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秀姑娘
“嘭嘭~”
大门被拍的震天响,王二狗收起刀势,打开禅门。
“谁啊?”
一个貌美村姑站在门口,手上挎着竹篮,她有些奇怪问道:“金蝉子不是住在这里吗?”
“我师父啊?你找他干嘛?”
“哦,你是他徒弟?”
村姑自顾走进禅房,将手里篮子放在木桌上,王二狗跟着进来。
“你不会是金蝉子的老相好吧?”
“什么是相好?”
“就是师娘。”
村姑并不否决,熟练的开始清扫屋子,金蝉子的禅房很简陋,正中间是一尊如来佛,几个书柜,然后一张木桌。
“抬脚!”
王二狗抬起脚,翻看着竹篮,篮子用厚布盖着,里面是一些饭团斋饭,还冒着蒸腾的热气。
“我可以吃吗?”
“那是给你师父做的!”
“我和金蝉子就像亲兄弟一样,他的就是我的。”
王二狗抓起一个饭团塞入嘴里,嗯,味道还不错,再来一个。
美貌村姑摇了摇头,这一点不像个徒弟。
“师娘,你和师父怎么认识的?”
“我们从小就认识,住在对门。”
“青梅竹马?”
“算是吧。”
地方不大,可是金蝉子从来不收拾,加上有王二狗霍霍,杂乱无章,可在村姑的一双巧手下,慢慢井然有序,焕然一新。
村姑收拾完,坐在王二狗身边闲聊起来。
“你师父啊,从小就爱读书。”
“我织布的时候呢,他就坐在门前的大槐树下,安静的看书。”
“偶尔看那么一眼我。”
“我比你师父还大三岁呢!”
“他小时候就像个跟屁虫,我去哪都跟着。”
“他不在乎闲言碎语,不在意世俗眼光。”
“他总说,长大了要娶我!”
“五年前,我送他去赶考,送了很远很远。”
“他说,回来就去我家提亲。”
“可最后,他却上灵山,做了和尚!”
王二狗无言以对,觉得这个故事极其狗血,
“所以,我不是你师娘。”
村姑看着王二狗,泫然欲泣,我见犹怜。
“没想到金蝉子还是个渣男!”
…
金蝉子讲经回来,一进院子就被两个人直勾勾盯着,有些摸不着头脑。
“阿秀,你怎么来了?”
“房间好干净,谢谢你阿秀!”
“这是给我带吃的了吗?”
金蝉子快步走向桌子,掀开竹篮,篮子里除了清香气味外,空无一物。
“看啥子看?渣男不配吃!”
“我替你吃完了。”
王二狗打了个饱嗝,金蝉子怒视王二狗。
“你好大的狗胆!”
王二狗翻了个白眼。
“你能拿我咋滴?”
“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你不结婚,就不许别人结婚!”
“你当和尚,就让别人也做和尚!”
金蝉子在秀姑娘对面坐下,面无表情。
“然后呢?”
王二狗噌的站起,镇岳刀已握在手中。
“所以,你说云瑶是魔女,你诬陷她!”
金蝉子视若无睹,他拿起筷子,将散落的残羹剩饭一一夹起。
“时间自会验证一切!”
两人本已缓和多日,此刻却针锋相对。
“你们别吵了!”
秀姑娘听不下去了,出声调解。
“阿蝉不是这样的人!”
“你还帮他说话?他都抛弃了你!”
“我相信,他有他的苦衷!”
王二狗颓然坐下,发现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人。
“阿秀!”
“阿蝉。”
两人含情脉脉,简直是一对狗男女。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
秀姑娘低下了头,有万般委屈。
“我要嫁人了。”
“什么?”
金蝉子如五雷轰顶,一下子怔住了,筷子啪嗒掉在了地上。
“什么时候?”
“就在明天。”
再抬头的时候,阿秀的眼底已有泪光。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
第二日,金蝉子带着王二狗下山。
一座塔与天齐高,挡住了上山下山的路口,王二狗站在塔下,心底的思念如同野草疯长,姜云瑶是他的初恋,也是他拥有的第一个女人。
我好想你。
“你明明喜欢阿秀,却要做和尚?”
“你不懂!”
金蝉子在前面走,王二狗跟在后面啰嗦。
“我当然不懂!”
“我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要拥有她。”
“我有天大的苦衷!”
“纵是有千般理由,你辜负了最爱之人!”
“这是我的选择。”
王二狗冷笑,刻薄的嘲讽。
“我真是瞧不起你!你就是一个懦夫!”
金蝉子停下脚步,万分苦楚,少年时的爱慕,就算到老,到死的那天,也刻骨铭心。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杏花村,是灵山脚下的一个小村落,因为受灵山庇护,村民得以安居乐业。今天,是万织坊小女儿,与地主家二儿子的大喜日子。
青丝绾正,十里红妆。
地主家的二公子骑着高头大马,眉欢眼笑,他不停对着街坊邻居拱手,仪表堂堂,落落大方,后方跟着八台大轿,阿秀坐在花轿里,红盖头随着颠簸摇晃。
锣鼓喧天,喜乐齐鸣,从村头游到街尾,撒下大块大块的喜糖,整个村子的小孩追逐着花轿,热闹极了。
终于到这一天了!阿秀的心情五味杂陈。
回眸的笑靥里,大槐树下的书页里,千千万万个日夜里,她也爱上了那个信誓旦旦说要娶她的少年,得知金蝉子出家为僧的那天,她捂住被子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他就上山质问金蝉子,他说,爱一个人与救千万人,他选择救千万人。
她终于死心,可是念念不忘,五年来,求亲者踏破了万织坊的门槛,每个人都像你,可是不是你。
年岁长,草木飞,她从豆蔻少女变成了黄花村妇,看着皱纹爬上眉头,听着邻里冷嘲热讽,她开始慌了。
他真的,不会回头!
“日月如同璧,五星如连珠!”
“恭喜恭喜!”
“李员外好福气!贺喜了!”
“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老地主站在挂满红绸的门口,听着宾客的一声声祝贺,笑的嘴巴怎么也合不拢。
春试之时,他的二儿子高中举人,让几代文盲的地主家光宗耀祖,返乡之后,又与万织坊的小女儿定下亲事,采下这束十里八乡闻名的花朵。
“恭喜!”
老地主回神,两颗大光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灵山的高僧!快请快请!”
金蝉子微微躬身,带着王二狗踏进李地主家,大院子里摆满了宴席,到处张灯结彩,他们在一处角落坐下。
天色将晚,花轿在地主家门口停下,二公子牵着新娘下轿,他们一步一步,踏着红毯,走向院子中间的喜台。
“一拜天地!”
台上的两人对着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
万织坊主抚着长须颔首,女儿的终身大事终于圆满,地主夫妇眉开眼笑,对这对新人越看越满意,这是一次强强联手。
“动手吗?错过这次你会后悔的!”
“不行,这是她最好的归宿。”
“你抢我的时候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
晚风掀起盖头一角,阿秀一眼就看见了阿蝉,如同青涩时的一次回首,他还是那个玉树临风的少年。
“夫妻对拜!”
…
新娘子已送入洞房,新郎官却还要陪宾客饮酒,二公子春风得意,酒大碗往肚里装。
“喝酒!”
王二狗挤上前去,狠狠将碗端起。
新郎官一怔。
“和尚能喝酒吗?”
“能!”
二公子大笑,与王二狗碰碗,一饮而尽。
王二狗放下碗,举起酒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金蝉子独自向外走去,生不逢时,苍生疾苦,保护你就不能提起剑,提起剑就不能保护你,他有无数理由说服自己。
可是心里的不舍,却如同刀绞,让他难过的想哭。
“与卿再世相逢日,缔尽姻缘结同心。”
(感谢叁鑫贰壹一四月的三张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