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玉懂了，文昭帝自诩一代帝王，刚愎自用，他不会允许自己多年的计划出现任何瑕疵。

    尤其不会允许，因为宜宣公主的算计，导致整个计划毁于一旦。

    所以，宜宣公主只能在文昭帝的底线范围内做些反抗。

    不能做的太过，却又要努力打消文昭帝用她和亲的念头。

    “难啊！”不自觉出声，顾西玉有些同情宜宣公主，纵然享尽荣华富贵又如何，不过就是一颗随时被利用的棋子。

    在仁寿宫被无视而郁闷的心情瞬间好受了不少。

    看着顾西玉不自觉幸灾乐祸的表情，莫南上淡然道：“你与顾景田有什么仇怨？”

    “我与他不共戴天，……”顾西玉正在神游天外，听到问话不假思索答道，

    “吁！”

    就在顾西玉还要说话时，马车停下了，顾西玉因为惯性晃动几下，随后猛然清醒。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顾西玉恨不得打自己嘴巴子，怎么一时得意竟这般没有防备。

    幸好刚才说的不多，尚可以挽回。

    不然以莫南上的疑心，估计她又要有麻烦。

    顾西玉匆忙改口道：“不过是看不得他如此宠爱庶姐罢了！顾府到了，多谢督主送小女子一程，来日必定前往府上道谢，告辞！”

    噼里啪啦说完，飞快起身掀开车帘，搭着知画递过来的手下了马车，三人临走前俯身又道了谢。

    虽然隔着车帘，莫南上不能看到，但这是她们的礼数，礼不可废。

    莫南上看着顾西玉几乎逃跑似的下了马车，嘴角忍不住抽动。

    “回吧！”

    车夫挥舞马鞭，直到看着马车转过巷角，顾西玉才带人进顾府。

    “督主，方掌柜那边已经将人找到，来信问您什么时候可以带人回京都。”

    马车里本来只有莫南上，转过巷角突然多了一人，跳进来的阿刀朴素的脸上满是严肃，单膝跪地，低头回道。

    莫南上素手执起黑棋，将棋子落入天元，空气中弥漫着些许杀气，“不急，传令给方冶，让他原地待命，什么时候接到命令，什么时候再回京。”

    “是！”阿刀拿出一张纸，递给莫南上，“督主，这是您让我调查顾府的信息。属下查到，顾府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隐藏在暗中。但属下无法查到这股力量的来源。”

    “这股力量的来源，不外乎就是顾府的人。”

    “属下也是这么想的，但兄弟们一直蹲守在顾府书房四周，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哦？”莫南上饶有趣味，打开纸一目十行，“顾府所有人的信息都在这里了吗？”

    “全都在这里了。”

    “难怪一个小小的顾府，本督竟然闯不进去，原来里面别有乾坤。这个账本，倒是让本督发现其他许多秘密。顾府是，那小女子也是。”

    想起顾西玉，莫南上唇线勾起，将纸放在案桌，拿出毛笔蘸上墨水，在纸上落了几笔。

    放下毛笔，把纸又递给阿刀，“圈出来的人，着重调查，一定要查出他们的来历和身边的关系网。凭着本督多年的办案经验可以肯定，这些人，一定有一部分，与那股力量有关。”

    “属下遵命！”

    车厢里再无他人，莫南上眸光微敛，精光乍现。

    本只是想将账本从顾府盗出，没想到竟然碰了一个钉子。

    之前他还以为顾府只是养了一个懂得机关术和五行八卦的幕僚，没想到现在竟然得知这么一个重要的消息。

    顾府到底有什么秘密？

    赤天司和秘阁联手，竟然都不能查出那股神秘力量背后之人。

    京都越来越有意思了。

    莫南上起了好胜之心，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将事情查清楚。

    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对顾府的看重，其中有四分是因为顾西玉。

    从那日方掌柜与顾西玉的交易可以判断，顾西玉准备与自己的父亲作对。

    这个信息虽然对于世人来说有些惊世骇俗，但莫南上绝不是那等迂腐之辈。

    相反，他瞬间就对这个女子产生了兴趣。

    直到顾西玉所说的江南投毒事件，让莫南上对顾西玉的态度彻底认真起来。

    顾西玉想要对付顾景田，他可以为她找千万个借口。

    但他很好奇，顾西玉怎么会知道贪腐案，还有江南将来会发生投毒事件，不仅如此，她还将前因后果都详细说出，好像自己就是策划者。

    莫南上是一个能控制自我的人，查出顾西玉与此事无关后。

    他没有再调查顾西玉，也没有声张，只是按照顾西玉所说的，默默加派人手前去江南调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莫南上觉得顾西玉，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秘密。

    他不强求。

    那日得知账本落入顾景田手中，莫南上整整半个时辰没有开口。

    幸好皇上这几日不见人，顾景田还没有将它送入宫中。

    账本关系重大，为了以防万一，他决定亲自动手抢回。

    谁知顾景田的书房机关重重，莫南上发现若要强行进入，一定会触动书房里的机关，打草惊蛇。

    无法，他只得暂时返回，另想其他办法。

    他运起轻功，躲过巡视侍卫准备离开顾府。

    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偏僻院落。

    院落布置的干净整洁，但绝对说不上精致。

    不知为何，莫南上的脑海里想起顾西玉，貌似她在顾府不怎么得宠，这会不会是她的院子？

    本想越上屋顶，从围墙翻出的他，鬼使神差改变了主意。

    莫南上放轻脚步前进，化掌为刀，打晕守在外面的小厮和荼妈妈，进了内室。

    果然。

    借着月光，莫南上看清床上的女子就是顾西玉。

    同样鬼使神差，莫南上开口与顾西玉做起了交易。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当时怎么就确定顾西玉能信得过。

    不过，那晚顾西玉竟然认出了他，还真叫他意外。

    莫南上确定，他从未与顾西玉相遇过，顾西玉又怎么认出他的？

    或许曾经顾西玉偷偷见过他吧，莫南上只能这样说服自己。

    想起顾西玉那晚又怂又拽的神情，莫南上觉得心情不错。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般挑衅他了。

    生活总要有些变化不是。

    宫门前，莫南上将顾西玉叫上马车，不是他好心。

    而是想再试探一番，看看顾西玉是否真的够资格做他的盟友。

    试探的结果没有让他失望。

    关于宜宣公主的情况，顾西玉猜对了八分。

    这一关，她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