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别人了解女儿
将她放着她从前的卧室里,顺手将米色的毛巾被给她拉好,小暖立刻警觉起来,“大白天的你想干什么?”
脑子不由往歪了去想。
俯身,伸手将她的兔子玩偶扯到她枕头面前放着,睨了她一眼,“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小暖脸上都是讪讪之色,她以为
原来只是想给她拿从小助睡眠兔子玩偶。
颜清宸侧身在她旁边躺着,“我看你在安家睡得不太习惯!”
其实无数个日夜,她都想回到这里。
明明她换了一模一样的摆设,可再怎么像,终究不是。
翻了一个身,默默缩着他怀里,一动不动。
颜清宸手搭着她背上,轻轻地拍着。
两人静谧地躺着床上,没一丝言语,却出奇地和谐温馨。
许是因为环境太过于熟悉,本来只是想在他怀里撒撒娇的,眼皮却困得像是被胶水粘住了。
颜清宸微微眯了一会,想起还有事,本能地警惕过来。
推门出去,却瞧见池若上楼。
有些紧张为难地看了他一眼,“二爷,迟先生来了,说来接小夫人回去。”
颜清宸眸子里带着冷漠和谨慎,“知道了!”
他刚就不应该哄人睡觉的,现在好了,肉彻底地没了。
下楼,瞧见安景迟似乎是和怀孕的春鸣在说话。
面色和悦,慈祥。
“早听小暖一直念叨你,这么些年,她长得这样好,少不得你们的疼爱照顾。”
棠溪,“先生说笑了,要说最疼我们小夫人的,还应该是我们二爷。”
颜清宸下来,“迟叔。”
安景迟瞧见他,吩咐荷花酥,“荷花酥,你去接小姐下来。”
荷花酥哦了一声,却不太敢动,眼神不住偷瞟颜清宸。
颜清宸开口,“她睡熟了,等她醒了再说。”
荷花酥越发不敢动了,于是只得将目光转向安景迟。
安景迟索性道,“那等她醒了我们再走!”
反正,女儿他是要带回去的。
绝不能让她在颜家受这种气!
颜清宸亲自给他斟茶,恭敬地递了过去。
“迟叔,喝茶。”
将茶水端给他,起身拿了一打烫金的本子过来,“请您过目一下,若没什么问题,过些日子,我好请人上门提亲!”
安景迟接过,瞧了一眼。
“聘礼倒是厚,可我什么时候同意这门亲事了?”话里听着就知道是带了脾气的。
颜清宸,“安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可这些是随着她小时候就攒下来的,大多都是她瞧得上的东西。
我当时命不久矣,想着若是有朝一日用不上做聘礼,做她的嫁妆也好。
颜家要娶的是联姻的小姐,可我要娶的从始至终只会是她一个。不管她是安家的嫡亲小姐也好,是白云观的孤女也罢。”
安景迟手紧紧烫金的礼单,“小暖是我的女儿,从前在颜家她没得选。
可如今她有人给她做主,我只想她能嫁个清白和睦之家,没人给她的委屈受,也不用担惊受怕地过日子。”
说到底,安景迟是寒心易家之前对小暖的作为。
颜清宸站着,不卑不亢,“您或许不知道,小暖睡眠向来好,从不会失眠。
她睡眠不好是因为她习惯不了安家的环境。
从小到大,连睡觉的枕头都得按着习惯摆,玩偶娃娃睡觉必须固定放那个,否则就睡不安稳。
她夜里睡觉,总开着灯,是因为她不敢一个人睡。她没了光亮总觉得有恶鬼会来咬人。
她有外人在,便不会多吃。因为她小时候在白云观常挨饿,所以饭量从小就比正常人大很多。”
安景迟脸上有些惊愕,想起无数个夜晚,发现她房间里的灯亮着。
他让荷花酥给她关灯。
她总是借口说忘记了。
后来,在安家的时间,荷花酥每晚夜里都要起来关灯。
安景迟无法想象,在漆黑的夜里,怕黑的小暖却缩着被子里硬挺,一声不吭。
拿着礼单的手不住地轻轻颤抖。
颜清宸继续道,“您是不是奇怪,她为什么不说?”
“因为她很珍惜她能有家人,有父亲。她不忍心拒绝您的父爱好意。
她从小都在嘴硬逞强,说其实有没有父母都一样。
可她五岁时候,跟着老夫人去灵泉寺上香。
听见有人说灵泉寺香火很灵,她偷偷缠着灵泉寺的僧人抱她给神佛许愿,说想她想一个父母!
然后为了愿望能实现,每年偷偷摸摸地去捐香火钱!”
安景迟听到这些,一个饱经风霜的大男人眼眶都红了,偷偷湿润了眼角。
将头别开去,默默擦了擦眼泪。
“她从三岁半来颜家,一直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我比她更了解自己。
只要我活着一日,我敢保证,天底下没有比我身边更适合她呆的地方。话已至此,迟叔还不放心吗?”
安景迟嘴唇哆嗦,猩红着眼眶,突然起身去了,脚步有些狼狈。
荷花酥看了一眼,立刻也跟着出去了。
林笙在门口伸着脑袋看热闹,一脸震惊。
窝草,知道爷厉害,没曾想这么厉害。把老岳父说得女儿都没顾得要了!
棠溪有些担忧,“二爷,您这么说,迟先生能受得住?”
颜清宸眸子清冷,“我若不下一剂猛药,等着孤独终老?”
林笙默默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您此番话,说得比亲爹还像爹!这迟先生哪里还好意思当爹?”
棠溪听到他这不靠谱的话狠狠剜了一眼林笙。
林笙识相地捂嘴不敢多言了。
德叔出来就瞧见安景迟红着眼眶,嘴唇有些哆嗦,一脸深受打击的样子。
“这是?”
安景迟摆手,“回去吧!”
德叔把目光投向荷花酥,荷花酥一时不知怎么说,只得无辜地摇摇头。
夜晚,安景迟还在院子里喝茶,唉声叹气的。
德叔端了些点心过来,“先生也大可不必自责,我都听荷花酥说了。”
安景迟有些羞愧,叹息了一声,“我这爹做的不够尽责,还不如别人了解女儿。”
“暖小姐没开口说这些不也是因为爱自己的父亲?
许是在暖小姐看来,有父亲在身边,其他的也没那么重要,所以一直没开口。”
安景迟招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