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的感觉……】

    感觉整个人都浸泡在水里，好难受……呼吸……

    【lu……】

    奇怪的声音在耳边……不对。

    【谁在……呜……】

    下意识地开口，嘴里却灌入一口海水。

    【gu……】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lu……lu……】

    声音的主人似乎很是着急。

    【你想……说什么？】

    【lu……fa……na……】

    声音逐渐远去。

    【存……存续？】

    声音消失了。

    难言的悲伤与恐惧盈满我的心间。

    ……

    【星坠之时】

    【我们尽力吸收着陨石的热量，尽力适应着它的灼热，尽力往它的形态进化】

    【身躯燃尽，没有关系，因为适应的经验已经流入大群】

    【没有养分，没有关系，因为失败的同胞将会献上自己】

    【不】

    【那不是失败】

    【只是必要的奉献罢了】

    【只是它们走在前面】

    【没有关系】

    【都没有关系】

    【只要祂还在】

    【只要】

    【祂还在】

    【大群】

    【将再度复苏】

    ……

    如果有人能观察到那片从天而降的陨石群的变化，必然会为之感到震撼、震惊，并献上敬意。

    在跨越世界，被星球捕获之后，进化到较高程度的个体最大程度舒展着自的身体，以抵御最初的高温，也为留存在它们下方的同胞适应的时间。而最强大的个体则强行将陨石同化，以保证祂的安全。

    在它的陨石身躯之上，则是按照同样的形式一层层包裹。

    适应，

    牺牲，

    捕食，

    进化。

    突破了一道道云层，最外层的个体们早已死去，在它们燃尽之前，最快适应的个体们吞食着它们的尸首，从中攫取仅有的养分，然后作为大群新的屏障。

    在养分不足的情况下，即使很快就适应了高温，它们也没有办法，只能等待其他个体的牺牲，然后自己重复这一过程。

    在过去，它们随着祂的指引，偏安一隅，静静等待着，适应着那个世界。即使那个世界在它们到来之时早已千疮百孔。

    等到仅存的其他物种尽皆灭绝，

    等到整个星球都被它们所覆盖，

    等到，

    祂的意志陷入了沉眠。

    永远的寒冬始终笼罩着那个星球，在大群意志沉寂之后，它们一度迷茫，于濒临崩溃的世界里，依靠有限的资源，等待着祂的回归，或是等待着死亡。

    漫长的等待之中，祂的躯体也从某一日开始不断崩溃。

    祂的化身是如同脆弱的人类一般的躯壳，终究不像大群拥有顽强的生命力。

    无望的等待最后只能是死亡。

    于是，它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凭着自我的意志行动，向着大群意志过去始终注视着的地方前进。

    前行的旅途并不轻松，仅仅在跨越世界之时就削减了大群80%的同胞，完全不同的世界更是严重影响了适应的进程，再加上养分的匮乏……

    ……

    【祂留存的躯体格外的孱弱，但我们仍然能感受到祂的存在】

    【坠入深海之后】

    虽然依然在最后撞击海面时产生了明显的震动，但却出乎意料的没有产生其它的情况。

    【我们到了】

    【到了新的世界】

    依据最先抵达的个体的意志，尚还存活的个体勉力将热量收拢于体内。

    【这里有足够的养分】

    【我能感觉到】

    【祂的复苏】

    包裹着祂的躯体的个体沉入深海。

    【濒临崩溃的躯体也得到缓和】

    【这的确是正确的选择】

    尚未进化的个体最容易与环境适应，它们向海底前进，将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大群的适应。

    【祂的躯体独一无二】

    【祂在过去曾感慨着我们的成长】

    【祂说】

    【祂会带着我们成长到前所未有的境地】

    【虽然有些亵渎】

    【但为了祂的存续】

    【为了大群的存续】

    最强大的个体将自身也算作养分，等待着它们的到来。

    【祂说过】

    【想和祂对话】

    【就要学会祂的语言】

    【于是我们很快就学会了】

    【祂说过】

    【如果向与祂同行】

    【首先要学会其它的情感】

    【于是我学会了】

    【这是大群所不需要的情感】

    【但我没有将其剥离】

    最为强大的个体的核心逐渐脱离躯壳，沉入更深的海底。

    【我想要】

    【再度与您对话】

    ……

    大群绝大多数个体不断崩解，化作纯粹的光粒，一点一点，融入祂的身躯之中，填补着躯体的空缺。

    流光自海底映上天空，斑斓的海面或许就是它们汹涌的情感吧。

    随着融合的进程，尚未融入的个体将祂的躯体向上推举，将其包围。

    ……

    纷杂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等我回过神来，周围早已不再黑暗，点点微光环绕在我的周围。

    最让我疑惑的是，身体前所未有的舒适，那种久病缠身的虚弱感似乎远离了我。

    想到这，我才发现身体的异常。

    有谁能在海里呼吸吗？

    ……

    “呼……”

    我坐在岸边，静静看着眼前的海面。

    “嗯？”

    我还在发呆，右手的手腕处却忽然一紧。举起手来，一条细细的链坠连着一块还在散发微光的透明正方体。

    “是你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