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挺相信“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话的，这是一个能量守恒的地球，一个人失去了一样东西，必将有另一样东西出现作为补偿。

    比如现在，我失去了星雨泽，但我身边又有了一个花大牛。大牛是一个吃苦耐劳的性子，花爷爷也信任我，我打算利用花大牛东山再起，就不走明星圈了，走网红圈。

    要想通过一个账号赚钱，就不能像之前教花大牛那样的小打小闹了，要系统的管理账号，营造一个受众最多的形象。

    我利用在闽东和沪上积累的人脉资源，联系到一家蓉江市本土的运营公司，叫采捷。断断续续一个星期的沟通后，采捷的负责人同意见面聊，我只好独自从大牛家驱车到蓉江市采捷公司。

    我礼貌地问前台“你好，我约了你们公司的吴捷。”

    前台微笑道“请稍等，我进去喊吴总出来。”

    没一会儿，前台后面就跟着一个戴着厚重眼镜儿的男人出来了。

    吴捷问我“你是颐品牵线的牛大花？”

    我回应“是的，吴总。”

    他好像一副很忙的样子，说“不好意思，牛总，我这边还有一个后期剪辑没做完，我要先监工给人家老板完成了来。”

    我微笑“没关系，吴总，叫我大花就好。我正好也要到这楼下办点事，我稍后再上来，您先忙。”

    叫吴捷的那个人点了点头，说“可以。”

    我假意乘电梯下楼办事，其实我今天是专门来谈合作的，进军短视频市场需要一个专业的幕后团队。我认真审查了这个采捷运营公司，他们服务的客户大多是已经小有成就的网红，从拍摄到后期水军，可以一条龙服务。

    我到地下车库，坐在车里，想找找还有没有更合适的运营团队。相较之下，还是这个采捷更符合我的心意，正如刚刚在采捷公司看见的，人家很受欢迎，每天忙得团团转。

    大概等了一个小时，已经下午五点了，我发信息问吴捷“请问吴总，你忙完了吗？还在公司吗？”

    十分钟后，未见他回消息。

    我缓缓乘电梯上楼，采捷公司里的员工，比我一个小时前来的时候少了一半，前台似乎已经下班了。

    我推门而入，只见透明办公室里围着十几个人，正紧张地忙着什么。

    环视一圈后，我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然后等着……

    半个小时后，办公室里发出统一的欢呼声“耶！”

    采捷的员工们陆陆续续走了出来，脸上都带着开心的笑容。

    吴捷也抱着笔记本电脑出来了，看见我后，说“不好意思哦，那叫什么花的，我们才完成了一份订单，刚刚收到尾款了。”

    我站起来，微笑说“叫我大花就好，吴总。”

    吴捷点了点头“哦，大花，这名好记。”

    正说着，工位上的一个员工对吴捷道“吴总，给大伙儿安排个庆功宴吧。”

    吴捷伸出手指向发言的人摇了摇，说“你小子，就知道压榨公司的团建经费。看在这单任务做得不错的份儿上，那今晚请大家到老余家私厨吃个便饭吧！”

    员工们欢呼“好哦！”

    我脸上的笑容都要僵了，吴捷转过来说“大花，要不一起去吧？”

    我说“不用了，吴总，我们在公司聊清楚就行了，也不一定非要今天达成合作。”

    吴捷一边收拾他的东西，一边说“走吧，走吧，我们边吃边说。”

    我见吴捷神情自然，像是诚心邀请，可能平常也这样谈合作，便答应了“好。”

    这饭局，无论怎么算，都不该我买单，不然我还真不敢轻易答应吃这顿饭。如果我们和采捷合作，那我和花大牛才是甲方，是付款方，采捷公司是赚我们钱的。

    采捷公司的员工们，一路步行，我跟着吴捷走在后面。

    我趁机先表达我们的诉求“吴总，我们目前是想做一个短视频账号，风格就是以搞笑嘻哈为主，我们要求视频剪辑的风格要符合网红本身的气质和特点。”

    吴捷带着职业微笑，说“可以，只要你们提出要求，我们一定想尽办法满足。”

    我接着说“我们拍摄的话，需要贵公司派人到山城县，设备这些肯定是需要比较高端的，不然拍摄效果不好。”

    吴捷说“没问题，我们的服务包你满意。”

    十分钟不到，就步行到了老余家私厨的楼下。

    我以为私厨都是小饭店，没想到，这个老余家私厨简直就是这条餐饮街的东方明珠，既显眼又装潢夸张繁琐。

    吴捷礼貌引路“大花，请。”

    我回应“好的，谢谢。”

    吴捷问我“听说你一直在沪上工作，应该还没有吃过这个老余家私厨吧？这可是我们蓉江市的形象品牌。”

    我很少在蓉江市活动，所以不了解蓉江市的本土产业。

    我说“虽然我之前一直在沪上工作，但我也是蓉江市的人，确实一直没听说过这家餐厅，承蒙吴总抬爱，带我来见识一番。”

    吴捷笑笑，道“这品牌口碑还是很好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只能吃私房菜，没有西餐和火锅，怕不合你胃口。”

    我回应“哪里的话，不会。”

    服务生引着我们乌泱泱一群人进了包间，几个性子活跃的年轻人争相点菜。

    吴捷把菜单递给我，说“随便点。”

    我没接他的菜单，用手把菜单推到他跟前，说“我不讲究，客随主便就是了。”

    等菜期间，我再提起了运营的事情，我说“我们的需求量很大，基本要保持一天一更新，脚本由我们自己出，公司负责后期就行了。”

    吴捷道“我明白，我们应对这种合作已经很娴熟了。”

    我接着说“看得出来，采捷的能力是很强悍的……”

    一个年轻人搭话“那不是，我们天天熬夜加班，头发都熬没了，我们的服务态度和能力都是没话说的，现在市场上哪家公司有我们这么负责。”

    年轻人的声音很大，引得全场发笑。

    我也跟着笑了，说“是的，不然我怎么坚定地选择了你们呢。”

    谈笑间，上菜了。

    吴捷道“先吃饭，吃了再聊，不可辜负了美食。”

    上菜后的半个小时是不适合谈事情的，我以前常在饭桌上谈工作，有这个经验。

    饭吃了一半，大家的节奏都慢了下来，我继续对吴捷说我方的要求“如果在我的短视频运营过程中，遇到了不良群体倾向，采捷能帮我们渡过难关吧？”

    吴捷道“明白，摆正群体倾向嘛，我们公司人手两百个账号，能用吧？”

    我不可思议地道“人手两百？这么拼，难怪找你们的都是大咖。”

    吴捷摇了摇头说“只是拼命罢了。”

    我笑着说“那交给你们就放心了。”

    吴捷问我“大花，不知道颐品有没有跟你们说我们大概的价位？”

    我回应“这倒没有，那吴总说给我听听？”

    吴捷道“你也看见了，我们公司还有这么多员工要养，大家也是加班熬夜的干，我们的收费肯定都是合理的。”

    我点了点头。

    吴捷接着说“如果只是外包运作的话，我们一般是一百元人民币一秒钟，每次六十秒起买；如果要承包的话，我们一般是两百万一年。”

    我作势喝了口饮料，在心里默算一遍，一百元一秒，按最少的六十秒起算，一天就六千元，以短视频的实际情况，每天都需要更新，如果按365天计算，一年就是219万。如此说来，承包的两百万每年更划算。

    以往数学计算的本事，现在都用在了算钱上。

    喝饮料的两三秒，我的确算出了哪个更划算，可是……两百万一年本就不合理，与哪个更划算无关。

    脑袋没转过弯来，差点被吴捷套路进去。

    我说“吴总，我们的成长模子都还没做好呢，哪里承担得起那么高的承包费用。”

    吴捷道“怎么会，我们采捷的客户都是这个价格。”

    我说“一年两百万，实在是……”

    吴捷说“哈哈，大花，不一定承包嘛，可以选择外包，需要我们的时候就联系我们。”

    哪有那么简单，外包具有不确定性，没有哪个公司会浪费一套设备去等一个不一定是活着的活儿。何况，既然我们决定做短视频账号了，又怎么会一阵有一阵无的，肯定是天天都有需求啊。

    我把声音微微放软，说“吴总，我们可以再谈谈，减少人员或设备支出，或者我来承担交通和餐饮费用……”

    吴捷没等我的话说完，就打断了我，问我“听说你之前是星雨泽的经纪人？星雨泽可是个大明星呀！”

    老狐狸，三十几的年纪，应该也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很久的人了。

    我说“是，我以前做过星雨泽的经纪人。”

    吴捷哈哈地笑着说“那你有没有和星雨泽拍个合照，拿出来给我们看看，也让我们羡慕羡慕。”

    我拿出手机，放在桌面上，黑着屏，回答说“合照啊，有呢，很多，星雨泽是个各方面都很不错的明星。不过……我满足吴总一个小愿望，吴总也该给我一些小优惠呀！”

    吴捷扶了扶眼镜，大笑“你倒是个会谈生意的人。可这采捷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公司，公司里也还有一大帮子要养，优惠什么的，我不敢做主，不过签约之后，能在我手里给你一些小福利。”

    我听着这话，价钱上没有让步的余地，只好说“哦？那也好啊，有福利。”

    谈价钱，怎么可能一点让步都不给，虽然采捷是两人掌权的公司，但价格正常浮动的情况也经常出现，可能是采捷公司认为自己的资源足够好，所以不需要那些小虾小米的业务了吧。

    我还是拿起了手机，把相册里和星雨泽的合照翻了出来，拿给吴捷看。

    我说“我确实是带过星雨泽几年，期间和颐品合作过很多次。”说着，我还滑动手机屏幕，给吴捷展示了更多的星雨泽的生活照。

    吴捷道“那你很厉害嘛。”

    我假笑着回应“哪里哪里。”

    我如果真的厉害，就不会在这里受你欺负了！不过区区一个网络运营公司，居然用价钱拿乔我，既然价钱不合适，就不必合作了。

    不过是上山的人，何必嘲笑下山的神，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意料之外，一个人有一个人的际遇，采捷正当阳，吴总有些膨胀也正常。

    这时的吴捷，就如前两年的我，目空一切，自视甚高。只愿他一帆风顺，别像我似的，遇到晴天霹雳般的变故。

    我笑着走出了饭店，也难过，也释然。

    运营公司也不只采捷一家，再找找，总会遇到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