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定相思
繁体版

第二百八十六章:猪狗不如

    第二天的朝堂之上,杨观墨奏报了康王世子的几大罪状:辱骂侯爷、逼死皇亲、对国主大不敬、觊觎王妃、对中土长公主出言不逊、干预朝政、抢占人妻……条条都是翻不了身的重罪。

    瑹瑀瑄拿着折子冷眼看向康王:“杨大人所奏,康王有何话讲?”

    康王抬眼望着高高在上的瑹瑀瑄,自己的眼光没有错,当初那个一脸稚气的外甥,如今已成为威严果决的君主。而自己既然已经棋错一招,就应该甘愿认输:“老夫自愿削位为民交出一切家产,只求国主饶小儿不死。”

    “康王严重了,若没有你的倾囊相助,本王也难有今日,对此本王一直铭感于心。康王只需交出兵权即可,本王已经着人在宫里安排了住处,还请你们父子安心在宫内居住,多多陪主母说话解闷。”

    康王心知是将他父子二人软禁在宫内,但毕竟是没有性命之忧,甚至还保留了王爷封号,当即叩谢国主大恩。

    厉峭守着妹妹的尸体一夜不眠,容佳心疼的劝道:“自打昨天回来你便是不吃不喝,去歇歇吧,我已经去请了绪衣教,会为他们念七天七夜的经文超度祈福。”

    “谢谢你,终是寻到她了,我怎么能不多陪陪她呢……”看着妹妹的面容懊悔说道,“月儿,都是哥哥没用,如果哥哥能早点找到你,也不会让你和孩子受这么多苦。眼看逼死你的人在宫内逍遥快活,哥哥却不能杀了他为你报仇……”

    容佳见他双拳紧握,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发抖:“厉峭,我哥不让你杀康王世子定是有他的原因,你可不能冲动做出傻事来。”

    厉峭搂着她说道:“我明白的……”昨日杨观墨已经言明,国主会择机为她们报仇。

    “寿衣寿材已经加紧赶制,找了城里最好的风水先生去寻找墓地,下葬的日子已经算好,你都无需操心。”

    “你是公主,竟让你操心这些事,我真是……”

    “好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厉峭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丝暖色:“你忙着这些,爱爱可是有人照顾?”

    “母亲派了不少丫鬟婆子来照顾她,你大可放宽心。”

    “可惜爱爱还没有见过姑姑……”

    “让人把她抱来就是了。”

    奶娘抱来了爱爱,厉峭接过来亲了亲她的小脸,指着条案上躺着的两个人说:“爱爱,她是你的姑姑,这是你的表姐。”

    爱爱笑着向父亲挥舞着小手,厉峭坐在妹妹身边,对着厉月说着爱爱出生没多久自己就出了城不能陪在她身边,又对爱爱说着父亲和姑姑小时候的事。

    容佳看了一会儿便悄悄退了出去,这时林蝶衣刚刚进府,见着这幅情景,心中也是悲伤。

    “我昨天真是不该让厉峭同行,找不到还能存有希望,如今这样没了念想……”

    “但终是寻到了,否则这件事一直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等到他寿终正寝之时,难道你想他带着遗憾离开?”

    “你说的也是……”又看了看父女二人,带着林蝶衣往花厅去了,“你怎么会过来?”

    “看看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还是真有一件,我想去收拾母女俩的东西,正愁如何去寻找她们居住的地方。”

    “她们肯定住不起城里好的地方,而昨天康王世子发现她们的地方,平时便是聚了不少等着上工的人。可以找人画了两人的样貌,在城内各处打听。”

    “都城这么大,何时才能找到?”

    “可以请守备长帮忙,还有独味鲜里的孩子们也可以出去找人。”

    “还是你有经验,我去找画师。”

    “我去向守备长借人,你派人送信到独味鲜,让王前勇把孩子们带过来。”

    守备长听了缘由,立即派了两队巡兵给她,并让守备府的画师一同画像。

    用了大半天的工夫画了几十张出来,林蝶衣说道:“两人一张画像,以侯府为界,巡兵负责南一侧,孩子们负责北一侧,找到的有赏。切记天黑后便要停止寻找,万不可因为贪功而发生危险。”

    众人离开之后,林蝶衣问道:“遗物放在何处?也许能从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遗物我都已经看过了,两人身上各有一块手帕和几个铜板,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那便只能希望他们快些找到了……再让画师多画一些,张贴在人多处,兴许可以快些,我也能一起寻找。”

    “我与你同去……”

    两人带着画像,在各城门和主要路口到处张贴,然后便是逢人便问,直到天黑却是一无所获。

    两队人也是没有找到,容佳让府内厨子为他们准备了晚饭,吃饱后各自回去休息,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又去寻人。如此找了三天,终于有人带回来了好消息。

    由两个孩子领路,林蝶衣和容佳带着几个丫鬟出了城。在官道的一条岔路旁,有一座破败的大院子,院墙已经塌了一半,破木板做成的院门半开着。

    林蝶衣打开大门,映入眼中的是一个脏乱的院子,四处堆满了杂物,几棵小树之间拴了很多绳子,晾晒着各样的衣裳。

    正有一个女人在井边打水,看见他们进来,只是漠不关心的瞥了一眼。

    一个丫鬟上前问道:“请问厉月姑娘住在何处?”

    “谁是厉月?我不认识。”

    “那这个院子里有没有一个女人独身带着一个女儿的?”

    “有呀……”这个女人打量着他们几个,“一看就是有钱人家,赏几个钱花花吧。”

    容佳掏出一吊钱递给她,女子随手往里面一指:“挨着茅房的那间就是。”

    一个孩子先跑了过去,几块木条拼起来的门只是斜靠在门框上,伸手一拽,门直接倒在了地上。

    容佳还没走近便闻到了从旁边传来的阵阵骚臭,捂住口鼻说:“这么冷的天都有这么大的味道,天热了可怎么住人?”

    拿了钱的女人接话说:“还不是一样住了许久,这间的租子最为便宜,怎么比得了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

    林蝶衣走了进去,屋内因为不见阳光,甚至比室外还要寒冷。床板上铺着薄薄的一层稻草,打满了补丁的被子里只见零星的一点棉絮,其余的也全是稻草。一个缺了一条腿的凳子倚在墙角,一个柜子里上面放上两只碗和两双筷子,下面整齐的叠着四五件补丁摞补丁的衣裙,这便是屋里的所有东西。

    容佳轻叹道:“她们过的竟是这样的日子,万万不能让厉峭知道。”

    林蝶衣问:“这些东西有必要带回去吗?”

    “不必了,就当咱们从未找到过。”

    “那就回去吧……”

    院子里突然噪杂起来,“把她们的东西都扔出去……”

    “求求你再宽限几天吧……”

    林蝶衣见院子里站了一个很胖的女人,一身裘皮从头裹到脚。她面前跪着两个瘦弱的女子,一个劲儿的哭求着她,旁边扔着几件衣裳一床被子。

    “我都宽限多少日子了?”胖女人弯着腰,两只手各掐住一个人的脸,“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万春楼的老鸨出的价钱不低,可你们偏就不同意,长这这么好的脸蛋儿不接客,却在这儿捱这种苦日子,实在是浪费了。”指挥着站在身后的下人,“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她们的东西搬走,我还要租给别人……”

    “求求你,我们实在没有地方去,等我们找到活儿干,不吃不喝也会补上房钱。”

    “别跟我装可怜,指了明路你们不走,可就怨不得我了……你们傻愣着干什么?老娘是雇你们来看热闹的?”

    林蝶衣走到她面前问道:“这两个人欠了你多少房租?”

    那女人斜着眼冷笑道:“居然来了个管闲事儿的,她们两个欠了我半年的房租,我还花钱给她们看过病,加在一起,怎么也要有五两银子。”

    跪在地上的一个女子说:“怎么可能这么多,房租一个月只不过……”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你欠我的钱不要利息吗?”

    “给你。”林蝶衣不与她计较,给了银子后便让丫鬟把这两个人扶了起来,虽然脸色蜡黄,但确是颇有几分姿色,“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水潋,她是我妹妹,叫水滟。”

    “你们怎么会落魄到这种地步?”

    “我们姐妹本是在一个大户人家做丫鬟,可是那户人家的老爷夫人竟然一夜暴毙,下人们全都跑了,我们没办法,只得暂时住在这里。”

    “管你们吃住,你们可愿跟我走?”

    “去哪里?”

    “独味鲜。”

    胖女人一听,立即悔的肠子都青了,居然遇到的是独味鲜的人,最少也得要五十两银子才是。

    姐妹们感激的说不出话,才要跪下磕头,却被拦住。

    林蝶衣将她们带回独味鲜,凤蝶问过几句话后甚是满意:“东家好眼光,我正愁找不到人教那些小姑娘做下人的规矩,你就给我送来了。”

    厉月出殡的这一日天降大雨,迦兰王亲自前往悼念,康王父子也一同前来。岫珉没什么诚意的嘟囔了几句道歉的话,厉峭一直冷着脸不理睬他。

    绪衣使者亲自带了人来,念了一个时辰的祷告经文。

    埋棺入土之后,众人各自散去。

    瑹瑀瑄请了绪衣教众人到了独味鲜,安排了其他人吃喝,带着使者进到雅间:“使者可是对情况有了了解?”

    “没想到我们隐居山林,却被图蒙人钻了空子。”

    “这件事本王也有责任,虽是耳闻有人借绪衣教之名敛财却未放在心上。若不是发现及时,还不知道会酿出多大的祸来。”

    “我已与族长及神女商议,觉得迦兰王的计划可行。待殿堂庙宇建好之后,两位神女会轮流下山为民众祈福诵经。”

    “多谢使者支持。”

    “迦兰王客气……我已从迦兰王送去的画像中辨认出与前任使者见面的是图蒙敬公。”

    瑹瑀瑄点点头:“是否查清老族长是如何知道天生使者之事?”

    “现任族长虽说是老族长的长子,但他从未听老族长提及此事。他已将老族长的所有手记交出,也没从中发现任何线索。我会把所有的画像给他的族人观看,希望能有些线索。”

    “有劳。”

    林蝶衣跟着瑹瑀瑄回到宫中,见暗香院内候了不少人,不仅奇怪问道:“这是怎么了?”

    “再过半月是母亲的五十寿宴,这些人是来为你量身裁衣的。”

    “团圆宴前没人量身,那身红衣还不是非常合适,这次又何必要再量?”

    “反正也是顺便,你那衣柜里空空如也,正好借这个机会给你添置新衣。”

    林蝶衣对穿衣并不讲究,但见他似乎颇有兴致,便耸耸肩配合着。

    侍卫们抬进来好几大箱,不仅有各样布料,还有几大张兽皮。摸着或长或短的柔软毛皮,林蝶衣从柜子拿出一个包袱:“这件黑色披风还未上身呢……”

    “也有几年了,就是为了配你那一身黑衣,为何不拿出来穿?”

    林蝶衣轻抚着油亮的黑毛淡淡笑着,时常抱着它度过一个个无眠的相思夜晚,又怎么舍得穿在身上呢。

    瑹瑀瑄猜出缘由,心中一阵隐痛,从她手里拿走包袱扔到一边,搂着她说:“我就在这里,以后你再也无需也不许睹物思人。”

    林蝶衣反抱住他,在他怀里忍住泪水,抬起头笑答:“你可没有那披风柔软。”

    瑹瑀瑄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着:“这里可够柔软?”

    闲杂人等早已退下,还贴心的为他们关了门。

    被他亲吻的地方阵阵温热酥麻,林蝶衣主动将唇贴了上去。

    两人正唇齿纠缠难舍难分之时,只听得院外传来安如公主的声音:“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

    “王妃请留步……”子午拦住了她。

    “你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速速进去通禀,本宫有要事与国主商议。”

    “这……还请王妃稍待……”

    “你想让本宫与你们一同站在院子里吗?来人,给本宫好好教训这个没眼色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