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夜已然深了。

    街道上有打更人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猫头鹰的尖锐叫声，青楼里的老色胚们，也都搂着姑娘回了房。

    楚尧和铁捕头简单处理了李玄的肉身，收拾各种东西。

    李玄先前一直仗剑走天涯，游方道士一样的人物，“遗物”不多，就两个小乾坤袋。

    一个里面先前装的是狐骨魅。

    另外一个则是装的各种杂物。

    两套换洗的衣服、一把钢铁宝剑、一把桃木剑、一本道书、一本笔记、以及百花院和万花楼的房契地契、官银一万多两，金叶子二十三片。

    这些东西，都留给了楚尧。

    这……算是财富自由了啊。

    楚尧有些感慨。

    想不到，自己刚来大唐的第一天，就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

    光是一万多两银子，按照自己的消费习惯和大唐的物价，三辈子都花不完。

    更何况，还有可以传家的金叶子，和两座细水长流不断进账的青楼产业。

    以后再也不担心无钱可用了。

    堪称是……一波肥。

    “铁大哥手头可宽裕？”

    楚尧随口问了一句。

    铁捕头听出他的意思，摆摆手，瓮声道：“我不缺钱，也不收私钱。”

    俨然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

    “那这乾坤袋呢？”

    楚尧又道。

    铁捕头眼神微微一亮，神情莫名有些扭捏起来，一副想要却不好意思的样子。

    楚尧哈哈一笑，拿起那只空下来的乾坤袋，塞到他手中。

    铁捕头脸色涨得通红，却没推辞，一手紧紧捏着。

    没办法。

    他给的，太多了。

    ……

    处理完这些，铁捕头说要留在这房中守夜。

    普通人死了之后，亡魂倘若第一时间没被阴司带走，有诈尸的可能，倘若再怨气深重，那极有可能变鬼。

    李玄这具肉身，神魂都已离体，倒是不会有诈尸的可能。

    但这种无主的躯壳，万一被亡魂碰上，极有可能鸠占鹊巢，也是麻烦事儿。

    所以得留活人守夜。

    “守什么夜，又不是死了，是得道飞升，存小乾坤袋里就行，这具肉身，可以先留着，不入土。”

    楚尧心念一动，如此说道。

    先前狐骨魅就是存放于小乾坤袋之中，现在存放李玄的肉身，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小乾坤袋空间不小，差不多和这间房子一般大，也完全装得下。

    楚尧对尸体没什么忌讳，相反，还有点想研究的冲动。

    既然现在有具现成的，那就物尽其用，不要浪费。

    这话……

    铁捕头当即愣住，一时有点无言。

    还能这么搞？

    只是，楚尧都这么说了，他思虑一番，也便点头同意。

    将李玄肉身和满是裂纹的狐骨魅放入小乾坤袋，当即各自回房。

    ……

    “楚郎。”

    先前的房间中，润娘斜坐在床榻上，借着微弱的烛光正在纳鞋底，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听到门响，她当即站起身来，见是楚尧，长舒口气，盈盈一笑，轻声呼唤。

    “嗯。”

    楚尧点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水，静静看着她。

    倒也好看。

    所谓“灯下看美人”，无非就是古代灯光不够明亮，阴影加重有立体感，显得好看。

    润娘被楚尧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都生出几分娇羞，双腿本能拢了拢。

    心中想着事，楚尧指节无意识敲着桌面：“你是哪里人？为何做了这行？”

    这话……

    润娘为之呆住。

    心中下意识冒出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难道……难道是想为自己赎身？

    想到这里，她一颗心顿时跳的飞快，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只是……

    只是……

    她脑袋不由微微低了下去，神情隐藏在暗中。

    “楚郎为何无故问起这个？”

    她声音有些发颤。

    “好奇而已，说说吧。”

    楚尧若无其事道。

    见他非要知道，润娘微微犹豫了一下，才道：“奴家本是逃荒的难民，母亲饿死了，父亲带着我和弟弟逃到了长安城，那年我才十三岁，他把我卖给了牙行，换了一百文大钱加上一袋米。”

    “自那以后，我就在这里长大，虽……虽……却有口饭吃，已经知足啦。”

    她轻声说着，虽竭尽全力抑制情绪，但难免几分忍不住的哀怨。

    “嗯。”

    “想赎身吗？”

    “想没想过嫁人生子，开启新生活？”

    楚尧点头，再次沉声问道。

    说这些话时，楚尧心中莫名有几分奇怪的感觉，行话似乎是叫——“拉良家下水，劝婊子从良”。

    ……

    赎身？

    嫁人生子？

    润娘不由站起身来，莲步轻移，朝楚尧走来，依旧低着头，眼睛有水雾，却强忍着：“楚郎，别说这些了，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她不敢妄想。

    苦命的女人，早已是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求而不得，只能一次次告诉自己不想要。

    这种事，不是自己一个妓女可以想的。

    她这幅姿态，楚尧想了想，也没多说什么，点头。

    “睡吧。”

    衣服没脱，仰面躺在床上，心中默默想着事情。

    润娘知道他的规矩，也不撩拨，只是轻轻躺在旁边，伸出胳膊，想以手臂当枕头，让楚尧躺得舒服些。

    “不会麻吗？”

    楚尧扒拉开她的手，拉起被子。

    “好好睡觉吧，醒来再说。”

    ……

    润娘很快就睡着了，楚尧却始终睁着眼睛，内心毫无管鲍之交的念想，身体也不允许。

    只是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这也是他多年的工作习惯，晚上睡觉前做复盘和第二天的规划。

    今天是自己穿越第一天，发生的事情当真不少。

    待解决的疑惑和事情有以下几点：

    第一，是原主为何会死？

    第二，那被砍了头的死囚，为何会变黑狗？

    第三，自己这奇怪的能力，今天能用出来，巧合的成分很大，是否能固定下来？形成完整体系？

    第四，自己，或者说原主，到底是什么身份？能介入因果？是巧合，还是真是某位大能的布局？

    第五，去两界山，寻找那可能还被镇压在那里的猴子。

    咦？

    想到猴子，楚尧不禁又想到，取经人，唐三藏。

    也不知道，他现在出发了没有？

    被观世音菩萨点化了没有？

    吃了唐僧肉，真能长生不老吗？

    ……

    脑海中胡思乱想着这些，不知过去多久，感觉眼皮一沉，楚尧也睡了过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