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猛斗大虫
落日敛了微光,大地的阴凉之气逐渐升腾,笼罩大洲。
“狸奴……你在哪儿?我……我可看到你了,别躲了……”,豌豆儿吸了口鼻涕,拨开脚下的硬枝和杂草,用树枝敲打着树干。
走了近一个时辰,风干了泪痕,紧绷地让她忍不住一直挠脸上的不适。一路追问,村民都说橘猫往这边来了,可大家又都劝她不要找了,说这边树林夜晚不安宁,可她却说了句“过而不改,是谓过矣。”。
村民还以为她脑子不正常,没能听懂也不敢多事。
夜晚的树林不比白天,朦胧的夜色让一切都变得神秘而未知,可豌豆儿不怕,她相信自己一腔正气能吓退鬼怪。
正值心里正气凝聚之际,一阵树叶摩挲声却吓得豌豆儿一个机灵,手里的木棍掉落石上,发出的清脆响声在树林里立即传开。
这会儿豌豆儿一动不敢动,除了眼珠子转悠,连呼吸都悄悄敛了起来。
“狸奴,你……可别吓我哦……”,豌豆儿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着,“再这样回去别怪我饿你个三天三夜……”。
就在这时,豌豆儿忽觉心跳的厉害,很是不安,直觉把嘴吸成尖,屏息。
因为,她听到了身后枯叶被碾碎的声音,轻柔而稳重。继而一股庞大的腥臭气息逐渐靠近,将她笼罩,压得她透不过气来,额头也开始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狸奴……是你吗……”,突然的一声熟悉的“喵”叫让豌豆儿鼓起一分勇气,刚想转过身去,却被一只庞然大物扑倒,待定睛看清楚时,豌豆儿已然三魂丢了七魄。
那是一只巨大无比的吊睛白额大虫,身长是她两倍有余,硕大的脑袋一动一动地打量着她和周围的一切。
“喵……”
但见不远处的树后面,一只毛发蓬乱的小吊睛白额怯怯走了出来,似乎是大虎的孩子。
有了吊睛大虫的控制,小虎渐渐大了胆子,走到豌豆儿身边,对她又是嗅又是蹭。但听得大虎后退几步,一声低吼,接着举起前爪,用力拍打地面。
小虎怯怯敛了行为,不熟练地龇牙咧嘴,奶凶奶凶“嗷呜”了一声,然后软软的爪子摁在豌豆儿大腿上,露出凶残的模样。
稀疏的树林上,缓缓流淌着璀璨星河,伴着蛙鸣蟋啼声闪烁不已。
豌豆儿能明显感觉得到,此时的气氛逐渐沉重而凝固,大虎的静静监视下,她的任何一举一动都得到回应。
眼见在大虎的指导下,小虎从刚开始的散漫到认真,这会儿已然爬上豌豆儿肩头,一股温热和腥臭袭来,就要往她颤抖的颈窝咬去,彼时,身后的树上却响起一声浑厚的“嗷呜~呜~”,如同半山腰的晨钟,在树林里显得格外悠远。
小虎歪了歪脑袋,停了动作,讪讪躲到大虎身后。
林叶沙沙作响,但见一大物,一跃入空,身手矫捷,身披皎月银纱,脚踩骇浪狂沙,划破黑夜长空,凌空一个翻腾,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弹性而不失重量地稳稳落地。
“咳咳咳……”,豌豆儿惊得目瞪口呆,对方方才落地,一股白烟迅猛腾起,一口气突然呛得她脸深如色砖。
“喵?”,对方抬起头,滑稽的脸上一道白一道黑,若说是只吊睛白额,又显得糙了不止那么一丢丢丢丢丢丢丢丢丢丢丢。
橘猫拉扯出一张成熟的痞子脸,拍拍肉爪,抬头……唔……抬头……唔……再抬头,终于对上了体型大她五倍……六倍……七八倍的吊睛白额大虫的鼻孔,然后压低声音,冷冷道:“这,是我盯上的猎物。”。
虚惊一场,大虎扬起下巴,以王之蔑视瞅着眼前这只怪异而盲目自信的小东西,“你,哪来的?”。
短短几个字,便足以震得橘猫自天灵盖头皮发麻至脚垫,当然这时候最忌讳的就是露怯,于是她瞥了一眼树后躲藏的小虎,转而想盯住大虎眼睛,却因为身高劣势,只能看到对方冷漠的鼻孔。
于是橘猫改变目标,紧紧盯住大虎鼻孔,挂上笑容,略带娇气道:“原来阿姨是和小朋友出来练习捕猎的啊,呵呵,真巧,看阿姨面,面善……”,橘猫咽了口唾沫,接着道,“大家都是同类,就不隐瞒了。本喵……猫科动物也捕猎来着,这个人类小女孩小辈跟了一路了,着实饿的慌,可谁成想竟与阿姨碰上面了……”
“哦~是吗~”,大猫睥睨盘手,悠悠趴了下来,这会儿,直勾勾地打量起橘猫来,“可阿姨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你这模样的,虎。”
橘猫看大虎这姿态语气,心想终于有斡旋的余地。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阿姨你是不知,小辈是从遥远南方疆土而来,吃的是南方的瘦弱动物,喝的是南方的浑浊溪水,睡的是南方的腐朽枯木,生长条件如此,长得自然不如北方的同伴。再说了,您是品种高贵,大名鼎鼎的东北虎,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生长在这片土地肥沃的树林,与我们身材矮小的华南虎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你是说,除了我们东北虎,还有其他虎的存在?”
“那可不,在中国东北虎在虎群中独占鳌头,那可谓风闻丧胆。在中国南方,我们华南虎只敢卑微求存,敬仰阿姨们大名。在世界其他地方,还有印度虎、马来虎、孟加拉虎、爪哇虎等等。”
“哈哈哈哈,听起来可贼有意思了~小妹,你今年多大啦?”
“我三岁啦,阿姨。”,橘猫换了个乖巧的姿势,用乖巧的声音回答。
“那可忒小了,我家崽才两岁,就比你大两倍啦,你得可劲造晓得不?”
橘猫摸摸肚子,无奈苦笑,“阿姨,那这人类小孩……”,嘴上逞能着,心里想的却是大虎能识相,赶紧滚犊子。
大虎缓缓站起来,把小虎拉到跟前,指着豌豆儿笑道:“二虎子,赶紧把你哈喇子抹了,快来给姐姐削个银瞅瞅……怎么还不过来,过来!你再搁那叽叽歪歪,信不信我削你,这一天天地!”。
“阿姨啊——!我如今只身一虎,背井离乡,就想吃上一顿自己亲手抓的猎物。我娘说过,一只挨饿的橘……虎就是一个耻辱,你就成全我吧。”
看着橘猫泪眼汪汪的眸子,大虎竟然一时被触动,靠近了几分,盯着橘猫的眼珠子,爱不释手,“不得不说,妹啊,南方虎子眼珠子可真水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