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月后，水玉又在天关城中的平乐楼现了身，照例是座无虚席，赢得了满堂喝彩，只不过这次人群中少了一个人。

    深夜，江翎坐在案桌前看公文卷轴，油灯却突然被一阵毫无由来的风吹灭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淡雅的清香，他立刻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水玉姑娘深夜造访，莫非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重新点燃了油灯，屋内又重新亮堂起来，刚才还空荡荡的坐榻上已经坐着一位身着鹅黄裙衫的女子，这次她没有戴面纱，露出了那张足以倾倒众生的面容，表情清清冷冷的，让人不敢冒犯。

    “问什么罪？”

    他淡淡一笑。“因公务繁忙，未能欣赏姑娘这次的倾国一舞，自然有罪。”

    水玉哼了一声。“你来与不来，跟我有什么干系，我是来看看你这太子府究竟有多富丽堂皇，原来也不过如此，连守军也不堪大用。”

    “天女剑的威力在江湖中也是无人不知，我府中这些守军自然入不了姑娘的眼。”

    她眼珠微微一动，却也没有过多感到惊讶，想必他早已调查过自己。“你知道我是谁了。”

    江翎替她倒了一杯茶。“安岭的白露茶，以清晨露水泡之，香味最浓。”

    见她没有动作，他便继续说道：“霍姑娘的名号在江湖中太响，出入舞坊取个别名也不足为奇。”

    霍微舟端起茶杯，浅浅品茗了一口。“能当上太子的人，心思果然比常人要深。”

    他的眼神里有几分玩味。“你既然来了，就是对我有了兴趣。”

    她毫不掩饰的露出鄙夷的神色。“华贵的出身往往会让人有自满的错觉。”

    “也只有这种华贵的出身，才配得上江湖第一美人。”

    江翎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里面躺着一支堪称巧夺天工的金钗，钗上镶嵌着如月光一般皎洁的夜明珠，只要在黑暗中就会散发耀眼夺目的光芒。

    “我偶然得知，今日是霍姑娘的生辰，小小贺礼望姑娘笑纳。”

    “这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就送给一个江湖女子，太子殿下出手可真大方。”

    他自作主张的便取出金钗替她戴上，夜明珠的光辉将她的肤色衬得更加白皙无暇。“这夜明珠再宝贵也不及姑娘的万分之一，再说了，也只有姑娘的绝色才能让这颗夜明珠光彩夺目。”

    霍微舟淡淡白了他一眼。“花言巧语，我还以为身份尊贵的太子与那些狂蜂浪蝶有些区别，好像也没什么不同，无非是觉得钱财即可换来女子的芳心。”

    江翎依旧是一副温和的样子，极有耐心的应对她的嘲讽。“区区夜明珠当然不够，加上我这个人如何？”

    “你已有太子妃，还有两位貌美如花的良娣，这府里已经够拥挤了。”

    他自嘲似的笑了笑。“皆是父皇所赐，无一随我意愿，你不同，你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一个江湖女子来来去去逍遥惯了，你这金笼子还是留给别人吧。”

    她将金钗拔下交还与他，似乎并不为他的真心所动，没有一丝留恋便离开了，仿佛今夜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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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江翎还是照例去捧她的场，每次都准时坐在台下，面带微笑的望着她。但却也没有别的行动来叨扰她，这一点倒让霍微舟乐得自在，算他也识些时务。

    立冬的那一天，外面下了第一场大雪，连舞坊的老板本都不打算开门迎客了，可还是有人冒着风雪而来，为睹美人今日之舞。

    霍微舟站在二楼围栏边，她今日一身雪白，裙裾上有一圈细腻的绒毛，像霜雪一般。脸上未施粉黛，只是额前画有一朵精巧的梅花，盛开在雪中的红梅。

    她还是不自觉的扫了一圈楼下的宾客，熟悉的位置上却没有看到那个已经习惯见到的人。

    “……今日的客没什么意思。”

    舞坊老板娘给她送上一杯热梅茶，这位神秘的摇钱树，她恨不得高高供奉着。“听说昨夜太子府进了刺客，刺客逃了，城中正戒严呢。”

    霍微舟眼神一变，让丫头取了件披风来便匆匆离开了，留下老板娘急得直跳脚。

    “水玉姑娘，你就这么走了，这些客人我可怎么应付啊！”

    丫头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环姐，现在怎么办啊？”

    她没好气的瞪了丫头一眼，把揉得皱巴巴的帕子往她脸上一扔。“还能怎么办！快让姑娘们准备好，出来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