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精灵宝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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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路诤

    “嗒嗒嗒……”脚步声在黑暗中回响。

    那是一条笔直的走廊,没有岔路,连接着一条向下的石阶进入地下三层。

    到这里,四周不再是医院装修的风格,变作防空洞本来的模样,墙面上连粉刷的白垩都没有了,只剩下灰扑扑的水泥。

    通道的尽头,国宗新一站在一间拱顶的房间里。

    这间修筑在地下的房间很空旷,穹顶上是一个巨大的圆球,向四周辐射出一根根细线。那些细线连接向周围密密麻麻的圆球,像是一颗颗星辰。

    地面摆着一盏盏烛台,烛火摇曳着,映照墙壁上的星辰和地上的线条,光在上面流转,仿佛是灵性在星空下流转。

    路诤停在符号组成的阵图外面,与国宗新一隔着几十米对峙。两个男人脸上都没有表情。

    路诤率先打破沉默:“你说,能交换人的灵魂,这是真的么?”

    “怎么,你也有兴趣?”国宗新一面沉如水,似乎完全没有因为副手和两个学生的死而愤怒。

    “我猜这是一个谎言,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

    路诤看着眼前的男人,说:“操控灵魂是幽灵系领域的权能,而你是个超能力者。超能系更偏向于操控灵智、记忆、情感……所以我猜,你并非转移了灵魂,而是转移了人格。我猜的对么?”

    “这不重要。”国宗新一忽然狞笑起来,他让过一个身位,露出被他挡在后面的东西。

    路诤的眸子微微放大,那同样是一个人形的狐狸石像,但和路诤在关押那些被拐带来的小孩子的地方见过的不同,这里的不是勇吉拉。

    它双腿盘坐交握,双眼紧闭,做冥想状,下巴上的大胡子垂下来。

    胡地——超级胡地!

    国宗新一的额头上光芒闪动,与超级胡地额头上那颗璀璨的红宝石同时闪烁。随着光芒闪动,他的面孔扭曲起来,颧骨突出,下巴变得尖细,像是一只狡诈的狐狸。

    路诤失声叫道:“精神链接!”

    超能力化为的重压从天而降,将挡在路诤身前的飞天螳螂死死按在地上。

    “降临!”路诤毫不犹豫地激活鬼影重重,替换自己留在外面的假身,从而达到移形换位的效果。

    他眼前的景物刚发生变化,下一刻,国宗新一的身影紧随着出现在他的面前。

    瞬间移动——国宗新一居然用超能力打开了空间之门,凭空降临在他的身边。

    这是一个非常高阶的能力,但与不知何处的超级胡地建立了精神链接后,国宗新一的超能力获得了质的提升,这让他具备了使用这个过去根本不可能使用的能力。

    “喂,你不要命了!”

    精神链接的本质是开放自己的心灵空间,让别的存在进入自己的精神世界。这样做固然能通过分享其他存在的精神力量,但这样做当然不可能是毫无代价的。

    虽然路诤不知道那只石像的背后究竟是不是一只真正的超级胡地,但显然这个级别的存在不可能是国宗新一自己的精灵。就算这只胡地是他自己的精灵也没用,强行让这样的存在进入自己的意识,同样是自杀的行为。

    沦为对付的傀儡还不算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情况是,自己的意识彻底消失。

    但国宗新一已经疯狂了,他的念力捕捉了试图逃跑的路诤,把他死死按在墙上。

    “你不要命了?”路诤又喊了一遍,此刻随着超能力的过载,国宗新一的脸越发像是一只狐狸了。

    但国宗新一毫不在乎,他伸出手,扼住了路诤的喉咙,狞笑道:“没关系,我可以用你的身体。那么,现在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路诤被国宗新一的念力压得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但就在此刻,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白色的影子从他脚下的黑暗里蹿了出来,扑向国宗新一的脑袋。

    紫色的电光从双方接触的地方闪过,鬼斯发出一声“桀”的惊叫,这位白之神明残魂的力量不够,被国宗新一强悍的超能力弹飞出去。

    但受到幽灵系能量干扰,国宗新一与胡地神像建立的精神链接有一瞬间的断开,他施加在路诤身上的念力也出现了滞涩。

    路诤抓住了这次机会,反手握住腰后的匕首,猛地出刀,覆盖幽灵系能量的刀刃捅入国宗新一的小腹。

    “啊——!”幽灵系能量侵入国宗新一的神经系统,他发出一声怒吼,脸上的青筋抽搐起来,像是一根根红色的蚯蚓在皮下蠕动。

    国宗新一受到重创,但双方的视线也在此刻接驳。

    路诤暗叫不妙,想要把视线移开,但已经晚了。他的视野完全被那对血红的眼睛占据。他看到国宗新一的眼中,一个个重叠的五芒星在飞快地旋转,像是巫师绘就的魔法阵图,神秘、瑰丽、古老。

    “你是我的了!”国宗新一笑容狰狞,瞳孔越放越大。

    路诤想要伸手再给他一刀。但巨大的精神冲击从那对眼睛中倾泻下来,把他的意识防线彻底冲垮,随之而来的,是国宗新一的意识。他的力量从四肢百骸流走,挣扎了半天,还是没有握到刀柄。

    天花板也旋转起来,越来越快,最后化为一个漩涡,那些奇诡的符号一起荡散为红色和紫色的线条,在漩涡中流转。

    路诤感觉自己的意识被那口漩涡吸入了,就像是被一口深不见底的海眼吞没。

    一直向下。

    ……

    “听说了么,那家伙好像杀过人。”

    “啊?那他怎么转进我们学校里来了?警察没抓他?”

    “不知道,可能是未成年人保护法吧?你懂的,这玩意儿又叫小畜生保护法。”

    “喂喂喂,这不太好吧,让杀人犯进咱们学校,这还怎么学习啊?咱么还得中考呢,现在中考分流很严格的。”

    “还有更劲爆的,想不想听?”

    “怎么说?”

    “据说,那小子……是他爹强奸了他妈把他生下来的。”

    路诤猛地扣上自己的笔盒,发出一声金属对碰的重响。

    窃窃私语的同学们被吓得打了个哆嗦,停止了讨论,教室里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路诤低垂着眼帘,没有理会他们紧盯自己的目光,把笔盒、课本、作业本都塞进自己的背包里。最后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的,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同学们纷纷避让,让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瘦弱的男孩离开。

    传言并非子虚乌有,路诤犯下了一桩命案,而且,他也确实是一个强奸犯的儿子。

    十几年前,他进城打工的老爹强暴了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女学生,也就是他妈妈。那时候社会风气很保守,再加上妈妈当时年纪还小,对这种事不敢伸张,发现例假没有来也不敢告诉家里人。

    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快8个月了,医生说,这时候终止妊娠可能会导致终身不育,甚至危机生命。

    无可奈何之下,妈妈的家里人只能咬着牙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这个孩子就是路诤。

    有了路诤这个现成的证据,他那个死鬼老爹很快被送进了监狱。因为受害者受到侵犯的时候还差几个月才满十八岁,属于未成年人,情节非常恶劣,法院定格判处他20年有期徒刑。

    强奸犯被绳之以法当然大快人心,但妈妈的人生也永远留下了污点。她家庭不想认下这个孽胎,所以路诤的监护权就落在奶奶那里。

    奶奶住在乡下,靠着几亩茶田每月一千多块的收入,拉扯路诤长大。

    乡下地方很小,路诤老爹造的业障很快传遍了左邻右舍,他走在路上当然会遭到各种指指点点,和他同龄的孩子被家长勒令,千万不能和他交往。像今天同学们的戒备,他其实已经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路诤知道别人不喜欢自己。奶奶白天务农的时候,他也无处可去,就坐在田埂边,看白云苍狗、日升日落。

    某天,田埂边来了一只大黄狗,那是只流浪狗,低头去舔路诤的手指。

    路诤心里一动,把自己的午饭分了一半给它,小家伙饿坏了,几口吃了个干净。之后,路诤来这里变得更殷勤了,之前他是无处可去,现在他是为了来找自己的朋友。

    那只狗狗就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朋友。

    路诤每天跟狗狗分享午餐,跟狗狗学四条腿走路,还跟狗狗互相汪汪汪——撞见的人都说那个强奸犯的儿子大概脑子有病,是个智障儿。

    有的时候路诤也想过,如果他生下来是一只狗会不会更加开心一点,可以不用被指指点点,可以远远逃离人类的世界。

    他以为自己可以这样一直,直到某一天他从家里带了饭,狗狗却不见了。他飞快跑去狗窝,却只看见那里有一道猩红的血迹。

    路诤生出不妙的预感,他在村里跑,一边跑一边大喊:“你们谁看见我的朋友!你们谁看见了我的朋友!”

    有人轻描淡写地说:“你说的那是只黄狗么?我们看它喂的挺肥,就搞来喂喂馋虫。”

    说话的人姓黄,住在村头,今年三十多岁,还没有对象。因为经常有小偷小摸爱占人便宜的坏毛病,这里的人叫他黄鼠狼。

    路诤疯了似的往黄鼠狼住的地方跑,一进门,他就愣住了,他的朋友被剥了皮,挂在院子的绳子上。

    “喂!小兔崽子,你干嘛进俺家!”跟在后面的黄鼠狼很不乐意。

    “你杀了我朋友。”路诤嘴唇干裂。

    “你把狗儿放在外面,谁知道那是有主的呢?”黄鼠狼嘴里叼着牙签,满脸的无所谓。

    “你杀了我朋友!”路诤扑上去,又抓又咬,像是只被激怒的狗那样报复人类。

    黄鼠狼吓了一跳,随即恼怒地一脚踹在路诤的肚子上。当时路诤只有十岁出头,被这个成年人一脚踢倒在地发,翻了几个跟头,磕破了脸。

    “小兔崽子,滚远点。”黄鼠狼把院子的门关上。

    路诤在门外又捶又打,大喊大叫、嚎啕大哭……他惹来很多人的关注,但一切于事无补。

    在乡下,偷狗实在是太常见了,养在院子里的都会被偷走,何况是那个强奸犯生的傻儿子的狗朋友呢?说给奶奶听,也没有用,老人家只会觉得他大惊小怪。

    一只狗而已,没有人会在乎的。

    但这是他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那天晚上,路诤缩在被子里辗转反侧,也许这里的生活温养了足够多的戾气,也许是因为自小没人教过他做人的道理,也许是他的血管中本来就流淌着罪恶的种子。总之,这天晚上,路诤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为自己的朋友报仇。

    小孩子和小孩子之间的差别还蛮大的,很多十岁多的小孩子在学校里被老师凶几句,叫家长来,就会感觉天都要塌了,而在某些冲突频繁的中东国家,同龄人已经会玩AK47了。

    路诤没用过枪,他只是从家里摸出了一把水果刀,花了几天时间观察黄鼠狼的出行习惯。在几天后的一个下午,趁黄鼠狼在大树底下打牌,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里的扑克牌上的时候,他摸到这个人的背后,掏出刀子,从腰后捅了进去。

    案情非常简单,难办的是犯罪者的年纪。

    在我国,负担刑事责任的起步年龄是12岁,在这个年纪之上会被关进少管所接受行为矫正,但路诤当时只有10岁出头,属于完全无刑事责任能力的幼童,公诉机关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所以他只是被送进心理矫正中心辅导了几个月。

    刑事责任可以不追究,但民事责任却无法逃脱。

    奶奶为了应付民事赔偿,只能把承包的茶田转移出去,再加上以前的一些积蓄,零零总总凑了五万块钱,赔偿给黄鼠狼的家属。这点钱当然补偿不了一条人命,不过作为一个农民,家里的财产就只有这么多了。

    这笔钱本来是留给她待在监狱里的儿子的,奶奶急火攻心,心脏病突发,过世了。

    路诤见她的最后一面是在殡仪馆里,那是一具干瘦的身体,穿着白色的寿衣,双目紧闭。

    村集体给奶奶举办了追悼会,骨灰埋在公益性的公墓里。

    路诤再没了管他的人,家里的钱也全都用来赔偿了,只剩下一个宅基地,还有每个月一百多块的社会救济,不过凭借这些他没法自己养活自己。

    这时,住在上海的妈妈向他伸出了援手,成为了他第二任监护人,甚至这能算得上是好事,因为他的户口得以迁入大城市。

    所以他才能入读现在这所中学。

    路诤背着书包默默离开教室,但有人在外面拦住了他。那是五六个高年级的学生,生得人高马大。

    这个时代的孩子普遍发育得早,虽然是初中生,但身材上和成年人已经区别不大了,身高全都超过了1米7,把路诤围在中间很有压迫感。

    “喂,听说你就是1班新来的杀人犯?看上去没怎么特别的嘛。”拿着篮球的男生说。

    路诤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喂,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男生继续挑衅。

    这几人显然不怀好意,路诤不想跟他们起冲突,把抬起的头又低了回去:“我要回家了,请你们让开。”

    “这么早回家,装什么好学生?”男生向周围看几眼,现在放学,这里的人流比较多。有人见这边起了冲突开始频频回顾。他咧了咧嘴,觉得有点不方便,把手里的篮球猛地砸向路诤的脑袋,“嘭”的一声,篮球飞出去很远。

    “小子,走,陪我们打会篮球。”他把手搭在路诤的肩膀上。

    男生和他的朋友开始推搡。路诤小时候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发育得晚,论身高和体能远远及不上那几个男生,被裹挟着带去教学楼后面的篮球场。

    不过他们并没有真的玩篮球,而是利用体能上的优势频频把他挤倒。就算路诤不想接球也没用,有人会把篮球传给他。

    现在天已经黑了,学生都已经走光了,篮球场上除了他们几个之外再没其他人。

    他们玩得越来越过火,甚至故意伸脚踢在他的膝盖上。

    路诤又一次从地上站起来,他的膝盖和手肘都被擦破了,上面是一道道血痕。

    “我要回家了。”路诤低着头。

    “听说你杀过人,看起来不像啊?不然怎么这么脓包?”领头的男生一把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对周围的几个兄弟说:“嘿,你们说,他脓不脓包?”

    其他人不说话,只是笑。

    “我说,你转学吧。”男生拍了拍他脸,“我不管你是回乡下,还是去其他学校,总之,赶快给我滚蛋。”

    路诤没有说话。

    “实话告诉你,我女朋友和你同班,你把她给吓到了。你是个乡下来的,还是个杀人犯,这里不欢迎你,快滚,听到了么?”男生在路诤胸口推了一把。

    路诤心想,大城市和小地方也没什么区别,这里人很多,楼也很高,但这里的人不欢迎他……或者,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人欢迎他,因为他是个灾星,是个孽种,是多余的人。

    他张了张嘴,想要答应下来,但是离开这里,他又能去往哪里呢?

    见路诤还是沉默不语,男生没什么耐心了,他切了一声,“妈的,哑巴么……听说你爸是强奸你妈生的你?这么说你还有强奸犯的基因,真脏哎。你们一家是不是都不太正常,爸是个强奸犯,儿子是个杀人犯,你妈是什么情况?是个婊子?”

    路诤身体颤抖了一下,这个男生的话戳中了他的痛处。

    男生注意到了路诤脸上的变化,他笑嘻嘻地说:“你这婊子养的贱种,你的畜生爹没日你妈,怎么来的你?我操,是不是你妈是他妈的自愿的?裤裆里痒了当街解裤带勾引你爹?是不是还干了不止一次,要不然一炮就有了,这么精准,比精准扶贫还精准?”

    他周围的同伴被逗乐了,哈哈大笑。

    路诤脸色变得煞白,他的拳头握紧了,想要和他们搏斗,但各种念头进入他的脑海,迫使他把握紧的拳头松开了。最后,他声音艰涩地说:“有什么事冲我来!跟我妈没关系!”

    见他有了回应,男生更加兴奋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值青春期,对性方面的知识尤其感兴趣,更多的污言秽语从他的嘴里冒出来,用各种下作的词语侮辱路诤的妈妈。

    “啊——!”路诤再也忍不住了,他扑出去,用手去抓男生的脸。

    男生退后一步,用手抹了一下脸,看到手指上有一道殷红,他的脸刚才被抓伤了。他简直不敢置信这个瘦弱的小子居然敢反抗,他左右望了一眼,和自己的同伴对了下眼神,同伴的目光很默契。

    “真是翻天了!”男生一脚踹在路诤的肚子上,把他踢倒在地。

    “上,给他点颜色瞧瞧!”

    男生的同伴加入进去,无数只脚落在路诤的头上、身上、腿上。

    他叫骂着,像是个卓绝的说唱歌手,极尽肮脏下作之能事,而周围的同伴是他的鼓手和乐手。

    路诤抱着头,蜷缩起来。他想要夺路而逃,但周围的人像是一根根巨大的柱子,围成一个监狱,让他无处可去。

    他心里忽然涌出奇怪的情绪,他感觉这些拳脚就像是神从天空中丢下来的石头,把他砸得头破血流,以此惩罚他的罪行。他是天生的恶人,他的血肉里埋藏着罪恶的种子,注定不容于神创造的世界。

    他想要痛哭,想要哀求,想要咒骂……那些无名的情绪汇集在一起,就像是一口高温高压的熔炉里,各种金属被混合在一起煅烧,融化成一股金红色的熔液,在他的血管里缓缓的流淌。

    最后,他想起了当时自己把刀子捅入黄鼠狼背后那种畅快的、快慰的感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浸没他的手,洗去愤怒、仇恨,让人想起恶魔在岩浆里为狂徒受洗。

    路诤向一侧滚动,避开了落在他身上的拳脚。

    男生和他的同伴踏前一步,他们再想起脚,但路诤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

    “你他妈……”男生爆出一句粗口,但这句话只爆出一半,剩下的一半被化为呻吟,“别别别……”

    路诤捏住了他的一根手指,逆着手腕关节往后扣。

    人类的手指灵活而脆弱,男生没法挣脱,转而威胁道:“敢动我你试试!”

    路诤没有理会这种无力的威胁,他发力一绞,“咔嚓”一声,那根手指发出一声骨头折断的脆响。

    “啊——!”男生惨叫出声,他的脸因为极度的痛苦扭曲起来。他的另一只手拼命扼住手腕,但手指的神经依然准确无误地把疼痛传递到他的大脑。

    疼痛瓦解了他的暴力,男生摔在地上,疼得打滚,一边打滚一边叫妈妈。

    他的同伴们全都愣住了,齐齐看向路诤,却只看到一双黑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确实像是一个杀人犯的眼睛,冷漠、孤独、残酷。

    从家长嘴里听到的话开始回荡在他们的脑海,他们刚见到路诤的时候,以为这只是传言,但现在传言得到了某种程度的证实。

    “杀人犯……杀人犯……”男生们呢喃着,也没顾疼得在地上打滚的同伴,从篮球场上落荒而逃。

    这些男生们居然被一个远比他们瘦小的人仅用眼神吓退了。

    路诤低头看向地上的男生。

    在黑暗中,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简直像是俯视的死神。

    “别杀我!别杀我!”恐惧开始促使男生大量分泌肾上腺素,这让他骨折的疼痛缓解了不少,他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屁滚尿流地逃跑。

    现在操场上什么人都没有了,只剩下他一个。

    路诤的脸上和衣服上都是泥灰,黄扑扑的,像是一条流浪的野狗。他掸了掸,把那些灰拍去,衣服和脸变得干净一点,现在他像是个人了。

    他慢慢走向篮球架,一瘸一拐的,去拎自己包。

    男生们的殴打对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尤其是关节处的一些软组织。他们其实并不用落荒而逃,只要上前小小的推一把,就能把这个瘦弱的家伙制服。

    但他们在路诤面前被吓退了。

    不过这样也对,虽然那些孩子并不是什么好学生,说不上前途无量,但他们和路诤不一样,他们每个人有一个完整的、幸福的家庭,用不着和这样一个人玩命。

    昏黄的路灯下,路诤低着头,在黑暗中独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