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年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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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流年从未去过离家很远的地方,接触的同龄人比较少,也就跟二马哥他们有些交道,但是他们的见识也有限。

    直到离家去书院,他才知道书院离这边是很长的距离,临行前,赶车的二马哥,兴高采烈说道,沾着流年的光,可以出去见见世面了。

    他研究起来手中的地图,还是昨儿新买,流年背上的伤还疼着,不能躺着,于是就和坐到二马哥边上,两人一起看起来。

    地图上的版块很大,自己所在的地点(落花镇)是所属西州的边缘小镇,目前,要去的书院坐落在地图中央地段。

    二马哥兴致勃勃继续讲着昨天打听到的事情,我们这个地方所属西州新区,属于西州管控,你看地图上标注出来一共五大州,除了西州,还有南州,北州,中州,东州。

    听说书院在中州,。中州经济最为繁荣,那儿的姑娘都长得格外好看。

    二马哥,你去过其他州吗?以前,我都没听人讲过这些,只知道有落花镇,梨花村,再远的地方,也没去过,并不是他不愿意去。

    而是,流家家规很严,晚上必须在天黑之前就回,否则就要受罚。流年想到这里,有些不甘。

    其实,我也没去过其他州,二马哥摸着脑门憨笑道。都是听说,我就想着攒些钱娶个媳妇,这花钱去外地的事儿,我是从没想过。

    二马哥老实地吐露自己真实的想法。流年听到这些,心里倒也没瞧不起,直接说道:那我还是想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不知道怎么搭话,二马哥只好嘿嘿嘿傻笑起来,他觉得流年正值青春年华,这样想也正常。

    二马哥挥起了马鞭,在马车上的两人正式踏上了去书院的路上,路上扬起了一路尘土,陈倪和流月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她们关切着注视着渐行渐远的马车。

    流月小声抱怨道:父亲也不让我们送行,流年伤也没好,就赶着他上路。

    别说了,让你父亲知道了,我也护不住你,还想去祠堂罚跪吗?陈倪严肃道,有些事情,我们也做不了主,那就接受,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说完,就拉着流月消失在这厚重的铁门之后。

    舟车劳顿,加上背上有伤,流年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二马哥有些心疼看着,行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停下休息了。

    他扶着流年下来走走,已经驶出落花镇,来到了一处郊外,昨夜的雨一阵一阵地下着,地上还未干透,空气带着些许潮土的味道。

    二马哥从马车中拿出些干粮和水,递给流年,流年一手拿着个馒头,一手拿着水壶。

    吃了些,身体也好受了些。他往远处看去,远山连绵不绝,天空一片灰蓝,整个人也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修整片刻,两人坐上马车,继续赶路,二马哥提醒道:老爷说了得赶在十五之前到,十六号报到呢,如今虽然初一,但是打听到中州最少也需要十五天,还得不间断赶路。

    你放心,我没事,都是些皮肉伤,没几天就好了,二马哥,你就专心赶路。若是迟了,你也会被牵连,到时候就麻烦了,流年宽慰道。

    二马哥摇了摇头,面上显露不忍,还是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加快了行程。在天黑之前,他们终于赶到了所属西州的新码镇,西州有众多的镇,每个镇长,拥有辖管所属镇的全部权力。

    人口流通不需要任何手续,镇长们也使出浑身解数吸引人口流入,只要能安定下来,或多或少都有各种补贴。

    但是各州人骨子里是安土重迁,于是,这就让镇长们绞尽脑汁也收效甚微。

    新码镇,一个有着五十万人口的人口大镇,人口数量是远胜于其他小镇,流年从马车下来,第一感受,就是拥挤,街道上人挤人,商业格外繁荣。

    期间也经过了很多镇,流年发现,越往东走,人口的密度越来越大,落花镇越发不起眼,变得渺小起来。

    没找多久,他们就寻到一处合适的落脚处,石门客栈,流年觉得这个客栈的名字看起来有些眼熟,便进去看一下,没想到,价格也很实惠,于是就定下了一间客房。

    客栈总共三层,布置简单大方,流年的房间是在二楼的走手边第一间,他先上去,二马哥还得将马车安顿好,才能上来。

    房间里整齐并排摆了两张床,然后入眼就是清一色的白,白墙,白漆床,白漆家具,屋内唯一不同的就是窗户,可以看到外面漆黑的夜色。

    匆匆收拾后,因赶路而疲惫不堪的流年就拥入床温软的怀抱,悄然间就入了梦,在这个梦里,流年拼命的向前跑去,后面有一个怪兽在追赶着,他很害怕,只能不停地奔跑。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在流年的眼皮上,他就醒了,睁开眼,正对着床上的床帘,他侧过身,向右转动,隔壁的床上也没见人影。

    二马哥起得真早,流年内心感叹了一下,就起身穿戴整齐,客栈的旁边隔间有洗漱台,流年直奔那边,先撒了一泡隔夜尿,然后就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就拿起挂在上面的棉毛巾,顺便给脸部也来个清洁。

    至于漱口就不必了,糙汉子,等会下楼喝点茶,权当漱口。

    流年收拾好,就下楼了寻二马哥,来到楼下大堂,这会儿已经几乎坐满了人,每张桌子上间或有人在品茶谈笑与或大快朵颐。

    环顾了四周,也没见到二马哥,流年肚子有些饿了,于是他就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流年刚坐下,一个女孩也紧跟着坐在这边。

    你没看到,桌子上已经摆了东西?这是我的位置,女孩不依不饶道。

    流年忙起身道歉,不好意思,刚才着急没注意到,他只能离开这个位置,再寻其他位置,但是,其他位置看着也并无空位。

    流年有些为难,站起来离开了此处,去找找看有没有其他位置,然而那些人三五结群,流年想要与他们拼坐,也是被他们驱开来。

    他只能回到那个孤坐的女孩身边,等着女孩吃完,位置空了,流年心中是这样盘算。

    站了也有五六分钟,女孩已经吃了些酥饼,喝了些茶,于是招呼流年坐下来。

    我是肖雨萱,这次只是路过新码镇,你来自何方,去往何处?

    流年想道,她是自己吃好了,所以想找人聊天了吗?

    你好,我叫流年,来自落花镇,要去往书院,既然是萍水相逢,那也没必要说谎,于是,流年还是开诚布公道。

    啊,肖雨萱惊讶地叫出声,你也是去书院?

    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流年,看着挺寒碜,也不知道是什么家世。

    于是,她有些顾忌地问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同行?

    真的巧了,流年心中暗暗思量,也不知道这个肖雨萱打的什么算盘,面上却显露出微笑道:

    此事,我是做不了主,还得和同行的哥哥商量一下,流年并未直接应下。

    你哥哥也是要进书院的人吗?肖雨萱继续打探道。然后,观察着流年的一举一动。

    不是,他只是送我去书院,送到了,他就回去,但是,在我心中,他就跟我的哥哥一样亲切关怀着我,这事情,我肯定要与他商量才能定。

    如此,肖雨萱,也就不多言,只和流年约定,在今日中午前给个准话。

    大概中午,我就要启程了,我住在二楼右手边第一间,你如果有了主意,可以自己过来,或是拖小二给我带话,肖雨萱说完,就端着那盘没吃完的酥饼上楼了。

    流年的肚子也咕咕作响,刚才只顾着聊天,忘记正事,于是就喊来小二,也点了一份酥饼。

    这酥饼外壳酥脆,里面是芝麻花生馅儿,配上一壶清茶,口舌之间除了芝麻香花生味儿,还有茶香,就是结账的时候,流年是心里有些肉疼。

    就一盘酥饼的价格真不便宜,这价格在落花镇可以买十几斤猪五花了,还好,连盘子里的饼渣,流年也没剩下。只是口袋里的钱也越来越少了。

    肖雨萱的模样,有些记不清了,比较普通的一张大众脸,唯一不同在于她身上有股书卷气,刚才据理力争的样子,就像极了那些刻板的教书先生。

    这类人看了很多书,却没学到心里去,他们想要以书中描绘的圣人为榜样,但是事实上却是宽以待己,严以待人,这让流年觉得自己与他们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