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屋夜谈
繁体版

以神之名-其十、唯此一念,勿忘

    过了不知道多久,唐樱终于从昏睡之中醒了过来。

    她躺在无边的虚空之中,双眼无神。

    她总觉得自己刚才似乎忘记了许多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却无从寻找那一段记忆。

    她的身体有些不适,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尤其是那一双手,一点触觉都没有,似乎这双手不是自己的一样。

    唐樱觉得,在原地坐下后运转体内灵气,或许能够缓解一些不适的症状。

    坐着坐着,她感觉有些奇怪。身边的环境,她并不熟悉,似乎不是她平时呆的地方,自己是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出门来的?

    唐樱摸了摸口袋,她隐约记得好像有人交给过她一些东西。

    摸索了一番之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

    想活命就赶紧回鬼域去。

    短短十个字,却让唐樱迷惑地摸不着头脑。

    “......”

    唐樱低头思索了一会儿。

    (我是来这里做什么的......不记得了。)

    (算了,先回去吧。)

    唐樱伸手打开了往生门,走了进去。

    回到鬼域之后,眼前的景象让她吓了一跳,往生门前面的那间用于存放药剂的小屋子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撞出了一个大坑,装着药剂的瓶瓶罐罐被尽数打翻在地,地上还有一些血迹,也不知道是谁的。

    唐樱赶忙检查了一下周围,却没有发现任何伤者。

    (怎么回事......)

    她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也没有缺少什么零件,那这出现在只有她会呆的地方的血迹到底是谁的?

    “你回来了,唐樱。”【白】凭空出现在她的眼前,如青烟一般缥缈无形,脸色很是严肃。

    “啊......我记得你。”

    “跟我走一趟。”【白】拉起她的手,向着鬼域的更深处走去。

    唐樱不知道自己需要跟着去做什么,但是眼前这个女人应该是鬼域之中的哪个大官,自己需要听命于她。

    【白】带着唐樱来到了审判厅堂,左右两个鬼兵给她戴上了镣铐,将她压到了审判台前。

    阎凌坐在审判桌后,神情严肃地翻阅着眼前的文件。

    唐樱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但是手上的镣铐限制了她所有的灵气,让他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白】走到了阎凌的身边,对他耳语着:“青河特地关照过,唐樱是受人胁迫才贸然出手,而且念在她记忆残缺,又无从拷问,所以还是尽量从轻处置。”

    阎凌点了点头。

    “还有一事。”唐樱看了看周围守卫的鬼兵,贴上阎凌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阎凌脸色一沉,手指指节被他捏的“咔咔”作响。

    “我知道了,先审案件吧----鬼域往生门守门人,唐樱。”

    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唐樱赶忙向前挪了几步回答:“在。”

    阎凌瞥了她一眼,那眼中全然是无辜与不解。

    但是作为判官,即使是面对如此情形,不可偏袒任何有罪之人。

    “唐樱,犯故意伤害鬼域要职人员、大量毁坏鬼域重要物资之罪,念其是受他人胁迫,又未伤及其魂魄根本,审判司将依规对你进行从轻处置。”

    阎凌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

    “罚噬魂鞭刑三百,即刻执行。行刑结束,需立刻回到往生门前继续镇守,不可再犯下怠慢职务之罪。”

    阎凌说完,一只手扶住面颊,另一只手向门口的两只鬼兵挥了挥,那鬼兵就立马上前来,拖着唐樱前往了行刑室。

    【白】看着被拖走的唐樱,叹了口气。

    噬魂鞭刑已经是鬼域之中最轻的刑罚,但是任然会让这些在鬼域之中,徒有灵魂之人生不如死。

    在噬魂鞭刑的执行过程中,受刑者将会被褪去所有衣物,倒吊在寒冷的锁链之上,结结实实地经受噬魂鞭的抽打。

    每一鞭下去,鞭子上的噬魂之力都将侵蚀受刑者的灵魂根本,让他们感受到犹如被野兽撕咬下血肉一般的剧痛。

    而这种深达灵魂根本的伤害完全无法自行缓解,每一鞭下去,受刑者的痛楚都只会更加一层。

    而鬼域内充裕的灵气又会保持受刑者的灵魂清醒与完整,让其即使是想死、想昏迷都无法做到。

    唐樱知道,噬魂鞭刑三百,已经是鬼域之中数量最少、程度最轻的刑罚了。

    相比油锅煎炸百年、石磨极刑三千等等,那些用于对付极恶之人的酷刑而言,这已经是幸运至极了。

    可是在行刑结束之后,经受了数个小时噬魂鞭鞭笞的唐樱也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求死不得。

    不,她还不能死,现在不能死……

    鬼兵将她从倒吊的锁链上放下时,唐樱“噗通”一声瘫倒在地上,浑身上下止不住地抽搐着,犹如被电击了一般麻痹到无法动弹。

    噬魂鞭的每一次抽打都如同要把她整个撕裂开一般,那时她的脑海中除了疼痛,已经放不下任何其他思绪。

    即使是在在刑罚结束之后,身上的疼痛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个鬼兵潦草地给她披上衣物,一路抬着丢回了往生门前。

    唐樱仰面倒在往生门边的小屋里头,在她服刑的这几个小时之间,鬼域的那些人已经将这座屋子修复,但是里面的药剂却一瓶都没有了。

    对她来说,刚才那翻酷刑完全就是无妄之灾,阎凌所说的她做的那些事那些,唐樱真的一点都不记得。

    鬼域向来以公正立本,从来不会冤枉人,所有一切的审视都是从灵魂根本出发,探寻此人的所作所为,而不是单凭着一纸文书。

    (原来……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行刑之时,唐樱无数次有过在剧痛之中想要自我了断的念头。

    但是她总觉得,自己还有未尽之事,若是现在落得一个魂消识散的结局,那这一千三百多年来的坚守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许是为了规避那撕裂般的疼痛,唐樱在脑海中拼命想着以前发生过的事。

    她几乎已经不记得任何事情了,唯有身上的伤痕在不断激起她想起受刑时的感觉。

    终于在她仔细回想了很久之后,唐樱想起来,自己很久以前似乎是对谁人说过:

    “至少能让我记得一件事好吗?让我知道,他还好好地活着。”

    (所以……“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