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小暖觉得嫌疑最大的就是安熙然。

    许是太入神，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抱歉！”小暖抬头，只是没曾想是认识的人。

    “混沌先生？”

    “安小姐好巧，没曾想我到天京城遇到的第一个熟人竟是你。”

    混沌先生瞧见她，眼里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

    “苏小姐这是要去哪？”

    小暖，“随便走走。”

    混沌先生看了一眼四周,“赶巧，我也是随便出来逛逛。

    上次苏小姐的江湖救急我还未报答，不知今日苏小姐是否有空，能一起吃个饭，也算是礼尚往来。”

    他这四五十岁半截身子进土的人，竟靠着一个小丫头江湖救急。

    每每想起，他便有些忍俊不禁，总感觉占了人的便宜。

    小暖环顾四周，“好啊，正巧我肚子饿了，我们就去吃碗混沌吧。”

    混沌先生抬手，“苏小姐请。”

    小暖走着最前面，“先生既然是外地来的，那么我很有必要带先生，尝尝整个天京城最富盛名的混沌。”

    混沌先生点头，十分松快的样子。

    “那就由苏小姐这个东道主做主了。”

    穿过七七八八的巷子，两人停着一家质朴简易的馆子面前。

    小暖招呼，“便是这家周记馄饨。他们家的混沌料极平常但胜在新鲜，祖孙十几代包的都是混沌。

    整个天京城的当地人都知道他们家。”

    混沌先生抬脚进去，看着稀稀落落的人。

    择了个位置坐下来，瞧见伙计端着一大锅汤水,上面漂着一些混混散散的混沌皮和葱花。

    喊了一嗓子，“混沌汤来了！”

    往外迈出去几步,就瞧得大大小小穿得破烂的乞者端着大碗小碗的过来,排队领汤水。

    顿时,外面吆喝声热闹声一片,倒是里面清清静静,截然不同的两个天地。

    “这混沌汤是特意留给这些人的？”

    混沌先生想起来的时候，这条巷子周围似乎都远远站着些衣着褴褛的人，三三两两的站得远。

    他倒是没反应过来，都是在等这锅混沌汤的。

    小暖点头，“是，从他们家爷爷辈就如此，有混沌不卖散皮的规矩，破了散了就不能给客人了。

    周家觉得浪费，索性将散皮的混沌和弄成了汤水。再放些青菜放几把米进去，熬成粥了，接济缺食短水的可怜人。

    这善举些年来，倒是救济了不少人。”

    掌柜的端着两大碗混沌出来，径直放着他们面前。

    混沌先生，“掌柜的，我们还未要混沌，可否是上错了？”

    掌柜笑，“就是先生和这位暖小姐的。暖小姐是我们这里的老主顾了,从小就吃我们家这口。来得多了，成习惯便不用说了。”

    小暖笑,“周叔，今日对面韩嫂嫂的馒头还有剩余吗？”

    掌柜笑，“这我得去问问，这两日生意好，恐剩不得什么。”

    小暖道，“若有剩的，就老规矩，一并拿了放着饺子汤里，给大家分了吧。”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摸出两块大洋来递给掌柜的，“对了，那些小孩子还来韩嫂子那要馒头吃吗？

    我许久没来，劳烦周叔把馒头钱结一下。”

    掌柜的笑，“那群小崽子哪日不来，这喂大了一批，又来一批。

    你韩嫂子馒头店的热闹都是他们给围起来的。”

    接过桌子上的两块大洋就出门去了。

    混沌先生咬了一口混沌，“你似乎和这里的人很熟？”

    小暖，“从前年纪小和家里赌气，离家出走半日。

    肚子饿，便是周叔的父亲不嫌弃，给了一大碗混沌吃，后来每每离家出走便常来了。”

    混沌先生瞧见她笑靥如花，眼里带着明媚，心生羡慕。

    似乎有些愣神，从她笑的眉眼里看到些熟悉。

    “苏小姐可是家里的独女吗？”混沌先生突然开口。

    却又觉得不妥，于是道，“抱歉，我这问题有些唐突了。”

    小暖摇头，“无事，我算是家里的独女吧。”

    混沌先生有些失望起来。

    他还想着若是苏小姐不是家里的独女，是否能有机会见见他的父母。

    以前，他从未想象过若他的女儿长大是何模样。可直到见到这个小姑娘。

    他便觉得，若他的心肝女儿长大了，合该就是她这样的。

    娇嫩明媚，聪慧又惹人喜爱。

    还抱着一丝希望，若家里多些儿子女儿的，多多说说好话，多赔些银钱，兴许人父母是愿意过继给他的。

    可是独女，能养出这样好的，恐怕也是别人的心头肉，换不来。

    只得扼腕叹息，“看来苏小姐的家里人对苏小姐很好，才会将苏小姐养得如此好。”

    听他夸起颜清宸来，小暖得意又高兴，“是啊，他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

    看着她的神情得意骄傲，混沌先生羡慕不已。

    他的女儿若在，恐怕也是娇养长大的掌上明珠。

    也会对着别人得意洋洋的显耀他的好！

    混沌先生，你清醒一点，人家是显摆夫君，不是显摆爹！比不了

    两人边吃边说话，听得外面一声热闹的笑声，“小暖姐姐，小暖姐姐！”

    之间一群衣着褴褛的小孩子站在门口，争先喊她。

    小暖起身出门去，大大小小的孩子围了过来，“小暖姐姐，你怎么好久没来吃混沌了？你是不是吃腻了？”

    小暖半蹲着，“我有事出了趟远门，所以许久没来吃混沌。你们有每日吃完馒头再回去吗？”

    “嗯，我们每日都来的！都是悄悄吃了馒头再回去的！”

    小暖露出笑意来，“真听话。记得我们的约定哦，馒头的事情是我们的小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好！”

    小暖从包里摸出糖果来，让他们围着给分糖。

    分完糖，孩子们欢笑着就跑了。

    混沌先生远远看着，心生羡慕。

    小暖起身，“走吧！”

    混沌先生看着跑着远去的孩子们。

    “这些孩子你都认识？”

    小暖点头，“算认识吧。都是些命苦吃不到饭的孩子，有的是没爹没妈的孤儿，有的是家里虐待或者吃不饱饭的。

    “你为何叮嘱他们吃完了馒头再走？”

    小暖，“怕他们拿回去到不了自己嘴里，都被那些斗凶的大乞丐抢走了，或者是拿回去被家里的大人剥夺了，再将他们当做要馒头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