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烬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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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冒险的终结

    仅仅是一次晨曦升起的时间,猎人和猎物的地位就已经调换了过来。现在,是斯坦丁面对着一个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战术都远胜于他的敌人,一个永远不可能战胜的敌人了。如同附身在第六小队队长身上的恶魔一样,丽姬娅可以阅读约书亚想到的一切想法,一切思维,并因此熟知西塞罗秩序骑士的一切战术和战技。

    他们所搭乘的战斗机器在阿尔法被称为“西格玛级战争泰坦”,虽然是四年前的版本,但是实际上,就算是在四年前,这也是必须要第五原质来应对的敌人——舍死攻击的小队队长,又或者,碰巧路过的随团主祭。看起来笨拙的钢铁巨人实际上却无比灵活,无论是在半空中挥舞的四臂,还是覆着反应装甲的双腿,都在半空中带起一道道残影。

    大地悲恸的震动中,斯坦丁竭力在钢铁的肢体间腾挪,寻找那唯一的胜机。

    “你知道吗,”丽姬娅握住操纵杆,辅助调整了一下机械手的位置,差之毫厘地扫过了斯坦丁的右臂,并将他手中的颅骨链打飞了出去:“骑士小哥,他现在其实还是可以战胜我们的,他有一个唯一的胜机。”

    少年点点头:“他可以用圣油匕首自刭。”

    “是的,但是他永远不会这么做。”少女畅快地笑着,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无数的担忧,恐惧,无数的迷茫,痛苦,无奈,仿佛都在此刻被抒发了出来:“因为他舍不得,他可是要在这个星球升魔的人,怎么会忍心自杀呢?”

    机器巨人又是一击,将红色的骑士打飞了出去。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一定会赢,而他一定会输。”少女看着远处跃起的红色的流星:“约书亚,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你对未来也没抱有什么希望——可是这家伙还有,他打算用无数无辜者的血泪来实现他那个令人作呕的愿望。约书亚,我不是骑士,我对你们这种中世纪的朴素道德观感到不屑,但是我至少还有一点良心!”

    斯坦丁如同一道流火般跃起——就是现在,这台机器人为了挥击,双手都离开了胸前,空门打开,只有这一个机会!世界之喰煞的狂战士发出洪亮的战吼,向着驾驶舱猛跃而去。

    然后,他就被山崩般的机器人的另外一对大手死死地握住了。

    “说实话,老兄,之前你已经证明了你的跳跃力,”少女戏谑地说:“可惜,你又不是末日机甲,光有跳跃力是不够的。”

    “你不是约书亚!你是谁!难道你是虚空之低语的大魔?”狂战士怒吼着。

    “哈哈哈哈哈哈……”约书亚的身体仰天长笑,如同故事里的反派角色:“我是谁?你回去问问你家黄铜王座上坐着的那个傻子吧!”机器人的双手猛地紧握,斯坦丁的身体发出阵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杀了他?”少女在脑海中问道。

    “杀了他。”骑士坚定地说:“老斯坦丁已经死了,写手女士,我不能容忍有人用兄弟的身体再作恶了。”

    丽姬娅面无表情地攥紧了操纵杆,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将红色的骑士捏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圆球。

    随着战争泰坦的松手,斯坦丁的尸体大头朝下地一头扎进了旧战场,为整个古老的战场增添了最后一抹血色。

    而后,庞大的机器人缓缓停下,控制着少年身体的少女钻出了驾驶舱:“我顶不住了,我要晕一会……”她干呕了几声:“骑士小哥,你找个地方照顾好我们的身体啊……”

    “我的身体!”

    没有理会约书亚无力的抗议,丽姬娅失去了意识。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少年骑士钻在一堆树叶里,双眼无神地看着面前的天空的表情。

    “呃……陌生的天花板?”少女联想起了一个著名场景。

    哪有天花板啊……约书亚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算他是第三原质的战士,连番大战,旧伤未愈,又填新伤的情况下,他也几乎动不了了——至少在以后的一周时间里,都别想他打架。而不能战斗,在萨弗洛是很危险的。

    约书亚扶着树干,费力地站起身来:幸运的是,内脏的伤势他没什么办法——战气对于体内的强化是要比体外强的,和某些其他道途完全相反,因此,单纯的震伤反而要更好处理一点。少女读到了他的想法:他要去看一下是什么把斯坦丁变成这样的。

    “那就去看看呗?”丽姬娅点头:“我也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多生了几条胳膊。”

    骑士向着第六小队队长血肉模糊的尸体走了过去。已经死了半个小时了,尸体表面的血液也渐渐地停止了流动。约书亚掏出腰间的普通匕首,看起来似乎是要给他曾经的友军一个全身解剖。

    “不用,直接切开他的脑袋。”少女指挥道:“别的地方应该没问题。”

    约书亚翻了翻白眼。

    他将刀剑刺入了斯坦丁的头颅——

    ——就在这一瞬间,无边无际的血色覆盖了他的视野。

    某种狂暴的情感顺着他的肢体冲进了他的脑子,几乎让少年也喊出声来。在约书亚的灵魂中,挤进了一团猩红色的灵魂,而且显然来者不善。

    “当着我的面侮辱我主的人,我绝对不会让他活过第二天的。”骑士忍着剧痛,终于能够辨识自己脑海中的那个形象了——那是一头丑恶而且强壮的红色恶魔,正在用愤怒的语气震撼着他的颅骨!

    “丽姬娅,小心!”约书亚低吼道。

    “慌什么?”少女很淡定地说:“骑士先生,你该不会忘记了,我是可以在你的意识里构建物品的?这是你的意识,你为什么要怕他?”

    一柄燃烧着煌煌金色火焰的,数米长的重剑从瘦弱的黑发少女手中生长而出。它带着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力,几乎让世界之喰煞的信徒也为止胆寒。

    “你估计不认识这把剑,我来解释一下,”丽姬娅推了推眼镜:“这是在我们世界的传说里,人类的神明附身在他的儿子上,闯进了生命之织缕的花园,一刀把他砍成重伤的武器——当然这个世界不一定存在那位神明哈,但是在骑士小哥的意识里,它就是真的。”

    在恶魔心胆俱裂的目光中,丽姬娅轻飘飘地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长剑:“你的主人,我骂就骂了,不仅骂,我还要说,我就在西塞罗大街等着你嗷,有本事你就来,指定没你好果汁吃!”

    在金色的光焰中,血红色的恶魔化成了飞灰。

    “唔,老实说,”丽姬娅最后总结道:“如果他不是占据了你战斗兄弟的躯壳……我们两个早就把他打死了。”她看着散落在约书亚意识空间里的,无主的灵魂能量,突然有一种饥饿感。少女尝试着捡起一团透明的东西咬了一口:只能评价为鸡肉味,嘎嘣脆。

    她没有顾及到约书亚的眼神,把那些小光团都捡了起来,开始像吃小龙虾一样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