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井中没有光。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

    甚至纸镜一度在下降的过程之中怀疑……这地方是否直通地心。

    太深了，实在是太深了。

    逐渐下降的过程，她只看到灵力的世界离她远去，仅有在深不见底的下方，有那么一条清晰的电线输送着电力往地面而上。

    “我去……我已经下降了快七百米了吧？已经快有睚眦楼（龙国第一高楼，约730米）的高度了，再往下也都快有个哈利法塔（也就是迪拜塔，828米）那么高了。”

    见灵之眼终于能看见下方出现星点的一些灵力，纸镜心中念道。

    “总算是快要到了……不过到底是整了什么在底下，才会弄那么夸张的高度啊？”

    这个疑问，在纸镜又下降了两百余米之后，得到了解答。

    下降到了底部之后，纸镜稍微用力扒开外面的电梯门，走进了整个哥谭真正的电力来源。

    然后……她震惊了。

    “什么，这，这是……？！”

    之前隔得太远，看不清楚灵体的形状。

    在电梯井之中靠近了一些之后……纸镜发现，那些全都是人。

    准确的说，是人的灵体。

    只不过，奇怪的是，那些人的情绪相当错乱，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

    外来的灵力刺激着他们的身躯，再通过相当错乱的情绪激发出更多的灵力，以某种纸镜不能理解的方法转化成为了电能向上输送。

    纸镜看到这些人形灵体时就疑惑，想知道他们会是个什么状态，现在扒开电梯门一看——好了，这下知道了。

    san0的世界之中，这里是一个有高十米高的超大宽敞地下空间，它的全体都由庞大坚固的钢筋水泥构成，整体在冷光的照射下尽显死寂。

    这超大的地下空间上面，悬挂着许多像是科幻作品里面休眠仓那样，由一个弧形玻璃盖和钢铁组成的大铁罐子，只不过这些罐子要比科幻作品里头那些只能睡一个人的要大的多，就算是完全成为浩克的绿巨人躺进去也不会觉得拥挤。

    可罐子里头……却装满了颇有张力的一个个肉瘤，它们涌动着，完全填满了罐子里面的每一寸空间。

    而那人形的灵体，就存储在每一个罐子的肉瘤之中。

    “哦……你——不是——蝙蝠侠。”

    空中回响着臃肿的气泡声音，纸镜定睛一看，发出这个声音的是一个没在容器之中的臃肿肉瘤。

    在发出了那种声音不久之后，一个枯瘦的的躯体撕开包裹在自己上方的血肉，破开了肉瘤表层之后，直起了身。

    他没有头发，是个已然垂暮的老人，身上未着片缕，身体的皮肤皱巴巴的。

    抬起自己皱而枯瘦的指头指向纸镜，他问道。

    “你——是谁？”

    “我是镜凌虚，你是哪位？”纸镜反问。

    “我……？”

    肉瘤之中的躯体快速长出了白头发，整个人的肤色也在逐渐恢复健康。

    “……阿尔弗雷德，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阿尔弗雷德？”

    这下可真是完全出乎纸镜的意料之外。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俗称阿福，管家侠。作为布鲁斯·韦恩不知疲倦的贴身管家、监护人、助理和知己，他自然是知道布鲁斯·韦恩蝙蝠侠的身份。

    同时，他也是布鲁斯·韦恩最信任的人。

    之前纸镜在蝙蝠洞里头一直没有看见阿福，也一直没有听布鲁斯有提过这位管家先生。后来又看见已经不再年轻的布鲁斯，以及糟糕无比，基本上没有人幸存的世界，纸镜下意识的都认为阿福已经在那场浩劫之中死去。

    可为什么阿福会出现在这么个地方？

    “……我不知为何还会有除了蝙蝠侠以外的正常人类能够出现在这里。”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仍旧非常虚弱。

    “但不论如何.......我不能让你知道了真相之后，活着出去。”

    话毕，自称“阿尔弗雷德”的老人肉体整个瓦解，化作一摊血肉洒在了肉瘤之上。

    那个承载着“阿尔弗雷德”的肉瘤顿时开始裂解，分裂的血肉开始逐渐硬化，由柔软的肉条变成许多个坚硬的，像是螳螂巨大前肢一样的结构。而前肢的锋利程度也毋庸置疑——只是落地的爪子就将这里铺设的大理石地板全数刺裂。

    只是几个眨眼之间，一个没有头，浑身由着无数狂暴动着的锯齿昆虫腿结构的巨大刺球形成。

    它的外观长相可不如海胆那么可爱，就算说它是由千百只虫子捏合在一起造成的奇美拉，也有些不足以形容它暗藏在虫腿之下令人头皮发麻的复杂结构。

    “不能好好讲话的类型啊......”

    面对如此令人头皮发麻的怪物，纸镜的语气却是淡定无比。

    除了感到有些恶心以外，她也没怎么在怕的。

    “看着就是那种没有攻击间歇的粪怪，不过实际上的攻击如何呢？”

    话间，怪物已经挥动着身上大大小小无数的刺腿铺天盖地地向着纸镜袭来。

    她立即将卡利亚骑士盾和哥纳亚名匠半手剑握在手中，开始依据之前从辛娜那边学到的一些技巧，开始有章法地拆解对方的攻势。

    比较熟练挡拆了一波对方的攻势之后，她发现......这看起来庞大恐怖且恶心的怪物，是个大大的纸老虎。

    证据就是——她很快就找到了这个浑身带刺怪物的弱点。

    “明明已经有了这种外观，却还是这么不堪一击.......真是可惜。”

    没有犹豫，她斩出了自己的唯一一个主动攻击技能。

    “【湖剑·波光】”

    依照绝对的记忆和系统的指引，纸镜斩出的这一剑，已有辛娜的几分影子。

    蓝色湖光扫过，剑锋所指摧枯拉朽。

    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纸镜轻松的破开那些昆虫腿一般的结构，将这个巨大的刺球斩成了两半。

    “唔，为了以防万一。”

    回身，纸镜再度斩出一剑，又是一道湖光扫过。

    如同被利割草一般，怪物浑身的昆虫腿结构齐刷刷地飞起来，随即，又无力地落下，落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补刀结束之后，这怪物是连同灵体的结构一起被斩碎，彻底的没了动静。

    “好了，自称阿尔弗雷德的家伙。”

    纸镜将剑锋指向其中一个盛装着肉瘤的罐子。

    虽然这只的灵体被斩破，不过也是她察觉了对方能在其他肉瘤个体之中进行灵体转移，故意放了一马的结果。

    现在的她要是想要做掉这怪物，它根本不会有能来得及转移的时间。

    “我认识的阿福可不会如此粗暴和野蛮——说，你到底是谁？”

    粗暴和野蛮并不是理由，至于纸镜说这句话的真正目的……只是她觉得目前为止的线索，这个自称“阿尔弗雷德”的家伙哪里都对不上那个管家。

    她留着对方一命，也是想要试探一下对方知道多少。

    “我——是阿尔弗雷德！”

    如若癫狂，愤怒的声音高吼着，肉瘤涌动起来，罐子的玻璃亦瞬间被打开。

    “是死去的世界——最忠诚的的守护者！”

    可还没等涌动着的肉瘤吼叫着逃出罐子，纸镜已经跳上了罐子上面。

    她的剑也没有指着地下的肉瘤，而是平举了起来。

    “好，好，你不想说是吧。”

    纸镜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的冷漠——虽然她内心听到这样破防的台词，其实有点想笑。

    心里头也确信……这个怪物应该知道不少。

    于是，她进一步威胁道：

    “你要是不想说，我就把这里的所有罐子全部都摧毁，到时候我们再来慢慢谈。”

    “你——！”

    怪物的语气和动作显然都停滞了半秒，产生了愤怒和犹豫的情绪。

    但面对一个小个子人类的要挟，愤怒和疯狂还是占据了上风，它迅速的恢复动作，从罐子之中跳出。

    “你做不到！杀了你之后！你就会停止——！”

    如此不理智的行为，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因为它——没有什么可以和纸镜叫板的实力。

    “是什么......”

    纸镜的语气颇为遗憾，她挥出一剑。

    在一旁，三个罐子和它周边的所有链接着的管道全部被斩断。

    “让你觉得……”

    然后，她轻轻向下跳下，对着还未能化成任何事物的肉瘤斩出三剑。

    “……我做不到？”

    甚至都没用上技能，这三剑就已经将这肉瘤斩断！

    收剑，纸镜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

    学习了剑法之后的第一次砍怪，效果拔群，感觉超爽。

    同时还将痛苦的感觉尽数给了一个如此恶心的怪物，这感觉就更爽了。

    “住——住手！”声音已经带上强烈的撕裂感，面对纸镜强大实力的威胁，它开始认怂，“再继续的话——上面的世界会不复存在！”

    “那为什么……我还没有听到你的答复？”

    纸镜说着自认为都颇为装逼的话语，抬剑，没给对方任何反应机会，又斩断一个罐子周围所有的管道。

    挥剑砍钢管对她来说现在切这些东西就像是拿起小刀挑断几根头发丝，根本没什么难度。

    “说！我说！只求你停手！”

    那声音终于服软，带上了哀求的感觉。周围罐子之中的所有肉瘤也都不再动弹，连灵力也开始收敛。

    纸镜也见好就收，她忍住笑意，向对方装模作样地说道。

    “说吧，说出你的故事。”

    “这里，是众英雄的凝滞之所，每一个装载在这些容器之中的肉瘤，都曾经是拥有超能力的英雄，或者罪犯。”怪物的声音急促而快速的响起，生怕纸镜继续动手，“我就是曾经的其中一个，可是我已经想不起来我曾经的名字，也没有了任何情绪，我能想到的第一目的就是遵循蝙蝠侠的命令——守护这个地方，不让任何知晓真相的人活着回去。”

    “阿尔弗雷德是蝙蝠侠给你起的名字？”纸镜继续问道。

    “是。”

    “他有和你提过原来的阿尔弗雷德怎么样了么？”

    “他……没有提过。”

    看这幅样子不像是撒谎，原来如此，阿福大抵真的已经死了。

    纸镜为管家侠默哀一秒之后，开始觉得一切事情开始合理起来。

    确实，如果正义联盟团灭，世界毁灭，就连阿福也死了，蝙蝠侠会做出什么那可真不好说了。

    不过目前看来，只是用着达克赛德的装置催眠洗脑维持一大片非人生物，让他们以为自己是人，然后自己则享受模拟城市生活……

    如此看来……还好？

    “不对，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布鲁斯要隐瞒的绝对不可能只是这些。”

    纸镜思索片刻，想到了一个可能。

    一个可怕的，但是比较极端的可能。

    摇了摇头，抱着开玩笑的心情，她向着眼前的“阿尔弗雷德”说道。

    “行，阿尔弗雷德，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会当做没来过这里一样——立刻就走。”

    “……请问。”似乎是提到名字，怪物的精神稍微稳定了一些。

    “达克赛德的仪器……真正的作用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