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曲水流觞，看着是一道弯弯曲曲的沟渠，以流水拖着酒杯。

    但，一切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每一个转弯、沟渠宽窄的略微变化，以及木托的大小、形状，都能控制酒杯停到哪里。

    临渊阁中的一切，都是为了取悦于人，根本不在乎什么公平。

    毕竟，身份的差异，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不说乞丐与王侯同等，就算刘莽现在这个国师，别看地位、仪仗高皇帝一等，但这东西，都是噱头，真要论起来，皇帝一句话，他屁都不是。

    看似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就是个无根浮萍，还是被养在鱼缸里的浮萍。

    随便给刘莽一个可以任意施为的实权县令，都比这虚头巴脑的东西强。

    甚至，给刘莽一块地，让他当个地主，也比现在处境强得多。

    很快，酒杯再次顺流而来。

    不偏不倚，正好停在刘莽面前。

    顿时，刘莽面露喜色，这下轮到他装逼了。

    而源头处，观察着刘莽神情的姑娘，立马会意。

    刘莽也没耽搁，端起酒杯，一口闷下。

    “菊花可是个好东西，散风清热，平肝明目，清热解毒，日常来一杯，不但能避免上火生疮，保养肌肤，还能免去痔疮的荼毒。”

    除刘莽外，其余人等皆是一脸茫然。

    让你作诗，怎么说起药材来了！

    不过，捧臭脚的人，哪里都不缺。

    “公子博学多才，竟然连医书都有所涉猎。观公子之才，在下汗颜。”

    这是郑俊章。

    “奴家身上经常生火疖子，心中颇为烦恼，想不到今日被公子明示，奴家感激不尽。”

    这是婉君小姐姐。

    “稍后奴家便差人买些菊花，以保养肌肤。”

    ……

    刘莽有些无奈。

    爷还没发功，你们就马屁连篇。

    再说了，菊花有去火的作用，是个人都知道，用的着这么捧吗？

    你们不尴尬，我还尴尬呢。

    于是，也不耽搁，直接抄诗为敬。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静！

    极静！

    落针可闻！

    这首诗从表面意思来看，等到秋天的九月八号，菊花开后百花掉落。冲天而起的香味渗透整个长安城，满城都是金黄色的菊花。

    但只要细一琢磨，就不难看出其中所蕴含的滔天野心。

    说严重点，就是剑指李世民。

    刘莽也看出了问题。

    自己只顾着爽了，却没想到所抄这首诗的含义，是谁做的。

    这首诗名叫《不第后赋菊》，可作者却是唐末农民起义的首领，鼎鼎大名的黄巢。

    待到秋来九月八，形容黄巢对起义的迫不及待。

    我花开后百花杀，以示农民起义后，百花凋残。

    冲天香阵透长安，是说农民起义遍布整个长安。

    满城尽带黄金甲，说的就是他的大军已经遍布长安。

    只这一首诗，足以让刘莽被囚禁起来的日期再度提前。

    而他逃离长安，脱离李世民的谋算，也将困难重重。

    甚至，有些事情，还会遭到李世民的限制。

    心中暗恨自己不够小心的同时，只能想办法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