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空气突然有轻微的波动，叶姿妍一惊，立马回身，紧接着，身子瞬间僵硬。

    “弟子拜见宫主！”

    几乎是下意识的双腿一软，叶姿妍跪了下来。

    “叶姑娘，你我之间何必如此见外？”

    淡淡的声音响起，一股力道袭来，叶姿妍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子。

    她情不自禁地抬眼望去，却刚好对上凌石的目光，吓得她赶紧低下头去。

    “我是来谢谢你的。”

    “啊？”叶姿妍一愣，再次抬首，这一次，她没有将目光移开，眼神却布满了疑惑。

    要说谢，应该是自己谢他才对，要不是因为眼前这人，她早已经将小命丢在北原了。

    “这些年来，小舞多承你的照顾了，还有雪……程昭雪，如果不是有你的开导，她……她……”

    凌石没法再说下去。

    叶姿妍听了却是心中愧疚无比，她自然不敢让凌石知道，其实，自己早就知道了伪冒他的人的真实身份，但她却没有及时告诉程昭雪，导致程昭雪落入魔掌酿成悲剧。

    每当想起这件事，她的良心都会受尽折磨。

    “唉！”她下意识地叹了一口气。

    凌石没有体会出她这声叹气背后真正的原因所在，在他看来，对方也是有感而发，那是同情程昭雪的遭遇。

    二人又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凌石侃侃而谈，叶姿妍却始终有些拘束。

    叶家一族兴衰的担子，一直以来都压在这个女子肩上，就算是现在，她都不敢有丝毫大意，致使她从来不敢轻易表露自己内心真正的情感，在遇到需要抉择的时候，她也是要慎重考虑，将家族兴衰放在第一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幕幕悲剧在身边上演，自己则备受煎熬暗中赎罪。

    这本不该怪她，但她始终无法获得自在。

    “今日起，林殿交给你了。”

    凌石说出了来这里的最终目的。

    林渠请辞后，林殿不可一日无主，第一个在凌石脑海中冒出来的身影，就是眼前的叶姿妍。

    无需什么任命状，作为灵魔宫宫主，凌石一言就能决断。

    “嗯？”叶姿妍心中剧震。

    “我还有些事，改日我们再叙旧。”说着，凌石就要离去。

    叶姿妍压下心头的震荡，咬了一下嘴唇，看着凌石的背影，问了一声：“宫……凌石，我们还是朋友吗？”

    “我们一直是朋友。”凌石的声音传来，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叶姿妍的视线中。

    叶姿妍露出一丝笑容，笑容之中，有着淡淡的无奈。

    …

    灵魔城东去数万里，离灵门的势力范围已然不远。

    程家，就在这样的地方。

    周围，像程家这样的势力还有很多，加上靠近灵门势力范围，导致他们的生存更加困难。但不管怎么说，程家所在之地属于灵魔宫，灵门也不敢像在南北域那般使手段，只是，对一些修炼资源的争夺，灵门修士却是明目张胆。面对这样的事情，灵魔宫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跟叶家一样，程家也是由盛而衰，要不然也不会耗尽资源将程耀、程昭雪兄妹送去灵魔宫参加入宫大典，如此破釜沉舟，无非是去博一个未来的希望罢了。

    这对兄妹也没有辜负族长的期望，尤其是程昭雪，如愿以偿地成为了灵魔宫弟子，单单这一消息传来，就使得程家起死回生，别说其他势力不敢再针锋相对，就连灵门修士都会有意无意间让其三分。

    直到后来，程昭雪攀上高枝，程耀也终于成为火殿的弟子，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被提拔为执事弟子，而程昭雪更是修为大涨，曾跟那位大人回来一趟，程家的威势如日中天。

    可惜好景不长，一个消息自灵魔宫传来，将程家又打入了深渊。

    程家的整个天都塌了，程耀地位不高修为也不出众，失去了程昭雪和那位大人的庇佑，程家再次陷入艰难的境地，程家族人走在街上，再也不敢昂首挺胸，周围那些人的目光，就没有一个饱含讥笑和讽刺。

    相伴而来的，是其他势力的步步蚕食，是灵门修士越来越过分的针对。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程昭雪回到家族之中的时候。

    得知真相后，程昭雪肝肠寸断，好几次想结束自己的性命，却都被叶姿妍及时发现加以制止。

    程耀知道这件事后，虽然心疼妹妹的遭遇，却又狠狠地训斥了她一番，甚至将整个家族和族长对她的期望都搬了出来，让善良的程昭雪如梦方醒，逐渐打消了自己幼稚的想法，将曾经的九世轮回的美好化为痛苦的回忆珍藏起来，一头扑进永无休止的修炼之中。

    每一个寂寞的深夜时分，程昭雪都会自噩梦中醒来，无助的泪水染湿枕头，脆弱的心灵几经煎熬。

    在程昭雪迈入出窍境强者行列后，她离开了灵魔宫这个伤心之地，回到了自己的家族。

    如风见她可怜，允她离去，却依旧保留着她作为风殿长老的身份。

    回到家族的程昭雪，过得并不平静。

    她的实力，在周围势力中，没人能相提并论，就连灵门修士跟她比起来都有所不及。

    有她坐镇程家，程家总算缓过一口气来。

    但是，世上之事，难堵悠悠之口。

    没有人敢跟程家作对了，但那些风言风语却是更加泛滥，直到最后，就连族中的一个个后辈对她都渐渐失去了敬畏之心，偶尔还在背后偷偷议论起她来。

    强大的修为让程昭雪能够探听到更多隐秘，她不是存心去偷听别人的谈话，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却总是不停地钻进她的耳中，将她原本脆弱的心撕裂，鲜血淋漓。

    自那之后，程昭雪的修为再无寸进，心灵更难有片刻宁静。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随着周围势力中强者的不断涌现，程家渐渐失去了独领风骚的局面，好不容易度过了几年高高在上的日子，程家又感受到了来自周围的压力。

    程家族长有心无力，他早就有心将这个位置让给程昭雪，可每当看到程昭雪的时候，他只有心疼，到了嘴边的话始终无法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