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夜风吹南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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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满春庭

    我今日又陪着怀安这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女人,偷偷去正阳殿偷看刚下朝的顾怀月。

    我不懂的是,哪怕是远远假装不经意的一眼,也足以让怀安雀跃了老半天。

    随后又被召去仁寿宫陪太后礼佛并且蹭了顿午饭,撇开乏味的礼佛抄经书之外,不得不夸,仁寿宫的素粥还是相当不错的。

    从宫里出来后,我便径直去了满春庭。

    满春庭是洛城颇负盛名的勾栏瓦子。之所以有名,是因为比起其他普通窑子,这里多了几分文人气息。便是满春庭的姑娘,也是个个都会嚼两句酸文的。所以很多沽名钓誉的达官贵人,多是愿意来这消遣,他们既能吟着高雅的诗,又能做着淫秽的事,平添着几分情趣不是。

    正是因为满春庭,我才懵懵懂懂的懂了很多不知道的男女之道,不过,这事我是不敢让萧承翊知道的。

    我从满春庭的侧门进去,是要去打水的二牛帮我开的门,二牛是个老实巴交的男子,他打小便被买到满春庭打杂活,自然跟庭里的姑娘都熟了些。

    我绕过一扇庭门,穿过幽静的阁间,爬上两槛楼梯才到秦十七姑娘的卧室。秦十七是南淮二美中的‘弱柳如是秦姑娘’,容貌自是不用多说。

    说起来秦十七年长我十岁,按年纪唤声秦姨也是不为过的,不过我不愿生生降了自己的辈分,再加上秦十七保养的极好,愣是看不出二十三四岁的模样。我们两个一见如故,我便唤了声秦姐姐,干青楼这一行,吃的就是青春饭,我是万万不能把秦十七给喊老了的。

    胭脂给我端了盘我最喜欢的榛子糕点进来,说是秦十七姑娘正在忙着接客,这几日庭里生意好,秦十七更是片刻不得闲了,只能晚些时候再过来。

    胭脂是满春庭的新人,跟我差不多年岁,最近跟城南的文老头子打得正火热,同我闲聊了了几句后,便打着呵欠说要先去补眠。

    为了打法时间,我自己拿出那半个未刻完的木头刻了起来,鱼的形状已经半显出来了。这种精致活使得我不得不全神贯注,以至于连秦十七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也未察觉。

    小桃早早便给秦十七准备了热水,这是秦十七的习惯,每次接待完客人后必定要焚香沐浴,仿佛这样子可以将一身污秽洗涤干净。

    秦十七将身子沉如澡盆里,见我依旧忙碌自己的追夫大业,忙不迭失地调侃道:

    “能让我家阿沁如此亲力亲为的郎君,就算是石头心肠的男人,也得感动的涕泪四流。”

    我听着秦十七的打趣,也不觉得害臊,在我的认知里,男女情爱之事本就是人之常情,更何况那本就是我的丈夫,反而骄傲的自夸道:

    “本公主出手,便是那荒漠也得开了花。”

    秦十七看着那纯洁无暇的笑容仿佛把多年的疲惫洗去,看她的样子像极了曾经的自己,莫名也跟着一起咯咯笑了起来。这大概是秦十七对她一见如故的原由。

    世人皆说,女人能与女人成为朋友,要不是兴趣相投,脾性相似;要不就是性格相异,互补互助,对方拥有你想拥有而不得有的东西,阿沁对秦十七来说便是这样的存在。

    在我的不懈努力与秦十七的指导下,我雕刻的‘相思鱼’终于新鲜出炉,为了彰显我的情谊,我在鱼肚子上加刻了汉字‘沁’。

    仔细瞅瞅,真是美轮美奂,喜爱的不得了。不得不说秦十七这样一个满春庭的头牌,不仅仅能吟诗作曲,还懂木工大全。

    真是镇得住场面熬得了鸡汤呀!

    我寻着时机,将“相思鱼”偷放在萧承翊书房的坐垫下,幻想着他惊喜的画面。不曾想没等到他的感动涕零就算了,还传来萧承翊狠狠责罚寝宫一干下人的消息。说是‘好在这次是王妃放个小玩意,下次若是歹人放毒蛇呢。’我气得直跳脚,为此我与萧承翊大吵一架。

    与其说吵架,确切来说是我一个人上演骂街的独角戏。他却跟二十四孝好丈夫一般,说道:

    “我并未责怪王妃,我气的是下人们不懂事,我责罚他们,我们吵什么?”

    好理歪理都是他有理,我撒的气就像打在棉花上,处处不得劲。因这事我打算晾他几天,让他瞧瞧本公主不是好惹的,然而几天过去了,他还是没来找我!

    知道的是我在晾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晾我呢!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几日不见颇为想念,恨了恨自己的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