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系统里和旁白干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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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易燃易爆炸

    可就在疤哥起身的霎那,张媛手中飞出一把小刀,直接穿过他的喉咙,定在了身后的墙上。

    疤哥拼命捂着脖子,鲜血喷涌而出,他甚至来不及说话,便僵僵往后倒了下去。

    他不断抽搐着,血液从喷射状慢慢变成流水状,最后他彻底闭上了眼睛。

    张媛往嘴里送了根烟。

    打火机点着的瞬间,门被打开,随之进来四个壮汉。

    从搬运尸体,到清理现场,全程只用了五分钟。

    这些人动作训练有素,沟通只需要眼神,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甚至更准确而言,他们倒像是专门干这行的。

    办公室重新恢复清洁后,其中一个男人拔出墙上的小刀回到了张媛面前。

    他双手托举着小刀,以九十度鞠躬的姿势直臂前伸。

    张媛用两根手指捻着刀柄,透过头顶的光仔细打量着。

    这一看,叫几人都低下了头,连呼吸都屏住了。

    这四个人当中,干这一行最久的,就是此刻拿刀给张媛的男人。

    他跟着张媛干了两个月。

    其余三个,都是不久前刚招来的。

    原来那三个因为干活不细致,被张媛发现了纰漏,都给杀了。

    张媛对待任务的结果有种变态的苛刻。

    但跟着她,赚钱是真心容易。

    就刚才那五分钟,只要她检查完了说没问题,每个人就都能得到六颗金球。

    张媛挤了挤喉咙,咳嗽了一声。

    四个人像是紧绷的弦断了,几乎同时跪了下去。

    “饶命啊张总!”

    张媛没说话,她起身绕着疤哥和网管躺过的地方走了一圈。

    没血迹、没毛发、没有掉落的纽扣和首饰,几乎一尘不染。

    她蹲下身,检查沙发桌子等大型家具的底部,也确认干净后,她才拍拍手站起来。

    “去我的快递柜里拿钱吧,”张媛把玩着小刀,她路过男人时拍了拍他的后背,

    “密码你知道?”

    男人连连点头:“知道!”

    张媛重新坐下,她倒靠着椅背,懒洋洋地说道:“你们走吧。”

    几人低着头,往后退了两步,随即转过身小跑着离开了房间。

    等到男人把门关上,他们才敢完全放松。

    “这活我不干了,太他妈恐怖了。”

    “还行吧,认真点就没事。”

    “就是,薪酬多高啊,你要是种田,几辈子能赚这些钱?”

    新来的几个在廊道里轻声讨论着,老员工却静默着。

    他应该提醒这群从贫民区找来的农民,不仅工作时要保持安静;

    只要在这栋大楼里,都应该安静。

    “头顶全是监控,你们最好闭嘴别说话。”男人目视前方,身体没敢扭转,只有嘴巴在动,

    “祸从口出这句话没听说过?”

    几人瞬间失声。

    一直来到底层,男人在几百个快递柜中找到了张媛的专属柜台。

    足足有三排十五个隔间,大小不一。

    有些确实是用来收快递的,有些则是她的临时储物空间。

    他摁下密码,第二排第三个柜子应声打开。

    新人中有个高个子,他透过男人的肩膀往柜子里看。

    只见金光闪闪,无数颗金球聚集的光芒险些晃瞎了他的眼。

    “卧槽!”

    他不禁感叹一声,而后在旁人的注视下捂住了嘴。

    男人数出二十四颗金球,紧接着把柜子锁上。

    他拿出十二颗给自己,剩下的给新人们:

    “每人四颗,谁也别多拿。”

    见到钱,大家脸上便都有了笑意。

    临出门时,保卫将他们四个全都搜查了一遍。

    最后除了他们原有的衣服和刚拿到的金球,别的什么也没让带走。

    新人们把男人围住,为了报答他的恩惠,一致决定带他下馆子。

    可男人拒绝了。

    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而后将窗户摇下两三厘米:

    “都回去吧,有活的话我还找你们。”

    “你跟我们去吃点吧,就当赏个面子。”

    “就是,吃好吃坏再说呗。”

    男人摇头:“家里真做了饭,等下次吧。”

    说完,他油门一踩轰了出去。

    几人在原地愣了片刻,最后消失在路尽头。

    没多久,张媛也下楼了。

    她要去警局看望吴萍。

    廉租房内,李绍琛三人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胡庇煌独坐一张沙发,陈夕怀里抱着布布,和李绍琛并排而坐。

    桌上的面碗此刻已经见底。

    电影来到了结局,被恶人挑拨离间,因而错过五年的恋人终于消除隔阂、牵手成功。

    在朋友的婚礼上,在精心设计的真心话游戏的助推下,他们站在舞台上,借着酒劲倾诉彼此的相思疾苦,倾诉多年的努力与爱而不得。

    旁人皆潸然泪下,这其中就有陈夕。

    “呜呜呜,太可怜了——”

    陈夕吸了吸鼻子,疯狂用手抹眼泪。

    胡庇煌拿了两张纸帮陈夕擦眼泪,边擦边骂:

    “这女配真该死啊,不知道当人小三,祖坟被挖穿吗?!”

    陈夕接过纸来擤鼻涕,擤了两下后她咬着后槽牙骂道:

    “就是嘛,害两个人都浪费了五年,死去吧!”

    声音很大,直接把熟睡的布布给吓醒了。

    它先是身子一抽,紧接着脑袋猛地抬起,四处张望着。

    等反应过来是陈夕发出的声音,它便又躺下了。

    陈夕摸了摸布布的头,扭头去看李绍琛,见他还在玩手机,她突然就来气了。

    “你要是不喜欢看,想玩手机,你去我房间啊!”陈夕现在就想找点事撒撒气,她才不管有理没理:

    “蜷缩在这里,好像我俩委屈了你一样。”

    李绍琛头都没抬,听见陈夕让自己去房间,他直接就应了声好。

    坐在这里编辑明天报纸的内容,确实有点吵。

    可他刚起身,陈夕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电影都结束了,你去个屁啊!”陈夕把李绍琛推开,去房间的时候每一步都走的很用力,

    “我现在要睡觉,你好自为之吧。”

    李绍琛终于抬起了头,他有点不明所以。

    明明我只是在忙,而且没有发出任何影响观影的动静,凭什么找我麻烦?

    但很快他便想通了,因为想找麻烦的人是陈夕。

    这点就够了。

    陈夕进房间后,胡庇煌坐到了李绍琛身边。

    “还差多少字要写?”他伸长脖子看了眼李绍琛的手机屏幕,密密麻麻的全是字。

    只一眼,他便头痛了。他赶忙掐了掐太阳穴:

    “你这是想独占报纸一整面?”

    “就要好了。”李绍琛把手机放到桌上,端起水杯往后靠:

    “这不是得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吗,想着让语句通顺些。”

    李绍琛是熊家养大的,受过高等教育,写一篇文章发报纸上,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哦,”胡庇煌侧着身子,左手撑住脑袋:

    “你说你在网上看见过张媛佩戴二重天的会员徽章,靠谱吗?”

    “靠谱。”李绍琛把水杯换成手机,继续编辑:

    “官媒有时候会骗人,但狗仔不会。二重天的周三狂欢派对,绝对会是我们近距离接触张媛的最佳机会。”

    胡庇煌:“可我们没有会员徽章,连进都进不去。”

    李绍琛在删减文字,他没抬头:

    “徽章我已经拜托老蔡去做了,咱们现在只要有一套体面的衣服就能混进去。”

    胡庇煌坐直身子:“你又是啥时候跟老蔡说的?”

    李绍琛切换界面来到聊天框,他看了眼时间:“九点二十三。”

    胡庇煌:“哦,那时候我专心看电影去了,本来八点多我就想提醒你,搞忘了。”

    李绍琛:“我再有十分钟就完事了,要不你先去洗澡?”

    “行。”胡庇煌喝了口水,起身后径直朝厕所走去。他停在顶灯的开关处:

    “给你开个灯?”

    李绍琛:“谢谢!”

    胡庇煌摁下开关,快步进了厕所。

    不对劲,真的太不对劲了。

    他背靠着厕所门,心想:

    往常都是我能想到的事李绍琛想不到,怎么现在完全搞反了?

    再不出点风头,这大哥的位置是保不住了。

    “明天的狂欢派对,我必须得让阿琛跟其他人意识到,这龙巢小神探的老大,还是我!”

    胡庇煌褪去衣裳,花洒的冷热还没来得及调,开关便打开了。

    冰水朝着他的脑袋径直往下浇,他完全没有心里防备,嗷嗷叫了起来。

    “卧槽,冻死老子了!”

    陈夕刚要睡着,直接被这一声吼给吵醒了。

    “你他妈叫魂啊!”陈夕用力砸墙,“我马上就要睡着了,我……”

    她翻身坐起冲了出去。

    “你滚出来,”陈夕越想越气,她咣咣砸门,“我睡不着了,你也别想睡,都给我死。”

    胡庇煌把花洒调到最大,而后弓步上前确认门是否反锁。

    他假装没听见,甚至还哼起了歌。

    陈夕箭步冲到客厅,环视一圈后捡起了扔在阳台的自行车坐垫。

    李绍琛在陈夕砸门前,起身拦住了她:

    “喂,阿夕,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陈夕试图挣脱开,

    “我他妈最讨厌睡觉被人打扰!”

    李绍琛:“他肯定不是故意的,算了吧。”

    陈夕不认账,他甩开李绍琛:“我不怪他吵我,我讨厌的是他骗我。”

    她的脖子都气红了:“厕所的隔音一点都不好,就是花洒开到最大,也能听见外面在说话,更何况我刚才是在吼。他就是在把我当成傻子骗。”

    胡庇煌此刻在厕所里头确实听得很清楚。

    但他冤枉啊,他要是不害怕,大方承认就是了。

    可他吵醒的偏是陈夕,打扰她睡觉的恐怖后果他领教过,所以他才要装傻。

    厕所里的花洒停了。

    胡庇煌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拿,他穿着脏衣服又走了出来。

    陈夕举起坐垫对着他:“你不是听不见吗,那你做出这副模样来干什么?”

    “夕……夕姐。”

    “别喊我!”

    胡庇煌给李绍琛使了个眼色,见他夺走了陈夕手里的武器,这才一步一停、试探性地靠了过去。

    “夕姐,”胡庇煌拉起陈夕的手,她甩开了他就又抓,如此往复,陈夕更生气了:

    “你是不是脑子有泡?”

    胡庇煌低着头:“我真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陈夕双手抱胸,看向另一侧:“你没错。”

    胡庇煌又拉了拉陈夕的手:“我不该吵你睡觉。”

    陈夕冷哼一声,她看着胡庇煌,感觉随时又要爆发:

    “我生气是为这个?”

    胡庇煌把回忆往前推,七年前他还吵过一次陈夕。

    那天他们仨在小摊吃饭,中途跟人起了冲突,胡庇煌当时气性特别大,二话不说就要跟人干仗。

    好在当时陈夕拖着他,加之老板出来调解,双方四目相对卖完狠就都息事宁人了。

    也是怕再打起来,闹完这出之后,没坐多久陈夕就领着两人走了。

    路上陈夕还吩咐他:

    “你最好给我消停点,今天这事忍着,当没发生听见没?”

    胡庇煌还满肚子火呢,自然不同意:

    “不行,他调戏你,这气我咽不下,我必须得干他。”

    两人一路扯,最后到家了,才算是给胡庇煌安慰明白了。

    可这小子说话不算话,趁着陈夕睡着,半夜领着李绍琛找人算账去了。

    当时那伙人都已经喝迷糊了,站都站不太稳。

    但他们人太多,加之喝完酒都有一股蛮力,李绍琛和胡庇煌也没占到多少便宜。

    打完后,他俩一个脑袋破了两口子,一个鼻子被人干歪了。

    等从医院出来,凌晨三点已过。

    两人踉踉跄跄借着月色回到家,好巧不巧,胡庇煌打翻了桌上的热水瓶。

    陈夕被吵醒后赤着脚就跑了出来,见俩人都受着伤,她的怨气瞬间就没了。

    再三询问后,胡庇煌依旧咬定:

    “这伤就是我和李绍琛互殴打出来的,跟外人没关系。”

    那时李绍琛几乎唯胡庇煌马首是瞻,他说什么,他自然就应和什么。

    陈夕当时发了很大的火,离家出走了整整两天才又出现。

    而她走的时候,胡庇煌问及原因,她只是说了一句:

    “你们太吵了,我想找个地方安静的睡觉。”

    就这句话,胡庇煌记到现在,他把所有事情串联后,得到的信息也就是:

    不可以打扰陈夕睡觉。

    直到现在胡庇煌才明白,陈夕生气,只是因为他撒谎装傻不敢面对。

    她那么喜欢李绍琛,怎么可能不清楚他的为人,怎么可能相信他会跟我打架;

    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伤口是我折回去找人算账才留下的呢?

    就像刚才,我明明只需要道歉,这件事就能解决。

    可我偏要装糊涂,偏要在人家生气的时候假装不知情。

    出发点也许是对的,但过程不是人家想要的,不用等到结果,就已经错了。

    陈夕对于胡庇煌的沉默越加的失望了。

    她把两人都看了一遍,最后长叹一口气:

    “这案子我不跟了,不管结果好坏,等它结束,我们也结束吧。”

    两人同时抬头,试图和陈夕对上眼,可她已经走了。

    这是陈夕关门最最温柔的一次,几乎没有声音,

    却偏似有一道轰鸣的闪电在胡庇煌的心口上狂跳。

    认识十年,他好像还是没有特别懂陈夕。

    那句“我们结束吧”,短短五个字,便将所有的幻想与美好都摧毁了。

    他只觉得胸口隐隐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