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四章 智商、等待、爆发
夜色笼罩着京城。淡淡的。阳春三月,点点的灯光从书房中透出来,落在屋檐教。
真理报代理主编周慎行坐在书案后,看着眼前摘下斗笠的俊朗男子,惊讶的道:“我还以为贾环会派庞士元来和我谈。不想是你。你们书院真是人才济济。”
深夜来访的,正是贾环的情报主管,京城日报主编,刘国山。
刘国山拱拱手,微笑道:“士元兄另有他事,望周大人见谅。我来谈,亦是一样。”说着,走上前,奉上日升昌不记名的银票一叠:10万银元。
周慎行看看银票,笑呵呵的道:“先不谈正事。我倒是要问一件事,揍韩秀才一顿的感觉如何?我听说,你当日在醉仙楼。”
刘国山一听,就知道今天的事办好了!哈哈一笑,道:“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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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八早晨,一场春雨落下。北湖湖畔,院落中有些泥泞。
“嘶…”
卧室里,镜子前,美妾正在帮韩谨揭下眼角,脸上的膏药,时隔数日,淤青才消。
美妾心中,偷偷的笑:猪头脸总算恢复了。她们的苦日子算是到头。这几天没少被他打骂。
楚王带着黎宽、彭鏊、刘子宁前来,在客厅中等候。罗、童两秀才陪着。脸上还有些红肿、淤青的痕迹。片刻后,韩谨从屋里出来,脸色平静,拱手一礼,道:“殿下…”
黎宽想要开口,楚王摆摆手,制止他,温声道:“韩先生,我来看看你。贾环真是太嚣张,竟然恶意殴打韩先生。本王日后必定要他好看。”
这几天韩谨不见客。他今天来,当然要收拢人心,表明态度。至于,议事,反倒是在其次。他的优势很大的。就算没有拿捏住贾环,又如何?
韩谨心中好受一些,表态道:“谢殿下。只要殿下登上大宝之位,我便心满意足。挨打不算什么。贾环气急败坏,正说明,我戳到他的痛处。”
“嗯。”楚王点点头。
本来要发难,找茬的黎宽、彭鏊两人见韩谨如此镇定,颇有名士风采,心中不得不佩服。换了他们,肯定做做不到。
这时,外头一名太监急匆匆的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报纸,脸色焦急,跪下道:“殿下,大事不好!”
楚王宁瀚时年23岁,一身白衫,身姿修长,文质彬彬。容貌英俊。此刻,不满意的皱眉,训斥道:“什么大事不好?大惊小怪。拿过来。”伸手拿过一份报纸。随即,脸上的表情变得很精彩。
报纸还有很多。黎宽、彭鏊、刘子宁,韩谨、罗、童两秀才分别去过报纸。几秒后,客厅中寂静无声。
以京城日报为首,京中共有十几份报纸刊登了一篇贾环的署名文章。文章详细的介绍韩谨的来历,包括他一些列忘恩负义的文章。简单点说,就是贾环发文章黑韩秀才。
童正言气的眼睛冒火,骂道:“王八蛋!又来这一套。”说着,向楚王请缨,“殿下,我们写文章反驳他。”话说完,却感觉不大对劲,因为客厅中的诸人,并没有与他同仇敌忾。
黎宽、彭鏊两人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心里很腻歪。他们俩刚才还佩服韩谨来着。看看…
刚才韩谨说贾环命人殴打他,是气急败坏。那么,这文章怎么回事?
试想,是殴打韩秀才之后,发一篇黑他的文章,效果大,还是单纯的纠集报社发黑韩秀才的文章的效果大?毫无疑问,是前者!殴打,是为现在的文章造势!
换言之,韩谨被贾环打了,还没有判断准贾环的意图!没有料到贾环接下来要怎么走!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智商啊!是不是被打傻了?
若是一般的局面,也就罢了。这不算什么。但是,在夺嫡这种天下顶级的智力游戏中,关系到无数人的身家、性命、前途。这种表现,不及格。
韩谨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又是一耳光。神情尴尬,无法再保持名士风范。
楚王心里有点犯嘀咕。他早听到一些传言,韩谨的本事是从贾环处学的。现在报纸上的文章也说明了这一点。而韩谨,遇到贾环就失败。一次又一次。这不得不让他多一个心眼!
楚王温语安慰了韩谨一会,道:“韩先生好好休息几日。本王明天再来看你。”
罗、童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充满了无力感。这…
稍后时间,楚王聚集黎宽、彭鏊在荆园的书房中议事:讨论如何对待永昌公主的事,持何种态度。韩秀才的才智,他还是倚重的,但在此时,他想听一听不同的声音。
议事结束,楚王语气不满的吩咐道:“叫周慎行来见本王!”真理报主编掌握着天下报纸审查大权。而报纸上出现黑韩谨的文章,这是周慎行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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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九礼部会试放榜。随后,京中到处充满了纵情狂欢的士子。午后时分,宣武门大街上,几名高壮的士子从三元酒楼出来,放声长歌,相互扶着,摇摇晃晃。而不远的一间小酒馆,一名青衫士子,伏案大哭,狂饮不止。三年又三年,三年何时休?有人得意,便有人失意。三千多士子参加会试,录取200人。残酷,但这便是科场!
晚间,棋盘街里的云宾酒楼中则是有一群江南士子在聚会。江南籍的官员们亦来参加。场面喜气洋洋。将画卷再往东舒展,歌声响彻的教坊司中,十几名士子痛饮,与身边的美人们调笑,放浪形骸,说着夹着各种方言的京话。
教坊司往南,城东的一间旅馆中,这里住着应试的士子。不同的房间中,数名士子默默的收拾着行李,准备离开京师。返回故乡。或许,故乡才是心灵的归宿。
人生尽欢,看尽京城花。科场失意,忘于樽中酒。京师风华,就这样展示给天下的读书人,让他们欢笑,让他们哭泣,让他们得意,让他们迷茫!
三年一度。
殿试定于三月十四日。
在三月初,京城中除了会试,科举,还有其他的焦点。甚至可以说,更重要的焦点。京城日报的文章,让贾环和韩谨这八年来的恩恩怨怨,公布在公众面前。舆论的声势一边倒。事情正在向前推进。
永昌公主失窃的玉观音案,将她放荡不羁的私生活暴露在众人面前。报纸上,并没有太多恶意中伤永昌公主的消息。真理报主编周慎行并不傻。在天子还没有表态的情况下,他不会允许舆论乱来。而且,韩谨派人给他打过招呼。
然而,永昌公主和严捕快,她的侄儿宁浮不得不说的三百个故事,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各权贵、官员府中流传。桃色新闻,天生自带流量。传播的飞快。
三月初,永昌公主把严捕快打个半死,送到顺天府衙中。宁浮不再到西城外的永昌公主府邸。永昌公主在府中,痛哭流涕的请永昌驸马林承凯原谅她。希望他发声。事情,在缓缓的前行。
朝堂的各大势力,都在等天子的态度。然而,在明眼人看来,这两件事,未必是孤立的。而应该是相互关联。
漫漫的长夜中,借助着夜色形式上的掩护,京中的一些个官员们开始走动,拜访。书房中,人语不清。街道上,小轿里的人,不知是谁?沟通、串联,议论。
看似平静的朝堂,正在酝酿着难以想象的,剧烈的风波。黑夜,遮掩着仿佛混乱的狩猎场,巨大的能量,或许在明天,或许在后天,爆发出来,引发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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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日,夜,无风。
西苑的朝霞居中,一声惊恐的尖叫,刺破夜晚的宁静。守候在外的太监总管许彦听得出是青美人的声音,冲进去。玻璃屋中,雍治天子昏迷在精美、宽敞、明黄色的龙床上,人事不知。
“快,传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