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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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众人正商议间,洛水水波忽荡,竹叶扁舟摇晃,眼见就要侧翻。

    子初忙抱住易瞳和风玦,大喝:“巫师老伯抱稳我腰。小鬼,助我飞行。”巫师忙上前搂紧子初腰腹。小鬼立即施展飞天术。一行人在遂木十六层降落。

    风瑶接住风玦,见她半脸血肉全无,惊骇伤恐不已,两人抱头痛哭一场。风玦安慰风瑶,道:“姐姐,你快别哭了。子初大哥说,我这伤还有得治。只是,我现在丑得很。”

    风瑶泪流不止,半晌不能言语。

    子初上前,安慰道:“妹子,莫伤心过度,反累及自身。这祸是小鬼闯下的,我们定会负责。我以寻到解法,伏羲大哥尝有百草,能除疫病,必能恢复小玦的脸颊和小瞳的眼睛。等遂明国诸事定好,我们就启程寻药,且宽心。”

    风瑶这才止住哭泣,道:“能治就好,能治就好。阿瞳,你的眼睛。”易瞳上前,让风瑶查看他的眼睛。风瑶免不了又是一阵伤情。

    巫师平抚心情,掐指算卦,道:“事有转机。”

    众人齐看洛水,水位正一点一点落下去。众人惊喜,不知是遂伯说服了宓妃,还是廪君另有妙计。

    廪君进了洛水,翻转衣裳善能避水,他经过河道崎岖,划过黑水蛊疫,不受干扰,一路顺利,来到宓妃水宫门口。

    廪君见那水宫前荇草间,只一道青石板门,门上没有悬匾题字,两侧亦无红板联句,境况实在萧瑟。

    廪君上前,敲门问询:“宓妃娘娘,夷城廪君求见。”

    等待半晌,没有应答,廪君遂一脚踹开石门而入。水宫院内,大小乱石成堆,长短杂草丛生,其间虾蟹蚌壳附生,成群蛊虫爬行,汩汩疫水冒泡,没有宓妃和遂伯身影。廪君皱眉,继续往里走。

    水宫深处,廪君细看,一座亭台,红衣两人,正跪拜女娲娘娘。

    廪君上前,躬身作揖,道:“夷城廪君,给宓妃娘娘道好。”

    宓妃抬起头,红唇红颊,红发簪红耳坠,道:“夷城廪君?从前,倒是听父亲提过你。是你,带领五落钟离山巴族五姓氏族,经夷水,过盐水,定夷城。”

    廪君道:“正是,幸得娘娘记挂。”

    宓妃道:“你今日如何有空到我这破烂水宫来?”

    廪君道:“遂明国的巫师领着两个少年,逆洛水而上,寻求除疫祛蛊之法。我上游常有傩舞习俗,不曾想火把入水后,把疫病都冲到下游,造成此方生灵难安。我已下令,杜绝火把入水,只是从前造成的祸害,还需找另外的法子解决。又闻宓妃娘娘和遂木之恩怨,想替遂明国众做个说客,希祈娘娘收了洪水,还以安宁。”

    宓妃冷笑,道:“我和遂伯正要拜行夫妻成婚之礼,你说的事稍后再说吧。”

    廪君退至一旁,见宓妃和遂伯,两人三拜女娲神像,喝了交杯酒,完成成婚礼。

    廪君道:“祝贺二位,喜结连理。”

    遂伯脸色平常,抬手拍了拍廪君手臂,自到桌旁坐下,把手中酒杯放到桌上。宓妃手拂长裙,自到庭柱旁。

    遂伯道:“现在,你可以退去洪水了。”

    宓妃挥一挥袖,水宫震动,水流兴起,咕噜噜一阵水泡声,如同水流倒灌水壶之声。故此,子初一行人在遂木十六层树枝上,见到洛水退去。

    廪君道:“兄长想来就是遂明国的首领遂伯。我离开夷城,顺流而下,到遂明国,一路上已听易瞳和风玦讲起你的事迹。只知道你入洛水,请宓妃娘娘退水,却不曾想,二位竟成夫妻,这是何故?”

    宓妃倚在横栏上,纤指捏着酒杯,媚眼如丝,道:“我溺死在洛水之中,年深日久,竟成了洛水的女神,永世不得离开。遂木既然亏欠我,我找来他的主人,永世在此陪伴我,也算个折中解法。”

    遂伯端坐,眼眉低敛,沉吟一阵,方才抬头,道:“廪君兄,此时洪水已退,遂木众人已无水患之扰。我和宓妃达成协议,同她永世呆在洛水,只是遂明国还有两件要事未做,现在只能拜托你,替我传递消息。

    廪君道:“兄长请讲,廪君必定带到。”

    遂伯接着道:“其一,洪水虽退,蛊疫还在,请你带着巫师和易瞳、风玦三人,寻找解决之道。巫师善能提前占卜吉凶,想来是个得力帮手。其二,易瞳和风玦,是我选定的候选人,我常带着他们处理各种事务,锻炼他们,本想等他俩成人,择一人继承我位,眼下恐怕难以实现。请廪君兄,择一人,承全族责任。”

    廪君道:“确是两个好孩子。我必定妥善安排。”

    遂伯道:“劳烦廪君兄。在此不尽谢意。”

    宓妃摇晃着身体,踉跄走到遂伯身边,从背后抱住遂伯。她此时已有了五分醉意,道:“行了,事情交代完了。可以入洞房了吧?”

    廪君闻言耳红,慌忙起身,躬身作别,逃离水宫。廪君离了水宫,游出洛水,登岸之后,望见遂木高大,走了十来里,到了遂木树底。

    廪君感叹:“遂木这么高,我要爬多久才能到顶阿。”

    半树尽知廪君事宜,此刻转醒,伸展才离水的树根,道:“廪君莫急,老朽助你。”

    老根卷起廪君,须臾就到了十六层树枝平台处。廪君跳下落地,谢过半树,与众人诉说遂伯为使宓妃退去洪水,二人协议成婚之事由。

    风玦一半伤脸带上了风瑶制作的树叶面具,道:“遂伯伯要一直待在洛水水底,陪伴宓妃那个坏人?”

    易瞳道:“这么说,我们再也见不到遂伯了?”

    廪君道:“事情也并非这么绝对。血肉之躯不能进入洛水,无非是因水里有蛊疫之害。想进洛水水宫,也无非两种方法。”

    风玦和易瞳盯着廪君,目不转睛。

    “要么,想办法除了蛊疫之害,还洛水从前清透,那么凡人血肉之躯便能入水安然。要么,修习灵力,以凡人之资质图神鬼之莫测,如此妖邪不能伤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