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旁白不太正经
等饭馆内再次响起雷动的掌声,李绍琛三人便从后门偷偷地溜了回去。
会在工作日来这里看戏的,不是富豪,就是些戏痴,只要没有大动静,他们根本不会往后去瞧专门服务穷人的区域。
胡庇煌没顾上用筷子,直接用手抓着饭菜往嘴里送。
他就这尿性,每次忙完的第一顿,都得用手。
“这周幸苦大家了,”胡庇煌举起茶杯,指缝里都淌着油,“不仅得帮老蔡收集证据,还得哄骗着孙志恒,东奔西走,觉没睡好,饭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吃过……”
胡庇煌突然收声,像是被东西噎住了,脸涨得通红。李绍琛想帮胡庇煌拍拍背,结果刚站起身他就打了个饱嗝出来。
陈夕看着胡庇煌,脸上写满了嫌弃。
不仅是他的吃相,还有他那满是大蒜味的嗝。
她捂着嘴,催促道:“还有屁没,有屁赶紧放,我手举酸了。”
噗——
胡庇煌很配合,当真又放了个屁。
陈夕把杯子放下,冲着胡庇煌比了个中指:“你死出去。”
胡庇煌贱贱的笑着,他伸直手跟陈夕碰杯,转头又跟李绍琛碰:“咱们得吃这些苦,归根究底还是没钱,但是现在咱们富了,今非昔比了,往后的好几个月,咱们都不愁吃穿了。”
李绍琛假笑两声:“肯定能撑到过年。”
这单结束,他们确实从孙志恒和警察那里都捞到了不少好处。
胡庇煌把茶喝掉,从整只鸭身上扯下腿子,啃到一半他抬头问陈夕:“夕姐,咱们现在有多少钱。”
陈夕放下筷子,把挎包拿到桌上。她拉开最里面的小暗格,然后抓出所有的金球数了起来。
数完谁也没吭声,陈夕默默地把金球又放了回去。
有十九颗,正常花销能撑五个月。
胡庇煌把骨头扔到桌上,用手帕擦了擦嘴和手。他恨恨地说:“妈的,要是孙志恒把尾款结了,咱们整年的吃穿都不用愁了。”
陈夕骂他:“咱们两边的钱都赚到了,你还想怎样,非得把孙志恒榨干,才叫黑吃黑?”
胡庇煌没回答陈夕,他觉得她太善良,跟她说要如何心狠,要如何做大做强,无异于对牛弹琴。
他给李绍琛盛了碗汤:“阿琛,下次再有尾款没清的情况,咱们先别把人交给老蔡,你看怎么样?”
李绍琛宿主的第二个作用来了:炮灰。
李绍琛把汤碗推到旁侧,他略显为难地看着胡庇煌:“都凉透了,喝了得拉肚子,要不让厨子拿去热热?”
胡庇煌呆呆地看着李绍琛:“你不喝我给你盛的汤?”
李绍琛摇头:“太凉了。”
胡庇煌纳闷了,这小子向来百依百顺的,怎么……
他突然想起这次行动,李绍琛先是推翻了陈夕的计划,接着又凭一己之力找到孙志恒毁尸灭迹的暗室,现在更是敢不帮自己说话了。
难道,李绍琛真的翅膀硬了?
他想问问怎么事,后厨忽地走出一个厨子,他塞给李绍琛一张纸条:“后门有人在等你。”
李绍琛低头看了眼,嘴角旋即上扬,脸上莫名就有了笑。
胡庇煌憋不住了:“你让我也看看,笑啥呢到底。”
李绍琛把纸条攥在手心,他站起身,快步往外跑:“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胡庇煌和陈夕对视一眼,很是默契地跟了出去。
可等他们趴在门后面往外瞧,李绍琛却没了踪影。
“真见鬼了。”胡庇煌咕哝着,“这小子不会撞邪了吧?”
陈夕双手抱胸,带有审视意味的看着胡庇煌:“你老实交代,李绍琛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
胡庇煌愣了愣,随即双手比了个大大的叉:“绝对!不可能!”
这是对李绍琛的否定,更是胡庇煌对自己的肯定。
英俊潇洒的我在外面都没有女人,智商和口才都不在线的李绍琛能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胡庇煌搂着陈夕往回走,口无遮拦的毛病直接复发:“放心吧,这个世上除了你会喜欢李绍琛,再找不出第二个。”
陈夕朝天翻了个白眼,她挣脱开胡庇煌,大步往回走。
胡庇煌轻叹一声:“完了。冷战的号角又吹响了。”
他跟了回去,乖巧地坐下,不时抬眼打量陈夕,可那双眼睛里全是杀气,吓得他再不敢乱看。
眼下只能等李绍琛回来问清原因,否则陈夕的心结不打开,凑上去说话就只有热脸挨冷巴掌的下场。
刚才来送信的厨子就是旁白,俩人此刻隐着身站在后门。
李绍琛:“我需要做什么?”
旁白:“破一桩案。”
李绍琛:“这个算吗?”
旁白摇头:“新案子,待会就会有人来找你。”
李绍琛给旁白递了根烟,见他用嘴咬住,才把火送上去。
李绍琛给自己也点上火,他侧头看过去,旁白肥嘟嘟的脸油光发亮。
他嫌弃的啧了一声:“你能不能换一副模样?”
旁白哦了一声,随即变成一个屠夫,身前的围裙还沾着血液和内脏,看着像是刚从屠宰场下班。
旁白上嘴唇有颗痣,痣上有根毛,他用两根手指掐着毛:“还行吗?”
李绍琛要往嘴里送烟的手定在空中,舌头在口腔里翻滚着,最后吐出一个滚字。
旁白凭空抓了个镜子照了照,确实恶心,他那句“你事真多”也就没说出口。
他再次施法,摇身变成穿着比基尼的热辣美女,随后踮起脚尖,将手搭在李绍琛的肩膀上,调戏道:“哥哥,你看现在可以了吗?”
李绍琛把烟灰弹掉,斜眼看他,紧接着别过头去不说话。
旁白陪李绍琛做过这么多次任务,早就领教过他的无趣,于是也不再玩笑,直接回到正题:“关于任务,可还有想了解的?”
李绍琛背靠着墙,目视前方:“案子能破吗?”
旁白嗯了一声:“能。”
李绍琛偏头看着旁白:“就破案这么简单?”
旁白摇头:“把案子破掉,你还得被凶手杀死才算完成任务。”
李绍琛瞪大双眼:“你要我死?”
旁白正低头欣赏着自己的新身体,他漫不经心地回应道:“不是让你真死。”
李绍琛长舒一口气:“假死?”
旁白摇头:“也不是。”
李绍琛忽地想起上个任务,为了从歹徒手里救一个小女孩,他被逮住折磨到半身不遂,后来系统不让提前结束,他硬是在轮椅上度过了后半生。
李绍琛不禁打了个寒颤:“那……那是?”
旁白往后靠在墙上,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他嘲弄道:“原来你也怕死?”
李绍琛很实诚的点了个头:“我想活着完成任务,我想回到现实看看我到底为了谁拼命。”
旁白把烟头扔到地上,用黄色的高跟鞋将其碾灭。“这个游戏本来就存在很多未知,”他改换成双手抱胸的姿势,仰头看着李绍琛:“你当初签订了合约,应该知道。”
李绍琛与他对视:“嗯。”
不远处的马路忽地传来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旁白把视线移过去,黑色的装甲车因紧急刹车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胎印,车前站着个被吓得失了魂的小女孩。
车门被打开,一位高挑的穿着淡蓝色开衩裙的漂亮女人走了下来。
她蹲下身,单膝跪在小女孩身前,在确认无碍后,车里又下来几名身穿黑色西装的魁梧男人。
旁白看着小女孩拿着棒棒糖离开,这才把视线收回。
李绍琛又点了根烟,他看着旁白欲言又止的模样,先开了口:“因此我到底能不能醒来,你没法向我保证,只能我自己在性命与任务之间做抉择。”
旁白嗯了一声:“游戏本就残酷,现实更是如此。”
李绍琛没应声,默默地抽着烟。
刘允莹带着人正向饭馆靠近。
她会出现在这里从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龙巢又发生了凶杀案。
李绍琛把烟弹飞,迎了出去。
他什么也没说,但旁白为了掩人耳目,已经把他送进了后门的厕所。
他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离开时匆匆瞥了一眼镜子。
这么些天的周折,让他显得很是疲惫:胡子拉碴,眼袋下垂,脸上也没什么光泽,活生生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刚打开门,就被一个壮汉给推了回去,另一名壮汉将刘允莹护在身后,用枪指着他,厉声喝道:“别动!”
李绍琛没动,他靠着墙,乖乖地举起双手,可怜巴巴地望着面前的汉子:“吴大哥,轻点,轻点。”
刘允莹看清被吴河押着的是李绍琛后,她赶忙制止:“老吴,自己人。”
刘允莹和李绍琛几人来往得很频繁,吴河自然认得他。
但出于谨慎,吴河还是把李绍琛全身都摸了一遍,确认没带武器,这才松开他。
刘允莹红着脸,尴尬地站在门口。
李绍琛走了出去,边揉脖子边喊人:“刘小姐。”
刘允莹稍稍踮脚往他的脖子看去:“没事吧?”
李绍琛摇头:“还行。”
刘允莹叹了口气,身后的两名保镖便都低下了头。
这时有客人走来要用厕所,为了不把通道给堵住,李绍琛在前头领路,把刘允莹带到了饭桌旁。
陈夕紧皱着眉头在看书,胡庇煌则躺在椅子上,两眼空洞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场面有些许的冷。
李绍琛挤了挤喉咙,胡庇煌还没循着声音看过去,“你他妈”就先出了口。
“你上哪儿鬼混了?”他猛地坐起身,面露凶相,正要继续骂,刘允莹忽地进入了他的视线。
两人对视一眼,胡庇煌的脸上瞬间就堆满了笑:“李小姐。”
刘允莹淡淡的笑了笑:“找你们有点事。”
陈夕听见了刘允莹的声音,也赶忙抬起头打招呼:“刘小姐,下午好。”
刘允莹嗯了一声,她转过身去:“老吴,资料。”
吴河从胸口拿出三份文件袋,分别给了李绍琛三人。
“昨天下午三点,龙傲酒店的服务员在整理房间时,在马桶里发现了一具男性的器官。”刘允莹抽出椅子坐下,三人边看她边说:
“五个小时后,分别又在西区和东区,以及喜和足浴城发现了其它的身体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