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柳抿唇一笑：“我想入股您的杂志。”

    宋掌柜眯眼看着她，心道果然如此。

    他将记好的笔记吹干，四四方方的叠好揣进了袖袋里，诚恳的说道：“您这个要求我还得先问过东家才能答应您。”

    方思柳不意外，点了点头。

    因为珍宝楼那边已经花费了不少钱，后续还是个无底洞，方思柳最近的财政状况不是很乐观。

    她的嫁妆她暂时不想动用，只能赶紧想办法赚钱，于是和宋掌柜约好下一次交稿的时间后便离开了。

    她出来的时候，方思绵和柳珍珍还在书香阁没有离开。

    她挑眉看向二人，一步步的靠近了她们。

    柳珍珍手中拿的正是她画的《世美传》。

    之所以取名叫《世美传》，方思柳纯粹只是想借此恶心一下宋聿泽，不过这个世界没有陈世美抛妻弃子的故事，她不介意以后在第一期杂志上就为他专门写上那么一篇来科普一下。

    “大姐，你方才去哪了？”方思柳率先发现了方思柳。

    “刚才随意逛了一下，没看见什么特别喜欢的书。”

    柳珍珍看着方思柳身后香露空荡荡的手，冷哼了一声，心里对这个毒妇又重新贴上了草包的标签。

    她晃了晃刚买的《世美传》：“不知世子妃看过这本画册了吗？”

    方思柳挑眉，故意装作没有看过一般摇了摇头。

    “京城的世家小姐如今可是人人都有一本啊，”柳珍珍挑衅地问道：“既然世子妃没有，那珍珍便送给你一本如何？”

    一旁的方思绵都看不下去了，她讨厌方思柳，那也是因为她明明是个废物却能靠着嫡女的身份得到那么多好处。

    而且方思柳从小到大即便和她们这群庶女有争吵，但从未加害过她们，不过就是个脾气不好的草包而已，甚至这次回了尚书府连脾气都收敛了许多。

    再怎么样方思柳都是她嫡亲的姐姐，她实在看不下去柳珍珍这样欺辱方思柳了。

    “珍珍，你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方思绵皱眉说道，语气有些不悦。

    柳珍珍正要开口，方思柳笑着接过柳珍珍手里的《世美传》，插话说道：“真的吗？那便多谢这位小姐了。”

    柳珍珍还是对方思绵突然的情绪搅乱了兴致，原本只是讨厌方思柳，现在连带着对方思绵也开始黑脸相向了。

    “世子妃应该多学习品鉴一番，学学里面小姐们的温柔才情，只有这样才能讨心上人的欢心。”

    方思柳一副装作听不懂她话中深意的样子，说道：“谁说女子一定要讨男人欢心了，我倒觉得只要自己过得舒心便好，何必非要取悦男人呢？”

    “君为臣纲，夫为妻纲，女子就应当以夫君为重，善妒的女子只会被自己的夫君厌恶，然后赶出家门！”柳珍珍见她装傻，恨不得直接点名道姓的骂她一顿了。

    方思绵听到柳珍珍这样说她的姐姐，气得拽了拽柳珍珍的衣袖：“够了珍珍！”

    柳珍珍对方思绵的突然叛变早就有几分不高兴了，如今方思柳三番两次同她大呼小叫，她便直接垮下脸问道：“我说得有何不对吗？”

    方思绵委屈的看着她说道：“珍珍，你再怎么不喜欢她，她也是我的姐姐。”

    “她是你们府里的嫡女，打小得到的东西都比你好，你现在竟然还可怜她？”柳珍珍十分不解，觉得方思绵多半是疯了才回去同情一个嫡女。

    “方思绵，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同情这样恶毒的人！”

    方思绵红着眼圈没有说话，攥着拳头眼睛看向另一侧，她觉得自己若是忍一忍便好了，如今反倒因为方思柳的原因同自己的密友有了隔阂，她心中涩涩的很是难受。

    方思柳看着这两个小女孩闹别扭，一时有些头疼，连忙将方思绵拉到身边。

    方思绵这十三年间还是第一次和方思柳靠得这样亲近，有些僵硬地挪了挪身体，与方思柳间空出了小小的距离。

    “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争吵的。”她摆出一副亲切的笑脸来。

    “今日我先谢过这位小姐的书了，过两日我做些糕点作为回礼，你到时候一定要来我们府上尝尝，我和思绵在府里等着你过来。”

    说罢，也不等柳珍珍答应与否，直接拉起方思绵便出了书肆，坐进了她的马车。

    方思绵还在闹情绪，侧着身子噙着泪花不愿意看她，也一直沉默着不愿意说话。

    “我都没生气，你倒生气起来了。”方思柳知道都是自家人，便收起了那副假笑。

    方思绵还是沉默不语，心里的委屈更甚。

    “你是气我没有用，害得你一起被别人指指点点？”

    “还是气别人污蔑我我却没有办法还击，觉得我很可怜？”

    方思绵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方尚书一共育有五个孩子，只是全是女儿，到现在都没能传承香火诞下一个男丁。

    方思柳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算是摸透了这几个姐妹的性子。

    老二方思意总是表现出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五个女孩中只有她最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可她实际上反而是心思最深沉的那一个。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方思意不知为何，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要接近她，这让习惯独来独往的方思柳有些警觉。

    老三方思婉如今一门心思地削尖了脑袋想要钻进越王府，她也是对方思柳敌意最大的一个。

    毕竟她和方思意的年龄相仿，马上就要及笄了，一旦及笄便面临着嫁人这件事，她虽然是个庶女却不甘心嫁给普通的世家，所以更想去越王府当个侧妃。

    只可惜上次方思柳插手破坏了她接近宋聿泽的计划，如今已经被她记恨上了。

    老四方思清虽然也时常讽刺方思柳，但她其实不算是一个话多的人，平日就喜欢呆在屋子里看书养花儿，二人的交集算不上多。

    而最小的那个妹妹.....自然就是眼前的方思绵了。

    方思绵性子直爽，不过有些天真，总是喜欢随大流，对方思柳的态度特别恶劣。

    所以她方才不惜与自己的小姐妹争执，也要替方思柳说话的时候，方思柳很是惊讶。

    “刚才谢谢你了。”方思柳诚恳地说道。

    方思绵有些局促地看向一边，辩驳道：“我、我没有帮你说话，你不要自作多情！”

    方思柳觉得她这样像极了闹脾气的小兔子，尤其是她雪白的面庞上红彤彤的眼睛和泛红的鼻头，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方思柳自顾自掏出手帕，强硬地捏住她的脸颊，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痕。

    方思绵受不了方思柳突然的靠近，一直挣扎着想要逃离她的魔爪，嘴里不停地嚷着“放开我方思柳”。

    方思柳故意板着脸替她将小脸擦干净，随后恶狠狠地将沾着眼泪和鼻涕的手帕塞进方思绵的手中。

    “这是我最喜欢的手帕了，现在被你弄脏了，你要好好洗干净了还给我。”

    方思绵皱眉，有些恼怒：“明明是你非要给我擦脸的！”

    方思柳故意和她较劲：“那我可不管，你这样哭个大花脸回去，被父亲或者母亲看见了，我少不了挨一顿骂。”

    “总之这手帕就先放在你这儿了，你可得洗干净了还给我！”

    方思绵见她这么无赖，一下子被气笑了，心中的郁气消散了几分。

    只是现在回想起和柳珍珍闹矛盾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她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帕子，又要落下泪来。

    方思柳叹了口气：“小孩子之间闹点矛盾很正常，过几日你喊上她一起，我请你们二人吃个饭便是了。”

    方思绵小声嘟囔着：“我怕她不愿同我交好了......”

    方思柳揉了揉她的头顶，柔声安抚道：“不会的，等过几天她气消了就好了。”

    “我就是气她没有顾着我的感受，我再怎么讨、不喜欢你，但你也是我的家人，她却那样说你，完全不理会我在一旁听了作何感受......”

    方思柳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安抚道：“可你不也是因为她的率直而喜欢和她一同玩耍吗？”

    “放心吧，过几天你给他们府上递个帖子，我们一道出来吃点好吃的，你们一定能和好如初的。”

    方思绵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再拒绝方思柳的好意。

    她看着手里的手帕，心里觉得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