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定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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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太子

    两人旁若无人的大吃大喝,长公主突然听得一耳朵又有人在求赐婚的事,向林蝶衣问道:“你与那三公子可是成亲了?”

    “没有呀,怎么?”

    “有好多人求我,要把自家的女儿嫁给我哥哥太子殿下,你要是愿意,我去跟父皇和母后说,你要是嫁进太子府,我们还能多多亲近。”

    林蝶衣连连摇头:“我可不愿意,一入侯门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家,进不得的。”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大殿里已经鸦雀无声,她俩人的谈话被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太子正端着酒杯,不可思议地看着林蝶衣,这绝对是她的真心话,她是自己碰到的第一个真的不想嫁给自己的女子。

    林业勤吓白了脸,一入侯门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家,这样的话怎可乱说,会诛九族的。

    关家人也是捏了一把冷汗,关老将军已经做好皇帝怪罪下来,拼了自己的老命去保她的准备。

    瑹瑀瑄到是不慌,大不了带着她远走高飞,保证皇帝鞭长莫及。

    其余之人,有一部分是完全的幸灾乐祸,等着林家和关家倒大楣,另一部分人,特别是有一些女眷,却被说到了心坎上,就连皇后,也偷着看了一眼皇帝。

    无论是后宫还是内宅,华丽的居室、精致的饮食、细心的服侍,人前显贵前呼后拥,看似风光无限,可背地里谁不是牢骚满腹,打掉牙齿合着血泪吞进腹中,谁又敢踏实地睡上一整夜呢?

    无处不是勾心斗角、经营算计、步步为营,有时候说错一个字,就是灭顶之灾,不仅自己无处安身,说不定还会连累到自己身后的整个家族。

    “林蝶衣,你可知道只凭这一句话,林家和关家都会被诛九族?”皇帝不见半点表情,语气也是淡淡的。

    “臣女知错,但错在我一人身上,要杀要剐任凭皇上责罚,但与林家和关家无任何关系。”

    林蝶衣站起身朗声答道,回答得非常干脆且毫无惧色,错了就是错了,皇帝若真是一心要罚,再怎么求情也没用,而且乌鸦绝不在人前低头。

    “王爷的三公子若是登基,也是你口中的无情帝王,你还会嫁他吗?”

    瑹瑀瑄眼中的冷色一闪而过,好好的提我做什么,这是小笨蛋心里最大的结。

    “我已经和他说过,他若是称王,我会继续过曾经的逍遥日子。我愿意嫁给玉公子,却不会嫁给一国之君。”语气中夹着一分失落,却是义无反顾的。

    “既然已是国主,那里还容得你愿不愿意。”

    “臣女会以死明志。”

    皇帝竟是残忍一笑:“三公子,这番言辞你以前可曾听过?”

    “虽然未曾听她明言,但我早已知道她心中所想,也知道她定会这么做。”将一只自由翱翔的鸟儿关在笼中,无疑于直接将它扼杀。

    “朕相信在座有不少人想将女儿嫁于你,既然林蝶衣对你无意,你不妨挑选几个收在身边吧。”

    瑹瑀瑄没有直接回答皇帝的话,而是向林蝶衣问道:“蝶衣,我不敢强求你同意嫁与我为妻,但你可愿一生都陪在我的身边?”

    “愿意。”

    “林蝶衣,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真的愿意此生无名无份的跟在他身边?”

    “愿意。”这两声愿意,一声比一声坚决,竟是惹得皇后红了眼眶。

    “这到是让朕糊涂了,你既然愿意就这么跟着他,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呢?”

    “跟在他身边,我是林蝶衣,是一个独立的人,可以说来便来说走便走。若是嫁他为妃,我便会被尊称一声娘娘,便只是他的附属品,再也没有了我这个人。”

    “他即便不是帝王,做为一个男人,你嫁给他,便是他的夫人,也成了他身后的人。”

    林蝶衣效仿瑹瑀瑄刚才的做法,对上他的双眸问道:“若你是个普通人,我嫁给你之后,你是否会如曾经承诺过的那样,我喜欢做什么便去做,你只会站在我的身后支持我?”

    “是的。”

    “三公子,做为一个男人,你真的愿意只是默默支持妻子的决定而不干预?”皇帝坚决不能相信。

    “只要她喜欢,有何不可?”

    不少人想起了下午的那一幕,怪不得他可以坦荡的直言我就是偏袒她。这个男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甘愿放下身段站在她的身后,敢问这世上又有几个男人能做得到。

    太子已经把下午的事简单的跟皇帝和皇后讲了,皇帝仍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皇后却有些嫉妒起林蝶衣了,岂止是皇后,大殿上的几乎所有女眷都开始妒恨起她来。

    皇帝只说了一句:“朕到要看看你俩的结局如何。”

    有可能灭门的大祸,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而林蝶衣这个名字已经传遍了后宫。

    “说的好。”林蝶衣落座后,长公主向她暗暗的伸了大拇指。

    她只是淡淡一笑,情急之下的口不择言却反应出了心底最真实的自己,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后半辈子与一个男人紧紧绑在了一起,这份不知从何而来的信任令她有些迷惑,却又让她觉得踏实。

    心中又翻涌出熟悉又陌生的情感,慌乱的找寻着那双紫眸,他的目光总是能稳定自己的情绪。

    太子抱着手靠在椅背上,一直盯着林蝶衣不放,这个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的女子,竟当着如此多人的面,与一名男子海誓山盟而不觉脸红,现在又公然的眉来眼去,怎会有如此全然不顾礼数的女子?

    即使无名无份也要跟在他的身边?无声冷笑,本太子倒是要看看,你们是否真的情比金坚。

    招来自己的心腹,与他耳语了几句,那人便悄悄的出去了。

    皇后一直在暗中留意太子的动作,不遗余力劝说皇帝下旨要林蝶衣赴宴,知道林蝶衣不懂规矩,提前计划好要偏帮与她,不仅是为了拉拢瑹瑀瑄,更是为了向关家示好。可是刚才上演的一幕,是儿子这许多年来想都没有想过的。

    做母亲的最了解自己的孩子,儿子出生后即被立为太子,又因聪慧好学,皇帝从不吝惜对他的夸奖,朝中大臣更是趋之若鹜。为了争得太子正妃之位,明里暗里,那些富家千金争的是头破血流,可儿子却是无动于衷。

    如今出现了一位不把他放在眼中的女子,这个心高气傲的儿子必然会觉得新鲜且不服气。

    看着儿子的狂热眼神,不免有些担忧,万一他将林蝶衣占有之后却毫不留情的丢弃在一旁,该如何再与关家挽回关系。

    “父皇,儿臣排演了一支歌舞,想为父皇的寿宴助兴。”太子殿下一脸的恭敬。

    “传。”

    鼓乐齐鸣,从殿外传来婉转柔美的动人歌声,十名女子轻移莲步,口中歌声悠扬,脚下舞步轻盈,一曲轻歌曼舞过后,皇帝也不住点头称赞。

    太子殿下笑容满面地向瑹瑀瑄问道:“不知三公子觉得此舞如何?”

    “甚妙。”瑹瑀瑄的眼睛就没从林蝶衣的脸上移开过,别说观赏歌舞,就连有几名舞姬都还没数清。

    太子也不计较他的敷衍,继续含笑说道:“本太子觉得与你甚为投缘,这十名舞姬就做为见面礼赏赐于你。”

    三公子才与林小姐一番情深意切的动人对话,太子便赏了十名美女入府,这是存心搅局吗?大家表面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私下里却是紧盯着事态变化。

    “这十人可是由在下随便处置?”

    “那是自然,赏给你的便是你的人,要奖要罚全由你。”

    “那便多谢太子殿下盛情。”瑹瑀瑄不仅照单全收,甚至还从头到脚地仔细打量起她们来。

    太子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有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林蝶衣,却见她仍是与长公主喝酒,一付毫不在意的样子。

    “不知三公子身居何处?本太子即刻派人把她们送过去。”

    “送到云开吧,就是以前的宋府。”

    林蝶衣听到这句,却是问道:“干什么要送去云开?”

    “交由梅姨过目,她若是中意的,就留下做个丫鬟,也可好好调教以备充实旖红妆。”

    “梅姨以前也曾收留过落难的歌舞姬,可她们仗着自己有一技在身,又是高门大院出来的,调教起来极不顺手,还是放到你那里吧。”

    “也好,那就把她们交给细柳,那丫头有些手段。”

    “细柳竟是如此厉害的?我以后有机会了要去见识见识。”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却令所有人都有些糊涂,林小姐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男人都开口了要把这十位美女放进她的府里,她居然拒绝了,还主动提出要把她们放到公子的身边,她就这么确定公子不会对她们动花花心思?

    太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询问道:“三公子说的旖红妆是个什么地方?你想如何安置她们?”

    “旖红妆是一座即将开门迎客的青楼,老板正愁姑娘们的人数有些少,有了她们就可解燃眉之急,真是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的脸有些发黑,这些都是自己最喜欢的舞姬,自己还没碰过,忍痛割爱送给了他,就是想离间两人的感情,不想他居然要直接把她们安排进青楼。

    又听他说:“太子若是心疼,还是把她们都领回去吧。”

    太子干笑两声道:“怎么会,只是几名舞姬而已,本太子府里还有很多。”送出去的东西再收回来,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过小气,“想来是这些舞姬身份低贱,入不了三公子的眼,在座的各位大人家中都有庶出未嫁的女儿,天气如此寒冷,三公子可带几个回去暖床。”

    官员一听,个个把脑袋都要垂到桌子下面去了,即使是庶出也不能被不明不白的送进妓院。

    瑹瑀瑄冷笑一声问道:“不知太子殿下有何非要往我身边塞女人?”他有些恼了,也不给太子留情面,直接说破。

    皇帝也明白了太子的意图,本是不想管这些琐事,但如今是寿宴之上,太子图谋的又是关家的人,眼看关老将军已经露出不满的神色,不能让事情再往坏的方向发展:“三公子误会了,太子是一片好心,只是有些急躁了些,你不要放在心上。”

    向李公公使了个眼色,他即刻会意,尖着嗓子唱喝道:“歌舞开始……”

    宰相曾是太子的启蒙老师,也是看好他以后能登上皇位,见他一脸的不悦,心想正是自己表现的机会,而且三公子在众人面前让自己和女儿下不了台,这口恶气也是一定要出,与女儿商议一番之后,女儿信心满满的离座准备。

    歌歇舞停之后,宰相起身奏道:“启禀皇上,小女不才,自作了一首琵琶曲,为皇上助寿。”

    “早就听闻宰相之女精通音律,来人,请上来。”

    丁曼抱着琵琶上殿,欠身施礼,有太监搬来圆凳,坐定之后,戴着护甲的十指轻展,拨动琴弦,时而如少女低低轻诉,时而如将军引吭高歌,一曲终了,众人仍沉浸在乐声中不能自拨。

    “弹得真好。”林蝶衣早就忘了下午的不愉快,第一个为她叫好,连自己这样不通音律者也能为之动容,宰相之女当真是厉害。

    丁曼见皇帝、皇后、诸位皇子,就连一向清高的长公主也是面露欣赏之色,对自己的表演非常满意,当下轻蔑地瞥了一眼林蝶衣,让你这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开开眼。

    抱着琵琶站起言道:“臣女偶得一琴,却不知如何弹奏,想请皇帝寻得有才能之人,教臣女一二。”

    皇帝有了兴致:“拿上来看看。”

    太监在厅中放了一个条案,将一把琴摆在上面。这琴做工精细,周围雕着花鸟做装饰,却也是极为古怪,竟然只有四根弦。

    在座的不少女子都会弹奏乐器,见这琴有趣都想试试,但又怕出丑,因此全都只是看着。

    长公主自是不怕,命人取了自己的护甲,走上前拨了几下,发出的全是刺耳噪音。

    又有几个胆大的走上来试了试,无论是按是抚,都只能发出尖锐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