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将一杯冒着绿色泡泡的不明液体递给了山德鲁，在山德鲁纠结的目光中一饮而尽，随后砸了咂嘴吧，笑着说道：“孩子，只是有点苦，别担心，这只是法师们正常饮用的饮料。”

    山德鲁闻言松了口气，也没多想艾德的言外之意，直接将杯中的“活力药水”一饮而尽，有种苦涩的感觉，很像是茶水，但是有点浓稠，像是藕粉搅拌成的汁，很快他便感觉到了身体暖洋洋的，之前紧绷着的精神也舒缓过来。

    “你果然是个具有魔力天赋的孩子。”艾德笑眯眯地接过了山德鲁喝完药剂的杯子放在一边。

    “什么意思？艾德法师大人。”山德鲁一脸疑惑地看着艾德。

    “字面上的意思，活力药剂并不是普通人喝的饮料，对于没有魔力属性的普通人而言，这种饮料就如同毒药一般。

    它会让普通人的神志昏聩，身体瘫软，就像喝了高度的烈酒一般，身体素质较弱的普通人无法抵御。”艾德砸了咂嘴解释着。

    “但对法师来说，我们体内的魔力属性会分解里面的有害物质，反而可以刺激身体和精神，快速恢复体力和精神。”

    山德鲁心中一惊，感情自己刚才就踩了一个坑，如果不是自己体制异于常人，恐怕现在已经中毒了。

    “别担心，即使是中毒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这种药剂只会维持一天时间，一天之后人就会没大碍了。”艾德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丝毫不在意山德鲁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

    “艾德大人，仅仅是具有魔力天赋，应该不至于让您这么对待我吧？你还帮我解了围。”

    山德鲁有些疑惑不解，如果仅仅是因为具有魔力天赋，就能够让艾德铁了心在一名法师的面前保自己，那么艾德的目的是什么？

    “呵呵呵，你以为法师的魔力天赋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北方雪域的各种智慧生命加起来数百上千万，拥有法力学了些低级魔法把戏的法师学徒不计其数，但拥有魔力天赋的法师数量加起来也不过万。

    魔力的天赋是法师之神对所有智慧生命的恩赐，堪称是普通人千里挑一都不止，就算是一对法师夫妇结合，也有很大的概率生出不具有魔力天赋的孩子。

    七城联盟对拥有魔力属性的法师学徒保护是全方面的，只要拥有魔力天赋的，就一定会尽力让他成长起来，至于他学成之后何去何从，就要看他自己的意愿了。”艾德摇了摇头，直接否定了山德鲁以为别有用心的猜测。

    “额，法师的管理居然这么宽松吗？”山德鲁没想到法师们的管理方式这么简单粗暴，简直就是放养式的。

    “宽松？七城联盟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这里野外处处都有魔兽，冬季的时候雪域还有南方死亡沼泽的异族盗匪，就连法师之城附近，偶尔都会有荒原之地的野蛮人出没。

    作为一个普通人倒是可以活在驻守法师的保护下，但是一个拥有法师天赋却没有力量的人，是会受到觊觎，沼泽的女巫可是很喜欢拥有法师天赋的人种的。”艾德笑意盈盈地说着可怕的事情。

    “人种，难不成是我想象中的那样，就像猪牛羊配种的那种？”山德鲁狠狠地咽了口口水。

    “哈哈哈哈，没错，就是你想的那种，七城联盟称得上是法师最多的地方，狮鹫王国法师几乎绝迹，沼泽地的女巫们不在这里抓人种，难不成跑去荒原上去大海捞针？”艾德大笑着拍着大腿，看着山德鲁几乎扭曲的表情，心中在斯科特那里受到的气一扫而光。

    沼泽地的蜥蜴人和狼人，山德鲁是见识过了，极北荒原的野蛮人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力量就无法自保，在野外的时候被人抓取做人种，想想都觉得可怕。

    “我可不想在外出挖马铃薯的时候被抓走，更不想一辈子出不了镇子当一个铁匠，艾德大人，您能收我做弟子吗？”山德鲁的话让艾德的大笑戛然而止，尴尬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

    “唉，我倒是想，可正如那个讨厌的斯科特人所说，我只是一个初级法师，如果晋升了中级法师倒是可以收你做学徒，但以我现在的职衔，绝对不行，那是误人子弟。

    在加上现在马上要进入冬季，我根本不可能离开塔格南镇，前往法师之城进行考核。”

    艾德一脸遗憾地看着山德鲁，一个上好的胚子从自己的眼前划过，他也有点不甘心，山德鲁这么小，也不可能跟着自己东奔西跑，他的父母绝不会轻易同意。

    “难道不能破一下规矩吗？”山德鲁可怜兮兮地看着艾德。

    “不能，别的法师那边行不行我不知道，但是我这里的传承是极为严谨的。

    在七城联盟，初级法师随意传授魔法，是会受到法师之城的通缉和追杀的。

    我在离开法师之城之前，也向掌管魔法力量的法师之神马格努斯发过血誓，绝不在成为中级法师前收徒。

    一旦违背誓言，必定身受背誓的处罚，法力溃散，遭受厄运，那是要命的。”

    艾德横眉冷目，对于山德鲁的提议直接拒绝。

    他能够以一介初级法师之身执掌炼金之城南方的一个小镇，不仅仅是因为实力接近中级法师，更因为他本身的性格严谨，还有老师的上下疏通，他不能给他的老师抹黑。

    “可是你已经教过我了啊！”山德鲁才不相信艾德的话，刚才他就正大光明地给自己挖坑跳了，编个莫须有的理由哄骗自己这个孩子不是没有可能。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教过你的？你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啊啊啊！”艾德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样，直接猛地一下从软垫上跳起来，恰好踩在一根钢筋上，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呻吟着捂着自己的老腰半天从地上爬不起来，脸上晴转多云，这一瞬间，他对山德鲁的些微好感一落千丈。

    “我可没瞎说，你看，这是不是你的魔法？”

    山德鲁将摔得不轻的艾德扶了起来，随后在艾德像是吃了屎的表情中，催动了法力发动了“乱石地刺”。

    虽然乱石地刺的效果极差，原本应该囊括5*5米的范围，只是在房间1*1米的大小出现了凹凸不平的毛刺，根本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但是魔法成功发动的这一幕，仍然震惊了艾德，让他惊地合不拢嘴，眼珠子都凸出来，差点没掉在地上。

    消耗微弱的法力，就能够看见物品和生物的名字和部分信息，是山德鲁从出生开始便具有的能力，他为自己的这种能力称为“鹰眼术”。

    原本他以为这是一个信息搜集器一样的东西，谁知道自从他目睹了艾德几年前和沼泽地盗匪的那场战斗，便发现了自己的“鹰眼术”并不简单。

    在窥见了艾德亲自使用魔法之后，他的天赋鹰眼术自己发动了，从而获取到了艾德使用过的魔法。

    可惜的是他直到目前为止，也无法真正使用这两个魔法达到艾德的程度。

    山德鲁也曾以为是自己缺少练习，因此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悄悄使用，但似乎并不是熟练度的情况。

    他一直没搞清楚原因，至于问艾德，看看瞭望塔前的这两个常年一动不动的铁人，山德鲁也知道了不现实，毕竟他与人家无亲无故，人家凭啥帮你。

    。。。。。。。。。。。。。。

    这个一级土系魔法的效果虽然惨不忍睹，但是艾德仍然一眼就看出来，这确实是自己的惯用魔法“乱石地刺”。

    可是艾德也不记得教给过山德鲁魔法啊，难不成是他失忆了？不对，除了偶尔在瞭望塔下看见这个小子在门口鬼鬼祟祟，他也没和这个小子见过两次面才对。

    “臭小子，你到底在哪里学的土系魔法，给我说清楚，这绝对不是我教你的！”艾德现在完全维持不住高人的形象，直接捏着了山德鲁的脸颊左右撕扯起来，状若疯狂像是中了丧心病狂的魔法一般。

    “疼疼疼，你松手，松手啊！我说还不行吗，你还记得两年前你在城门口杀掉的那十几个狼人和蜥蜴人射手吗？”山德鲁拍开了艾德的手，揉着自己深受蹂躏的脸蛋，咬牙切齿地看着沙雕的艾德。

    “不可能，胡说八道，你是说，你仅仅是看到了我的战斗，就学会了我的魔法？你当魔法是什么？马铃薯吗？它是异常严谨的学科，没有正确的咒语、法力引导、元素魔法的理解，想要学会相应的魔法除非是法师之神眷顾！”

    艾德满脸地不信，他才不会无缘无故地背锅，如果真是他教的，他的法力理应溃散了。

    “事实就是如此，不信的话，你再使用个魔法让我瞧瞧，看我能不能学会！”山德鲁双手叉腰，自以为占到了优势，一副挑衅的眼神看着艾德。

    “试试就试试，当我不敢吗？”艾德看着人小鬼大的山德鲁，本想给他点厉害瞧瞧，来个杀伤力大点的魔法的，但是一想到山德鲁也只是个5岁的孩子，还是决定只是教训一下，免得他以后长大了谎话连篇。

    在一阵法力引导手势和快速的咒语之后，一种迟滞感出现在了山德鲁的身上，他明显感觉到双脚像是灌了铅一般。

    “嘿嘿嘿嘿，给你点小教训，这个“迟缓大法”在我中级土系魔法技能的加持下，会维持两个小时，一会儿你就自己下楼去吧，别指望我会帮你！”艾德坐回了软垫上，看着满头大汗的山德鲁，得意洋洋地说道。

    山德鲁这个小鬼所说的一眼学会他的魔法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话，艾德是一点都没有相信，毕竟就算是天赋最高的法师，没有足够的时间研究，也不可能立刻用出对方的魔法的。

    要知道在神话时代，魔法就是自然神的神权，还是法师之神马格努斯跨越了神权，将魔法的力量传播出去，但魔法本身就是研究世界的规则诞生的，是非常严谨的，不可能一蹴而就。

    山德鲁在艾德坐下后鹰眼术终于发动，脑海中虽然出现了释放魔法的方法。

    随着山德鲁将拗口的咒语念出，一股熟悉的力量猛然缠绕在了艾德的身上，让艾德心中一惊，虽然效果微弱，但是毫无疑问的，这就是“迟缓大法”。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他有些吃力地从软垫上爬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山德鲁，难道真的是法师之神显灵了，祝福了这个小子？

    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艾德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山德鲁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山德鲁，抓住了他查看了半天，甚至掰开了山德鲁的眼睛看来看去，想要看看山德鲁的眼睛是不是与正常人的构造不一样，是否与美杜莎和独眼巨人一样的魔眼。

    十分钟后，艾德还是一点发现都没有，都是一样的眼睛，为什么就不同命？

    “迟缓大法”的效果在艾德的身上消失，他仰天长叹了一口气，面色复杂地看着被折腾的不轻的山德鲁说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赋？我当初有老师手把手的教，足足一个星期才上手了一级魔法，你没有人教，只是凭借看一看就能学会，世界果然是不公平的，法师之神怎么不眷顾我啊。”

    说道最后，艾德忍不住捶胸顿足地哀嚎起来。

    天赋这东西真的很难说，就好像有的人天生就能使用特殊的魔法，无需人来指导，只要熟能生巧就好，但有的人却连基础的法力都没有，无论花费多少时间，都无法凝聚。

    “能不能别说了，先帮我解开魔法，有着时间感慨，不如我们继续谈论刚才的事情。”山德鲁推开了脑袋上作怪的手，毫不留情地说道。

    “抱歉，我还没到领悟高级土系魔法，也不会水系的“驱魔大法”和“水疗术”，所以你只能等魔法效果自己消失，有本事你自己领悟一个“驱魔大法”解除魔法效果。”

    发泄了好一会儿的情绪，艾德才恢复了自己的理智，他一屁股坐回了软垫上，报复性地笑了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混蛋啊！”

    。。。。。。。。。。。

    在经过了一番唇枪舌剑的挖苦和互相吐嘈之后，艾德终于解释山德鲁的一些疑惑，并交给了他一些相关的书籍给他看。

    虽然上面的文字山德鲁大部分都不认识，但是他段时间内总算可以有点事情做，不至于被父亲弄到铁匠铺去当学徒了，要知道这几天父母已经为这事情吵得越来越凶了。

    从艾德的嘴里，山德鲁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自己施展魔法的效果，与艾德简直是天差地别。

    原来除了魔力这个维持魔法时间和威力，提升法力效果的重要因素之外，魔法的应用效果完全取决于对于魔法技能的领悟等级。

    在高级法师的手中，即使是初级辅助魔法，也可以达到战略魔法的层次。

    反之如果魔法技能领悟不够，就算是拿着魔法卷轴和高级宝物强行施展高级魔法，也会只是被抽取一空法力之后，达不到魔法原本十分之一的效果。

    想要依靠一身装备来天下无敌的想法，只是一个笑话。

    魔法技能的等级，很大一部分取决于法师本身智慧术的等级与对元素魔法的领悟，它决定了法师能够学习什么层次的魔法。

    就好象艾德自己现在虽然挂着初级法师职衔，但是土系魔法技能和智慧术已经领悟到中级，因此可以学习一到三级的土系魔法。

    智慧术是积累足够的知识，才能够提高的特殊技能，因此拥有高等级智慧术的法师，都是异常博学的大师，比如说各系的禁咒，没有传奇级别的智慧术，根本无法掌握。

    于是乎，知识的积累决定了法师的智慧术，同时又决定了魔法技能的等级，所以学渣是没办法成为高级法师的。

    魔力属性的强大与否，与法师的知识和精神并没有太大关系，很多时候它取决于血脉和灵魂，实际上在艾德看来，每个人都有着隐藏的魔力天赋，只看能不能觉醒罢了。

    解开了一系列疑惑，刚一出瞭望塔，抱着书本的山德鲁就被老奈德和莎莉雅给抓住了。

    他们已经从邻居那里得知了儿子差点被贵族法师带走，随后在听闻瞭望塔的法师大人将山德鲁带进塔里，便立刻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夫妻两人几次想要强行进入瞭望塔，结果都被铁人傀儡拦了下来，要不是有大妖精在瞭望塔的门后面安抚夫妻两人，他们恐怕就要想办法召集镇民们要人了。

    千万别指望艾德这个几乎不在人面前露面的法师，能够在镇民面前有多大的影响力和威严。

    。。。。。。。。

    家中

    “妈妈，别担心，我就是向艾德大人请教点事情，他说我有成为法师的天赋，所以你看，他给了我很多书。。。。只是这书里面，我有好多字不认识。”山德鲁将怀中一大堆的资料书全部放在桌子上，对着满脸忧愁的母亲莎莉雅解释。

    桌子上一堆都是什么《四系基础魔法详解》《材料学辨认》《炼金术入门》《冥想基础》等等之类的书籍，让夫妻两人一阵眼花缭乱。

    一开始山德鲁还疑惑地问艾德给他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书干什么，谁知道艾德翻了个白眼，告诉他，三十多年前，他就把这些书给背得滚瓜烂熟了，因此才够表现出勤能补拙笨鸟先飞的样子，让他的老师刮目相看。

    “咳咳，莎莉雅，这个，我真没办法，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也也没读过几本书，认识的这些字还是我追求你的时候，你教的。。。。。”

    老奈德支支吾吾地解释起来，他哪里是没读过几本书，而是根本没读过书，家族世代农民的他，从小根本没接触过真正的教育，自己的名字都还是莎莉雅教的。

    无奈之下山德鲁只能转头向母亲求助。

    莎莉雅翻看了一下这些书，发现里面的知识确实非常深奥，她只是简单认识上面的字，内容却像是天书一般晦涩难懂。

    可是再苦不能苦孩子，看着山德鲁渴望的表情，莎莉雅于是便提出了中肯的意见：“奈德，我们不能耽误孩子，你和我轮换着晚上教孩子认字，白天让孩子自己去瞭望塔找法师大人解答疑问就好了。”

    “这样行吗？我们可没有足够的钱去请法师大人当老师，据说请法师大人教学的学费都是很昂贵的。”老奈德有些犹豫，他对山德鲁的安排是老老实实当个铁匠铺学徒，平平安安过一辈子，没想过让山德鲁成为法师。

    “学费的问题，我会想办法的，山德鲁，你白天去瞭望塔的时候，弄清楚法师大人的喜好，我会准备好礼物让你带给他的。。。。。。只是，你一定要努力！”明明已经做工了一天，满脸疲惫的莎莉雅，将额头贴在了山德鲁的额头上，亲吻着山德鲁的脸颊，轻声说道。

    山德鲁看着父母为了自己操心的样子，心中燃起了一片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