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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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看一看

    小齐深思熟虑。

    明天,等到刘小玉回来,钟大娘的试点工作,正式开始吧。

    四月六日,中午,刘小玉风尘赴赴地回到了钟家村。

    钟甜妮在家中,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饭。

    为了给回婆家的儿媳妇刘小玉接风,婆婆钟甜妮忙了大半天。

    从昨天钟大娘吩咐准备开始,到当天上午,钟甜妮杀鸡宰鸭,进自留地拔葱扯蒜。

    末了,还把春节自做的老腊肉,割了一大块,洗净上笼,蒸得十二分软烂。

    准备妥当,钟甜妮乐颠颠地跑到钟大娘的老屋,去接老人过来一起吃饭。

    钟甜妮搀扶着钟大娘的胳膊,两个人走过一段土埂,来到了钟甜妮的家。

    刘小玉进家门的时候,钟大娘的老狗阿黄,也跟着进了钟甜妮的家门。

    屋子里面一下子有了三个女人,顿时,变得人气旺盛。

    刘小玉天生皮肤白净。

    她在酒楼上班,极少时间晒太阳。

    她那张略微显白的脸,一点没有农村女人的深肤色特点。

    实际上,刘小玉是地道的农村出生女性。

    钟甜妮把钟大娘扶上饭桌。

    刘小玉乖巧。

    刘小玉夹了一筷子腊肉,放到钟大娘碗中。

    对于晚辈刘小玉的懂礼节,钟大娘高兴得合不拢嘴。

    钟大娘对刘小玉说:“玲玲的妈,你回来多住两天,你们进城打工很辛苦,多休息几天你,才重新找工作,有你老公撑着,不怕。”

    刘小玉听出钟大娘,误会了她回农村的意图。

    她想向钟大娘解释清楚。

    可是,刘小玉侧脸一看,钟甜妮正在对她使眼色。

    刘小玉话到嘴边,又机灵地咽了回去。

    事先,钟甜妮没有与刘小玉进行沟通。

    钟甜妮怕说得太清楚,反而引起钟大娘的反感。

    钟大娘是一位个性较强的老年人。

    万一钟大娘对“农村居家养老模式”不理解,恐怕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钟甜妮私下打定主意,还是早点让刘小玉见了小齐,再说应该说的话。

    这样,比较周全一些。

    吃过午饭,钟甜妮让刘小玉稍稍休息了一会儿。

    估计快要到村委会下午上班的时间,钟甜妮催促刘小玉,先去见见才来的大学生村官。

    刘小玉在钟甜妮的带领下,顺利见到了村支书小齐。

    刘小玉站在小齐的面前。

    他们互相将对方审视了一番。

    在刘小玉的眼睛里,面前这个村支书,实在非常年轻。

    在小齐的观察中,刘小玉不过二十六七岁的年龄。

    她是一名标致的少妇。

    她与八十岁高龄的钟大娘,年龄差距较大。

    不知道隔了两个辈份的刘小玉与钟大娘,实际相处情况如何。

    小齐不敢擅自下结论。他只是让小小玉,在村委会的一张表格上,签了一个姓名。

    他这样做,只是说明,村委会知道刘小玉回来了。

    钟甜妮和小玉离开村委会之前,刘小玉主动向小齐要了电话号码。

    还是刘小玉主动一些。

    毕竟刘小玉在城市的酒楼,见过了场面。

    刘小玉对小齐书记讲:“我找到了组织,心里很踏实。”

    小齐笑笑。

    小齐那张还有些腼腆的书生脸,露出了微笑。

    刘小玉比他想像中更加精干。

    小齐知道吴德亮副镇长,选人没有选错。

    从村委会出来,钟甜妮考虑到刘小玉旅途劳累,问需不需要回家休息。

    钟甜妮告诉刘小玉,刘小玉与钟友明的卧室,钟甜妮提前打扫干净。

    刘小玉说:“妈,您先回家休息吧,我一个人去奶奶那儿看一看。”

    在一个路口,婆媳两个人分了手。

    钟甜妮回了自己的家。

    刘小玉绕过一段山坡,从钟大娘的屋后绕过去。

    刘小玉之所以不走前面,专挑后面走,是因为刘小玉了解到,钟大娘屋后面的竹林中,埋着钟大娘的独子钟贵强。

    钟大娘守着这个老屋,相当于守着儿子的坟墓。

    只有做过母亲的人,才能够体会做母亲的人的心。

    钟大娘是一名母亲。

    刘小玉同样是一名母亲。

    钟大娘固守在钟家村,除了对这块芳香的泥土的眷恋,更重要的原因,是钟大娘不能正视骨肉的阴阳相隔。

    刘小玉不止一次地听钟友明谈起过,奶奶钟大娘最听不得的话题,便是关于提起钟贵强。

    刘小玉小心翼翼地钻进竹林。

    她在竹丛中,找到了那堆耸立数米的坟塚。

    令刘小玉讶异的是,长势茂盛的竹丛,由于长时间缺乏人工修理,显得有些杂乱无章,而舅舅钟贵强的土坟上面,几乎寸草不生。

    不要说找到一根野草。

    这个坟根本没有野草。

    阳历四月六日,正是春意昂然的时节。

    钟大娘家后面的山坡上,青草依依。

    无数的灯笼花草、狗尾巴草长势良好。

    在这个光秃秃的土塚上,刘小玉看到了明显的手刨过的痕迹。

    那种细微的走势,没有任何工具可以完成。

    刘小玉的眼睛润湿了。

    她恍惚看见钟大娘这样的一位母亲,趴在这个泥堆上,伸出一双手,一次一次地重复着刨泥土的动作。

    只有老母亲天天守在这儿,钟贵强的坟,不至于被野草侵入,保持着它的整齐和庄严。

    啊!

    刘小玉惊讶得差点跌倒。

    她的脚后跟,踩在地面一片枯竹叶上。

    这片枯竹叶,当然不可能是今年的新叶。

    它是往年的陈旧落叶。

    刘小玉俯身拾起这片叶子。

    她把这片早已腐迹斑斑的竹叶,向远处扔去。

    等她站稳,却发现刚才扔出的叶子,又静静地落在脚背上。

    连枯叶都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何况钟大娘这个人呢!

    刘小玉再往前赶路。

    她箭步走出那片竹林。

    到了钟大娘的院坝,她回头一看,半个屋顶掩在竹荫之下。

    可以这样形容,钟大娘的家依竹林而居。

    竹林又成了钟贵强的“新家”。

    两个家互为依托。

    分不清到底是老屋陪衬着“新家”,还是“新家”映衬着老屋。

    刘小玉走向钟大娘的大门。

    此刻,大门紧闭。

    刘小玉将耳朵伏到门板上。

    她想听听钟大娘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