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精灵宝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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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山村诡事

    “皮可西?”

    这只精灵在图鉴上的信息自动浮现在路诤的脑海中。如果说白见村的幕后组织驭使的是皮可西,倒也不算奇怪,毕竟皮可西是月见山附近常见的精灵,甚至能算得上是这里的山神,神社里还供奉着它的神主牌位。

    但皮可西的定位属于盾向。况且在妖精系能量复苏之前,还是一般系,一般系的皮克西几乎没有输出能力,只擅长承担伤害,没听说有能力无声无息地催眠十个人,让他们平白消失。

    路诤想不明白皮可西和人口贩卖有什么联系,但他在这里耽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他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潜入村子不是为了调查真相的,也不是觊觎极品月之石的,而是为了确认尚口晴的安全,再把她带走。

    路诤一步三回头,赶快从这栋诡异的房子里溜了出来。虽然确实没撞鬼,但他就是觉得这房子哪里都不对劲。

    这么想着,路诤一回头,看到二楼房间的窗口前,好像站着一具漆黑的影子。那影子肩膀上什么都没有,如果他是个人,那他就是没有头的。

    路诤心里又是泛起一股寒意,但不确定是不是又被挂在架子上的衣服给吓到了。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影子已经消失了,窗边什么都没有,只有窗帘被夜风吹得摇摆。

    路诤绷着脸,刚才他确实看到了什么,就算是幻觉,也是有人捣鬼。他想了想,问道:“幸依,你刚才有没有在二楼看见什么东西?”

    他问幸依的本意,是想确认那影子究竟是不是未成形的幽灵系宝可梦,或者是幕后黑手的飞腿郎。

    但幸依只顾捂着嘴笑:“没注意,我觉得就是天黑了,山上的阴气稍微重了一点。别老是一惊一乍的,你是男孩子,男孩子胆子要大一点,别整得跟小姑娘似的,哈哈。”

    路诤叹了口气,没说话。他确实有点怕鬼,但相较于那个影子是飞腿郎,他更宁愿是前者。如果是飞腿郎的话,那么幕后必有训练家,这意味着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不过自己刚才在那栋房子里逛了一圈,如果有人在里面潜伏,有足够的机会出手制住自己。但他没有这么作,这说明,作祟的可能真的是什么游魂之类的阴物。

    如果这里确实有过大量死者,死者怨气难消,再加上山高林密,储养出浓厚的幽灵系能量,残余的灵性在幽灵系能量的刺激下,就会产生出游魂,这些游魂就是未成形的幽灵系宝可梦。

    一般来说,零星的游魂对人类并没有太大的威胁。随着灵性滋长,假以时日,它们才可能蜕变为真正的幽灵系宝可梦。

    但不论是哪种情况,他都没必要回头查看,只能继续行动。他裹着衣服遮挡山风,按照群里傲世神皇他们发来的截图,往尚口晴的外婆美津子的房子赶去。

    夜越发深了,山上起的雾也变重了。初始只是远方的山峦在薄雾间轮廓变得模糊,现在雾气已经弥漫到村子里了。

    路诤站在一间房门口,手抬了起来,却犹豫着没有敲下。

    按照推测,尚口晴如果还在村子,她要么住在自己外婆的家里,要么已经作为预备的巫女,住进神社了。

    如果她就在里面,那么事情就简单了,自己可以趁夜把她带下山。如果她在神社里,至少也能从老人家那里获得一些情报上的支持。

    路诤想来,作为一个外婆,就算她参与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总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要害亲外孙女。

    他的手刚要落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凭什么他能确认美津子就一定是尚口晴的外婆呢?

    她们相认那天,并没有拿出过什么过硬的证据,不过是互通了姓名,然后讲了一些尚口晴母亲小时候的往事。这村子不大,那些事情左右的邻居未必不知道。

    路诤转念再一想,就算是亲外婆,也不能完全相信。当年尚口晴的母亲作为巫女叛出村子,再没有回来,未必如神官一面之词说的那样,是受不了山上清苦的生活。这村子里藏着见不得光的东西,当年的事情也许另有隐情。

    路诤越想越觉得不妥,抬起的手放了下去。

    他抬眼看着美津子门外挂着的那盏光芒艳红的灯笼,发现一个问题,两栋客房前是没有挂这种灯笼的。心底幽幽的寒意又涌了上来,他有一种感觉,村民屋外悬挂的红色灯笼,和村子隐藏的秘密有关。

    路诤围绕美津子的住处走了一圈,没发现适合潜入的院子,只在侧面看到一扇窗。那窗是旧式的隔子窗,用竹棍和襖纸糊成一面拉扇。襖纸的透光性不错,但毕竟是纸,和玻璃没得比。

    他试着拨了一下,那拉扇似乎从后面被锁住了,打不开。他不敢用力,生怕惊动房内的人。

    透过糊窗的襖纸往里打量,只看到淡淡的火光,缝隙,似乎是里面的人正在生火作饭。

    路诤趴在墙面,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视野陷入一片黑暗,但意识却穿透墙面,这种感觉像是灵魂出窍,以心眼去扫视四周,一切的障碍烟消云散。

    那似乎是一间厨房,身形瘦削的老人弓着腰在一口大锅前熬煮肉汤。火开得很旺,汤锅里的水被烧得沸腾,锅底的高温水翻滚着涌到顶部,气泡咕噜咕噜地冒着,带动汤里的大块大块的肉骨头也翻滚起来。

    隔着那面墙似乎也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路诤忍不住肚子叫唤了一下,口中生津。为了防备在饮食里被下了药,从下午进入村子以后,他就什么东西都没有吃,现在肚子里的馋虫被肉香勾动了。

    那个老人应该就是尚口晴的外婆美津子,她见火候差不多了,从锅里捞出一大块肉骨头。老人家的牙口好得出奇,对着肉骨头直接大嚼起来,房间里除了炖汤的咕咕声,就是牙齿撕咬肉骨头的咀嚼声。

    路诤愣了一下,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急忙把意识往那口锅中探去。

    一股极深的寒意从他的脚心一直透到头顶,他浑身僵硬地往后退了几步,牙关都忍不住战栗起来。

    他感觉到害怕了,真正的害怕,他不敢再探查下去,转过头,慌不择路地逃跑。一路上,他见到任何一间房子就逃得远远的,像是这里所有的房屋里都住着妖魔。

    终于,他踉踉跄跄地逃到一处远离建筑的树丛边,蹲在树边,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不敢想,如果他刚才看到了尚口晴的脸,应该怎么去面对。他想,要是当初他没有那么爱管闲事,没有自作多情的一路把她带到这里来,是不是她就在饥寒交迫的压力下放弃离家出走了,现在应该跟她真正的家里人在一起。

    看到路诤这种反应,幸依担心地问道:“喂,你没事吧?”

    路诤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必须要相信尚口晴和其他人不同,她是村里的巫女,是祭祀,而不是祭品。

    恐惧的情绪稍稍缓解一点,他轻声回答道:“我没事。”

    但他的脸色依然一片惨白,幸依不相信他真的没事,追问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被这么一问,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又浮现起来,路诤感觉自己胃部的肌肉痉挛了一下,忍不住扶在树上呕了起来。但他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所以只吐出来一点酸液和胆汁。

    路诤干呕了一阵,擦了擦嘴,苦笑着摇头道:“你最好别知道。”

    他恢复了一点精神,但却还是心乱如麻。

    这地方的秘密和他当初的猜测似乎并不是一回事。他本来以为白见神社的背后站着某个黑暗组织,以宗教为掩饰,实际上在这里运营一张巨大的人口交易网络。但得到的线索却表明,这里的秘密远比他想的要邪祟。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往客房赶。这次出来探查,他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是推翻了之前的猜测。夜快深了,危险似乎正在逼近。他必须赶回去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袭击。

    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进村时撞见的一件事。

    “邪魔!你们这些邪魔!快快离去!快快离去!”

    这是当时他第一次随旅客进白见村时,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婆子说的疯话。当时她一边说,一边拿着驱邪的扫帚要打他们。旅客们统统被她吓了一跳,不止一个人因此蒙生了退意。最后,这个老婆子被村民推搡着关到家里去。

    有没有一种可能,当时这状若疯魔的老婆子,其实是为了把他们赶走,意图救他们一命?

    路诤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在一个不正常的世界,看似正常的人都已经疯了,唯独疯子才是正常的。

    他转头看向村口的方向,一个念头不可遏制地钻出脑海——他想要去那个疯婆婆家问问。

    路诤凭着记忆来到当初那个疯婆婆被村民推搡进的房子,这应该就是她的家。他站在屋外打量了一圈,居然发现了一串已经被风干的红薯干,他再一看,这间房屋外没有挂红色的灯笼。

    路诤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那串红薯干带着一丝人味。他稍一犹豫,决定冒这个险,抬起的手敲在了门上。

    随着一阵轻微的嘎吱声,老旧的木门缓缓打开一条细缝,露出门后一张披头散发、皱纹深厚的脸,正是那位疯婆婆。她的颧骨很高,瞪着一对异常浑浊的眼睛,眼珠蒙着一层白翳,像是一只老猫。

    路诤被她吓了一跳,想起“猫脸老太”的灵异传说,说是1924年的哈尔滨,一位高龄老太死后,黑猫跨尸还魂,专吃小孩。

    疯婆婆伸出头,看了两眼,沙哑的声音在夜里确实像是猫的叫声,问道:“你找谁?”

    路诤定了定神,仔细瞧了她几眼。老人家的脸乍看确实有点惊悚,她应该患有重度的白内障,再加上白发披散如同猫毛,眼窝深陷,眼圈发黑,眼袋浮肿,看起来像鬼多过像人。

    他再透过门缝往里看去,只见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只看到老人家四肢干枯,脊背勾起,确实像是一只老猫。

    路诤暗暗思忖,这位老人很可能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皮下脂肪流失,再加上多种维生素缺乏,从而引起一系列病症,导致的身形走样。

    不过想起之前在美津子房间里看到的那一幕,他反倒是有点放心。

    路诤指了指房间里面,轻声问道:“老人家,我们能不能进去说话?”

    疯婆婆把头往外多伸了一点,凑近又瞅了几眼,脸色一变:“你是外面的人?快走!快走!”

    作势她就要把门关上。路诤赶快踏前一步,一手按住门板。那疯婆婆的身材看起来非常瘦削,但力气却不小,路诤和她角力半天,居然差点被她推出去。

    他左手在腰带上的精灵球上一按,巴大蝶飞了出来。他不想伤害老人家,但情况紧急,如果老人家执意不肯配合,他就只好用点手段了。

    看到路诤背后的巴大蝶,疯婆婆愣了一下,手上的力气也松了一点。

    路诤趁机把半边身体挤去,低声说道:“我的朋友在这附近失踪了,我是来找人的。”

    “你是训练家?”疯婆婆的目光还在看背后扑打翅膀的巴大蝶。

    路诤看出她的犹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连声喝问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失踪的人到哪里去了?白见神社的人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

    疯婆婆蒙着白翳的眼珠在眼眶里剧烈地转动起来,嘴里发出浑浊的呢喃,像是痰液淤积在喉咙里。她干枯的手掌在空中挥舞,“邪魔!邪魔!”

    路诤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赶快捂住她的嘴。

    他往后看了一眼,背后是浓密的黑暗,雾越来越大,这种天气很少有人愿意外出,所以也没有惊动什么人。

    他一边捂着疯婆婆的嘴,一边进到房间里,把门关上。他向四周打量了一眼,那是个老旧的是个没有经过装修的土坯,里面的陈设非常简陋,几乎没有家具。

    他再低头看向犯了癔症的老人,此刻她的面目扭曲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极为惊悚可怖的东西。

    看疯婆婆的症状,她很可能患有PTSD。这种精神疾病的学名叫创伤后应激障碍,是因为过去受到过极大的刺激,而产生的回避型精神障碍。退伍老兵普遍都有类似的精神疾病,因为经历战场上血肉横飞的景象,一旦再听见枪声,或者见血,就会过度反应。

    所以,当路诤向她询问,让她想起过去的某些事情,就激发了癔症。当然如果不是这种疯病,这里的村民也未必会把她留下来。

    路诤抽了抽鼻子,在屋子里没有闻见任何肉香,心中猜到了几分真相。他有点愧疚,又感觉到非常棘手,“婆婆,冷静!”

    疯婆婆依然手脚胡乱挥舞,好像在和看不见的敌人搏斗。

    路诤看着老人瘦小干枯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奶奶。他心里涌出酸楚,于是一把将老人抱紧,拍了拍她的后背,在她耳边低声说:“我知道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别怕,我就是来扫平他们的!”

    这句其实是句大话。作为一个新手训练家,他没有任何把握对抗白见村背后的人,能把尚口晴带走,甚至是自己全须全尾地离开,大概就已经是侥幸了。

    不过这个拥抱的温度好像把疯婆婆从噩梦拉回了现实,她不断挥舞四肢的幅度渐渐变小,最终她停下了。路诤把捂着疯婆婆嘴的手挪了开来,老人没有再叫出声来,看起来,她的头脑也恢复了冷静。

    疯婆婆走到房间里的床铺坐下,佝偻着背,整个人都蜷缩进了黑暗里。

    路诤往前走了几步,单膝蹲在地上,像是在老祖母面前讨她欢心的孙子。他轻轻说:“我的朋友叫尚口晴,神社的宫司把她扣了下来,说要她做神社的巫女,但我知道这里面不对劲。能不能告诉我白见村究竟怎么了?”

    “巫女?”疯婆婆听到这个词,忽然抬头看向路诤,她的眼珠又剧烈开始转动起来了,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呢喃:“又有了巫女?不可能……怎么会又有了巫女……这不可能……”

    见她的癔症又要发作,路诤暗暗焦急,但又无可奈何。即使是一个二周目玩家,他也没应对神经病的经验。

    疯婆婆支吾了几句,一把拉住路诤的胳膊,急切地说道:“后生,赶快走吧,再不走就晚了!”

    “我的朋友还在这里,我必须把她找回来,这对我很重要!”

    疯婆婆看着路诤背后的巴大蝶,眼中露出犹豫的神色,她又摇了摇头:“不,不,这里被诅咒了!这是一座被诅咒的村庄,谁来都没有用的!”

    诅咒?路诤一愣,觉得剧情再次朝着自己意料之外的方向开始发展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这里是黑暗组织的人口贩卖基地。在见过尚口晴外婆美津子所做的事情以后,他觉得主持神社的是一群心理变态。

    “诅咒?谁的诅咒?皮可西,那位白色神明?”

    “巫女回来的话,仪式也要开始了,他们一定会这么做的。”疯婆婆没有回答,她的嗓子里再次发出路诤听不懂的呢喃。忽然,她看向路诤,眼睛瞪大,露出惊惶,眼中的白翳几乎都被惊得散开:“现在什么时候了?”

    路诤低头看了一眼电子时钟:“快晚上9点了。”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疯婆婆紧紧抓着路诤的胳膊:“几号?今天是几号?”

    “今天是3月15号。”

    疯婆婆抓开路诤胳膊的手一下松开了,她抬头看向屋顶:“后天……这么说后天就要开始了?”

    路诤被她的谜语人弄得有点抓狂,连忙发问:“‘后天就要开始’是什么意思?后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么?”

    他的问题刚一说出口,马上就是反应过来,后天是月亮节,作为罗舍人最重要的民俗节日,这一天当然很重要。

    但月亮节,和白见村的秘密又有什么关系?

    路诤再一想,月亮节这一天,要在镇子里举行盛大的拜月祭,那晚会有几十万游客去围观。而白见神社作为月见神社的前身,宫司必然是要去主持这次的仪式的,甚至就是这次活动的主持者。因为每年的拜月祭都要作为神器展示的极品月之石“月光之濯”,也就是白见神社供奉的至宝。

    但这次祭祀,和大批量的人口失踪又有什么关系呢?作为巫女的尚口晴又在里面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路诤隐约间抓住了什么线索,但无法把通过它推理出事情的原委。

    他思索了片刻,想起听说的白见神社的故事,问道:“婆婆,诅咒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村民抢了皮可西的月之石,被皮可西诅咒了?”

    疯婆婆依然什么都没说,只顾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嘴唇上下翕动。路诤心里微微一动,把耳朵凑过去,只听到几句意义不明的呓语:“影魔……影魔要回来了……”

    影魔?路诤心说难道你们白见神社里其实镇压着什么东西不成?如果是影魔的话,那你们不应该供奉皮可西,而是白牛。

    路诤苦中作乐,小吐一句槽。

    他见疯婆婆像是失了魂似的,知道今天大概不能打探到更多情报了。于是轻叹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老人家的膝盖,说道:“婆婆,我今天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路诤刚要推门出去,忽地听见背后老人叫住了他:“后生……”

    他回过头,见疯婆婆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嘴唇上,瞪着那对被白翳覆盖的眼珠,在黑暗中,犹如一只老猫借着人类的身体,说出什么终极的秘密。

    路诤心神一震,凝气倾听,只听见老人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晚上起雾以后,千万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