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看您这酒要不要再给您温上一壶？”龟公把酒菜放好后，指着快要空瓶的酒问。

    可要是好戏刚刚开场，没有酒似乎也说不过去，“那就再来一壶吧！”

    “公子，一壶会不会少了？”阿余好意提醒，这酒味道还真是不错！而且，一会儿朱琳要是表演得好，她是不是还得多喝几杯？

    姬信看了眼小脸微红的阿余，戏都没开场她倒微醺了。一壶都还嫌少？他怕她一会儿会一口都喝不下！“就一壶！”姬信看着略有些失望的阿余坚持道。

    好吧，说好了，进来以后都听他的。阿余乖乖闭嘴，继续斟酒。

    阿余刚斟完酒便觉一阵人声鼎沸，望向台上，果然便见朱琳抱了把古琴款款登台了。

    她与那日不太一样，一上台便笑魇如花，朝人群盈盈一福，“多谢各位客官多年来对朱琳的照顾，朱琳先为大家献上一曲《梅花三弄》。”

    说完便于戏台中间靠右的位置坐下，席地抚琴。

    琴声一起，满室肃穆之气劲起，靠外门位置的人便生出一股寒意来，进而铮铮声起，便如一束寒梅傲立雪中一般，让人肃然起敬。

    朱琳身后便出来一女子，唱将起来：

    梅花一弄戏风高

    薄袄轻罗自在飘

    半点含羞遮绿叶

    三分暗喜映红袍

    梅花二弄迎春曲

    瑞雪溶成冰玉肌

    错把落英当有意

    红尘一梦笑谁痴

    梅花三弄唤群仙

    雾绕云蒸百鸟喧

    蝶舞蜂飞腾异彩

    丹心谱写九重天

    ……

    朱琳的琴奏得铿锵，这姑娘唱得却柔和，但两相混合，听客们却并不没听出不和谐，只觉得一刚一柔，回环交揉，虽然让人骨酥却又并不轻贱一般。

    阿余第一次听这样的曲子，自然是被深深的吸引了，直到一旁传来欢呼声，才让她回过神来。

    “真好听！”阿余不觉端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这一曲倒确实不错，姬信也饮了一杯。阿余立刻自觉地把酒满上了。怪不得男人们喜欢来这地方，果然是享受的好去处！阿余心想。

    这时那位长掌柜又走了上来，“接下来琳姐儿今晚要表演什么就请各位贵客竞价出题了！”

    他这话一说完，台下便有人喊道，“一百两！”这位叫价的客人就坐在阿余的临桌，是个看上去较长相斯文的公子。

    “五百两！”马上就有人把价格往上台了个档次，这人是个胖子，胖子叫完后还不忘朝这位公子不屑地一笑，接着也不刻意压低声音，便和同伴道，“一百两就想买琳姐儿的第一个节目！”

    看他这样子，阿余便直皱眉。

    叫价还没停，他这样毫不遮掩地笑话别人，自然也免不了被其他人笑话。果然，马上便有人叫了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两千二百两！

    两千三百两！

    ……

    阿余张大了嘴，觉得自己坐在这儿有些多余了。

    最后，朱琳的第一个节目竟是被一个叫王员外的老头儿以两千五百两银子买下来。

    他年纪大了，却是个老不羞，买下这个节目后便整了整衣领站起身来。

    朱琳见是他起身，眉头并没放松，只是神情却不多紧张。

    “那就让大家听听琳姐儿唱的《十八摸》吧！”他嘶着嗓子得意地笑起来。

    这样子直让阿余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十八摸》但看他这一脸猥琐地笑，阿余便觉恶心！

    果然，人群中马上传来阵阵吹嘘声！有些人甚至大叫起来，“十八摸哪儿不能听？真是白白浪费一次机会啊，换一个！换一个！”人群中一半也附和起来。

    “不行！琳姐儿从不唱十八摸，今儿老夫偏要她好好唱唱，要不然以后还到哪儿去找她唱啊！”王员外扯着很是难听的声音得意的解释。看样子他是铁了心不会换节目了。

    朱琳微微一笑，其实王员外一出价，她心里便清楚，这节目是逃不掉了。她在这楼里十几年了，虽然迫不得已，但进了这楼子哪里可能卖艺不卖身呢。好在这醉仙楼有人撑腰，楼里的红牌姑娘哪怕技艺再高卖身是免不了的，但名气越高便越可自己挑客人。故而朱琳从一开始便努力学琴，指着这技艺能让自己逃过自己看不上的人，所以，她这么多年来竟是从来没唱过《十八摸》之类的淫曲。虽然她没唱过，可这么多年来耳濡目染，怎么可能不会唱呢？所以，她也不迟疑，说不定这就是今天所有节目中最容易的一个了。

    一旁的胡琴一拉，朱琳从阿青的手中接过竹节，便柔声唱起十八摸来。

    她一开口，原本还在吹嘘的很多男人便开始闭着眼睛开始享受起来，仿佛他们是被朱琳的手抚弄起来一般。

    这曲子听是好听，可看着身旁这么多男人闭着眼睛开始享受，阿余便看向了姬信。却见他似笑非笑，饶有兴致地正朝自己看过来，耳边传来朱琳的歌声“伸手摸姐小眼儿，黑黑眼睛白白视；伸手摸姐小鼻针，悠悠烧气往外庵；伸手摸姐小嘴儿，盈盈眼睛笑微微……”阿余小脸一红，眼睛一瞪便想把他的眼光顶回去。

    枉她还以为他是个好人，结果……可见男人没几个好的。

    难怪刚刚那个王员外一脸淫笑，原来竟是点了一个这样的小曲儿。阿余朝人群看去，发现，但凡男人大多都在陶醉中，而且一些手里搂着醉仙楼的姑娘的，则是一边听着曲子，手便不安分地在姑娘们身上摸了起来。到底这里不是只有楼子里的人，有些脸皮薄一点的姑娘便笑着打开了客人的手，还有一些脸皮略厚的便笑着滚在了客人的怀里。而后面站着的观众男的很多一脸兴奋的看着朱琳，女的则大都越听脸越红，有几个姑娘还啐了一口，转身离开的。

    见她一会儿瞪自己，一会儿怒气冲冲看着别人，姬信就知道，这地方确实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

    台上，朱琳却是神态自如，这样的小曲楼里哪天不唱上两回，不过是多了一些外面的观众而已。她这会儿不用抚琴，只需张口唱便是，手头再不时击两下节，便朝台下一一望去。男人们沉醉的神情能看出她即便是第一次唱也唱得不比别的姐儿差，看来这一关倒是没什么问题了，她提了口气，接着唱道“伸手摸妹屁股边，好似扬扬大白棉；伸手摸姐大腿儿，好像冬瓜白丝丝；伸手摸姐白膝湾，好像犁牛挽泥尘；伸手摸姐小腿儿，勿得拨来勿得开……”，正唱到起劲，却一眼扫到了正朝后往前看过来的阿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