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楚尧的八卦之魂并没有被满足。

    看到孙悟空站在门外，还带着一个陌生的男人，铁扇公主俏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低声道：“那头负心的老牛，刚纳了一房小妾，叫做玉面狐狸的，住在积雷山摩云洞，你要找他，且去找。我就不留你了。”

    说罢，她便是关上石门，回了山洞。

    很高冷。

    很守妇道。

    连门都不让进。

    吃了闭门羹，孙悟空脸色有些不好看，脑袋低着，略显萧索。

    楚尧约莫能体会到他那种心情。

    试想一下，当年和你一起把脑袋挂在脖子上造反的兄弟，现在娇妻在家，外面还养了一房小妾，一天天的逍遥自在。

    而你被镇压在山下唱了五百年的铁窗泪，出来之后，家也没了，师父也没了。

    什么感觉？

    这对比……

    怎一个惨字了得？

    没说话，孙悟空低头往外走，也不知是猴态，还是心情不好，总之后背微微有些佝偻。

    你看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啊。

    楚尧暗暗攥了攥拳头，快步跟上。

    “喝点？”

    倘若你的兄弟心情不好怎么办？

    这个时候什么不要问，什么不要说，陪他喝酒也就是了。

    “喝什么？”

    “当然喝酒啊。走啦，去长安城，带你去找女人。”

    楚尧笑道。

    以一个现代人的思维而言，想那么多干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

    直到现在为止，楚尧依旧是一种“游历”、“游戏”的心态，犹如进入了一个真人版的神话世界，犹如度假，怎么高兴怎么玩。

    当然修行也是很重要啦。

    修行是为了保证玩的更嗨，能解锁更多副本。

    找女人？

    这个建议似乎是引发起孙悟空一些兴趣，抬起头来，仔细端详着楚尧，呲牙一笑。

    “俺老孙对女人不感兴趣。”

    楚尧点头。

    “嗯，知道。当时你在蟠桃园，碰到前来摘蟠桃的七仙女，你用定身法把人家定住，然后偷桃儿去了。”

    “那可是七仙女啊。”

    孙悟空明显怔神，回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个笑话里的意味，正色道：“俺老孙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色胚。”

    楚尧还是点头。

    “嗯，知道。”

    “不过大圣可曾有相好的？”

    聊起这个话题，孙悟空叹了口气。

    “当时只想着打架，哪顾得上考虑这个？现在回想起来，倒是有不少仙女，曾对俺老孙暗送秋波。”

    “在花果山上时，有只小云雀，经常给我挠痒痒。”

    “在东海龙宫时，还有头小龙女，自我拿了定海神针后，就一直跟着我，还被我骂哭了好几回，她一哭，那眼泪掉下来都是珍珠。”

    “菩提洞学道时，嫂嫂当时和我同是师尊门下弟子，经常给我添衣做饭，后来见我实在不开窍，才跟了老牛。”

    “等后来上了天，有个小仙女，经常来御马监骑马，还说邀请我去看晚霞，我当时心想，晚霞有什么好看的？能吃吗？真是可笑。呵。”

    “如今回想起来，俺老孙可真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憨憨。”

    他自嘲说道。

    五百年的镇压，他曾反复想过自己的人生，很多事情，只怪当时太年轻，而现在才想明白，但却已经物是人非。

    原来这就是猴子的青春。

    这一刻，楚尧觉得，他不再是印象里、书里、电影里那个想象出来的孙悟空，他是个活生生的存在，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感情，有温度。

    而他的故事，让楚尧同样感慨，想起自己，其实也差不多，甭管时空，男女情事这回事，古往今来，天上地下，都是如此。

    “猴哥，咱俩差不多。”

    聊到这里，两个单身狗相视一笑，都是苦笑，却也有几分释然，当即勾肩搭背上了天，驾云直奔长安城。

    到达长安城时，夜幕已深。

    安康坊却依旧灯火通明，大红的灯笼高高挂着。

    我特么竟然带着孙悟空一起上青楼？

    脑子里浮现出这个想法，楚尧被自己逗笑了，直奔万花楼，门口迎宾的小厮看到楚尧，忙不迭跑过来行礼。

    再看到身后的孙悟空，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满身长毛，尖嘴猴腮，犹如妖怪一般，却是吓了一跳。

    “别怕，是我朋友，帮我安排一间雅苑，喊几个胆子大的姑娘来吧。对了。你去百花院，把润娘叫过来。”

    楚尧温和嘱咐。

    孙悟空微微咧嘴，心念一动，当即掐了个变身法，变做一个身穿黄色衣服的少年，五官俊美，眼神灵动，只是手脚不安分，下意识挠了挠脑袋。

    倒不是担心被小看，只是不愿扫了兄弟的兴。

    只是，这服饰，却吓了楚尧一条。

    “大圣，黄色是人间帝王才能穿的颜色，换个别的。”

    嗯？

    孙悟空一愣，再一转，变做红色，倒有点像个新郎官。

    他最喜欢黄色和红色。

    楚尧想了想，红色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符合规矩，是四品以上大员才能穿的，民间只有新郎官大婚当日才能这么穿。

    不过……就这样吧。

    两人进门，找了间雅苑，喊了十几个姑娘，将先前那片花瓣泡了酒，听着曲，看着舞，极尽声色犬马。

    孙悟空喝了好多酒。

    楚尧也是。

    大唐的酒虽然不经蒸馏，度数低，但泡过花瓣之后，却也有些上头，两人都是脸红眼迷离。

    “我也是猪油蒙了心，神仙有什么好当的？”

    “玉皇大帝又有什么好做的？”

    “那冷冰冰的天条，断情绝欲。那诸天神佛，充满了勾心斗角，不过是一帮衣冠禽兽之辈。”

    喝多了酒，孙悟空也骂街。

    像极了喝醉后抱怨吐槽领导的打工人。

    这话让一群姑娘有些惊骇。

    辱骂诸天神佛？

    只是东家楚尧在这儿，再加上良好的职业素养，她们依旧笑容满面。

    楚尧左拥右抱，也是拍着桌子应和。

    “就是，神仙有什么好当的？不过都是玉帝和如来的狗。”

    “长生又能如何，无敌又能如何？真的快乐吗？我看未必。”

    “咱们现在，才是最快乐的。”

    孙悟空对这话极其认同，拍了拍旁边姑娘白玉般的大腿，举起了酒杯。

    “贤弟说的极是，来干杯！饮胜！”

    楚尧端起酒杯，当即一饮而尽。

    ……

    这一夜。

    两人喝了一夜的酒。

    聊了一夜的天。

    从天上聊到地下，又从人间聊到阴间，骂遍了诸天神佛，畅快到极致。

    只是……

    两人都没有发现。

    这房间里，除了楚尧、孙悟空，以及众姑娘外，在房梁上，还有着两点灵光。

    这两点灵光……

    一点是天庭的太上老君。

    另外一点，则是西天的观音菩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