚扶苏的肩膀上,将他猛地一推,两人终于分开,只不过身下淡黄色的锦被之上,却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其中还有一抹刺目的鲜红。

    钟离有心眼睛一红,却强自忍住了,素手一招,身上已经重新穿上了一件黑色长裙。

    楚扶苏当然也不敢怠慢,哪好意思就这么赤条条地面对人家姑娘,也一招手,换上了另一件白色深衣。

    然后两人又都默默站在这万丈高空之上,层层云海之间,相对而立,沉默无声。

    良久,两人同时一挥手,就想先把地上的这张锦被给收进自身储物玉里,却同时撞到了对方的术法上,楚扶苏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术法,只是与钟离有心的灵力稍一碰触,就退了回来。

    钟离有心手上微微一顿,看也没看楚扶苏一眼,就面无表情地收回了那张锦被,小心放进了自己的储物玉里。

    “是我的错,我会负责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这就上门提亲,绝不会让你的清誉受辱!当然如果你不愿,也可以用别的方法,只是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补偿你,容我想想,好么?你要是实在气不过,就先拿剑砍我个半死,只是暂且先留我一命,我还有一些事情必须要完成,等我做成了,要杀要剐全部由你,我绝不反抗也绝不反悔,如何?”

    楚扶苏见这位姑娘始终面无表情,一脸木然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既不看自己,也似乎全无着落,心里没来由就慌乱起来,开口说出了一长串话。

    钟离有心终于轻轻瞥了他一眼,恨他么?怎能不恨!可怪他么?又如何能怪?

    她此刻心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却又无法倾泄,无从倾诉,于是她便只能让自己表现得冷漠一些,无所谓一些,唯独这样,才能显得不那么脆弱。

    “这是哪里?”良久,钟离有心终于第一次开口。

    只不过压根就像没听到楚扶苏那些胡言乱语一般,没有对他的话做什么回应,而是重新问了个问题。

    “我的一件法器,盘古鼎内。”楚扶苏对钟离有心心中有愧,所以并没有想着要对她有所隐瞒。

    “盘古鼎?”钟离有心可不是没有眼界的山野散修,她闻言瞬间抬起头来,目光定定地望着楚扶苏,问道,“九鼎之一的盘古鼎?”

    “是。”楚扶苏点了点头,给了个肯定答复。

    “所以,你究竟是谁?”

    九洲天下九鼎之一,甚至是九鼎之首的盘古鼎!能够拥有这种级别宝物之人,绝不会是一位籍籍无名之辈,至少也一定会极有来头。

    毕竟是夺走自己身子的男人,要说钟离有心对楚扶苏完全没有一点好奇心,那当然是骗鬼鬼都不信,只不过她隐藏得比较好而已。

    “大荒,楚扶苏,姑娘呢?”楚扶苏现在就像是一位在学塾里最是尊师重道的小学童,对钟离有心的问话是有问必答,长这么大都没这么老实过。

    大荒……楚扶苏!

    钟离有心只觉得世事之荒谬,竟是如此不可理喻。

    难道,这就是所谓缘分,所谓宿命么?

    自己因为他而离开了摘星楼,试图避过一场风波,最终却还是冥冥之中与他相遇,甚至与他……

    钟离有心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逃不过,既然注定已经逃不过了,那就去面对这一切吧。

    摘星楼也好,那墨家非攻城也罢。

    “摘星楼,钟离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