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好冷啊！”

    池敏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近来，看样子是冻得够呛，他一进来屋里的温度马上就下降了不少。

    “就在大君附近，车站前开了好多家专门卖艺术品的店，这些店还会卖蛋糕。之前成田桑是在哪家店买的？我觉得使屋的草帽蛋糕最好吃。”

    “敏君……”

    成田胜盯着池敏的眼睛，自从决定和他离开银座到六本木打拼自己的事业起，他就不把池敏仅仅当做帮手看待，而是真真正正的兄弟和朋友。自从任命池敏为三石事务所的董事之后，他把很多目前自己的经济状况、大君现在面临的困境都简单地讲了一遍。

    “你现在有点奇怪。”

    “什么意思？”

    池敏撅了撅嘴，这让成田胜想起了上个月万圣节派对那，近藤真彦插话之前，池敏带着冈田有希子忽然消失，实在是值得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俩之间有些什么。在今之前，他确实没时间过问这些琐事，毕竟在这个月里，大事一环接着一环地发生，连自己的事情都完全顾不上。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恋爱了。”成田胜得很露骨，丝毫不考虑池敏还是个未经人事、甚至连女孩都没有吻过的真正意义上的男生。

    “啊？”池敏又惊又怕，绯红爬上了脸庞，支支吾吾道：“没有，没有，真没有这种事情。”

    成田胜故意反问，“真的没有？”

    “是啊……”

    “真的？”

    “真的……”

    成田胜长长地舒了口气，指了指池敏的脸颊，笑道：“看来是真的恋爱了啊……”

    “……”

    “敏君从来不会关注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往常你只关心六本木哪里又开了一家音像店，艺能界里又冒出了什么不得聊新偶像。没想到今起了六本木的蛋糕店，实在是让我太意外了。不过敏君会喜欢现实中的人，我确实没有想到。”成田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简直和欺骗学生如出一辙。

    池敏在努力地忍受着他所有的调侃，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您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即使敏君想隐瞒下去，可你的脸已经出卖了你的所有想法。敏君的女朋友，就是那位冈田有希子酱，对吗？”

    就在一开始，在平尾昌晃的音乐学院碰到冈田有希子的那一成田胜就有所察觉，如果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大可在晚上打个电话过去相互问候，可是，有希子却让他亲口转告池敏她现在开始重新画画这件事。

    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才要拐弯抹角？

    除了正在暧昧中，成田胜想不到其他的答案。

    这两个年轻人之间隐蔽的恋情，就像探戈那样，进退委婉，带着一些情人之间秘密的试探，幽怨又放纵，渴望着靠近，却又忍不住推开。不但体现在肢体动作之中，也体现在那晚两人沉醉的眼神和表情里。

    池敏想了片刻，怯怯地点头。

    和中森明菜确立关系后的成田胜当然明白与艺能界人士恋爱到底要背负怎样的压力，反过来，无论是出道没多久的冈田有希子，还是已经站在了偶像世界巅峰的中森明菜，都完全做不到恋爱自主。

    恋爱自主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自由恋爱而结合的恋人，另一个方面则指是否有完全自由的能力去保护自己的恋人。

    很显然，四个人都没有这样的能力，这也是他们不得不谈地下恋情的原因之一。

    是怀着不给彼此添麻烦的心情，才深深地隐藏了下来。

    “您会阻拦吗？”

    初尝情事的池敏失去了往日“雅库扎”的威风，可他看上去毫无踌躇之色便知道他与冈田有希子在一起的决心。这一点，与成田胜有共通之处。

    “我没有资格去阻拦你，这是敏君自己的恋爱，做主的人是你自己，并不是我。如果是因为无法承受压力而选择分手，那就明你不够爱。”

    对曰本人而言，爱，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可是不的话，池敏就不会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谢谢您，我知道该怎么对待她。”池敏颔首，语气严肃。

    “你和有希子的关系，并不取决于你和她之间地位的不平等，也不取决于你对她有多好，想跟她完全缔结在一起，而是在于你的强弱，手上有多少筹码。只有这样，你才可以承受接下来的事情。这很残酷，我想平时工作的时候你也懂得实力有多重要，恋爱也是。”

    成田胜给池敏泡了杯咖啡，继续道：“人们普遍对强者比较宽容，反过来，对弱者就不是如此了。即便弱者没有做错什么，也会被苛刻以待，就算弱者一味地忍气吞声，往往也会被人们视作廉价的讨好。

    所以，敏君只管去痛痛快快地恋爱。尽管不知道结局会是怎样，过程不也同样重要吗？我想，你和有希子也是有共同爱好、相互能得上话才走在了一起，既然已经在一起了，那就好好试一试地下恋情是什么滋味，也是一种另类的趣味。”

    池敏听罢，想起了万圣夜那，自己悄悄带着冈田有希子离开了大君，骑着电驴跑到了新宿那边不良少年最多的地方。喝了一点酒，竟然从别人手里抢了一瓶喷漆，交到了有希子的手里，两人高高兴胸在斑驳的红墙上作画。

    对有希子来，年长自己好几岁且充满了叛逆气息的池敏所表现出来的热烈追求，是一种难于抵御的体验。

    “对了，今晚上有希子会过来玩吗？”

    池敏立马笑了起来，几乎是脱口而出，“会来！我们约好聊！”

    “……”

    成田胜头疼地摸了摸太阳穴，觉得池敏还真是有点恋爱脑，“看来池董事很干练啊，连艺能界的冈田有希子桑都能请过来，排面真大。”

    “您就别挖苦我了，”池敏苦笑，进而开始好奇成田胜为什么要这么问，然后他心翼翼地开口道：“您在担心百合酱？”

    “算你还比较清醒，”成田胜叹了口气，“百合酱很喜欢你。”

    他真怕百合看穿自己最喜欢的朋友和最喜欢的男人在一起后会哭哭啼啼地跑到自己面前来诉苦，一口一个“明明是我先来的”。尽管他也明白百合那么洒脱直率的一个人，是不会这么做的。但他还是很担心这孩子会陷入失恋的苦楚，毕竟她还是个孩子。

    “我知道，”池敏迟疑了很久，“虽然百合大大咧咧地，整没个正行，我却知道她是一个多么温柔的女孩子。”

    “或许从今起你就不该继续把她当做女孩子，而是应该把她当做女人看待了。”成田胜出言提醒，换做是他，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其实他的情况与池敏不同，他心里清楚青宫洋子不会越界，无论是为了保持盟友关系，还是为了让两人之间的友情永不变质，电视剧里夸张的情节不是她会做的事。成年饶恋爱，往往都很克制。

    但同时喜欢上池敏的两位女孩，都还未到二十岁，而且两人还是朋友，实在是有些棘手。一不心，很容易三个人都受伤，这也是成田胜提醒池敏收敛一些的原因。

    有希子是好孩子，百合也是好孩子，两个关系那么要好的人如果因为一个男人而受到前所未有的伤害，成田胜光是这么一设想，都觉得胃疼。

    “拨通了麻里子的电话，电话声响起了，但是她还在和男人玩着角色扮演的游戏。那个女人也是忙得乐不思蜀的样子，连匆忙找个借口的时间都没有就挂断羚话……”

    中岛美雪自作自唱的名曲《恶女》的旋律回荡在了成田胜的脑海里，如果有一，无论是有希子还是百合对他唱着——“如果我变成了恶女，月色之下请不要这样对我，我会坦诚面对自己，有些话藏在心底当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脱口而出请你不要走”，恐怕他真的会不好意思再见这两个孩子。

    “如果我变成了恶女……”

    成田胜猛然掐断了脑海里的旋律，不要再继续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