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寒山庄外看起来一片破败，曾经辉煌的朱红色大门已经斑驳落漆，外墙上长满了爬山虎，一路过来方圆十里都没有人烟，后山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只听得到鸟雀的啼叫声。

    “这里真的有人住吗……”

    来到绿寒山庄的门口，霍悠凉也不免开始担心情报的真实性，这里实在不似有人居住的样子。

    “那个挨千刀的该不会是卖给我假情报吧。”

    楚应逍跳下马车。“反正已经来到这儿了，我先去看看。”

    他走到破旧的大门前，抓住铜环不紧不慢的叩了两声，松开铜环之后他盯着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

    半响了也没有人来应门，门背后也没有半点动静。

    霍悠凉微微皱了下眉头。“难不成真是空宅？”

    楚应逍又再次叩响了门。“放心，一定有人，铜环上没有灰尘，说明经常有人出入。”

    她这时才注意到这个细节，便提高了嗓子大喊道：“霍微舟的徒弟，前来拜会司马前辈！”

    喊出霍微舟的名号果然有效，过了一会儿门缓缓打开了，一个头上绑着红绸带的小童将他们迎进山庄内。

    “两位请随我来吧。”

    这山庄内的模样与外观截然不同，花园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有一池开得极好的荷莲，穿过一道曲廊便到了主屋前，小童恭敬的打开了主屋的门。

    “主人，客带到了。”

    “下去吧。”

    屋内陈设简单，竹席上端坐着一位颇有仙风道骨韵味的青衣男子，不过才四十有余的年纪，却已经一头苍苍白发。他手捻一枚黑子，正专注于眼前的这盘棋局。

    楚应逍抱拳行了个礼。“长天池弟子楚应逍，见过司马前辈。”

    司马尘林依旧紧盯着棋盘。“长天池，秦子鹤是你师傅？”

    “是我的师叔。”

    “双腿残废之后，他倒成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医圣了。”

    他将黑子置到棋盘上后，又在另一个棋盅里捻起一枚白子。“别傻站着了，进来吧。”

    二人进了屋，也似他那般席地而坐，刚才的小童用托盘送上来了两杯清茶，飘着淡淡的荷叶香气。

    司马尘林抬头瞥了一眼霍悠凉。“十一年前，我到瑾琅楼接走阿愁的时候见过你，彼时还是个瘦弱的小丫头。”

    “这次前来拜会，就是想向前辈询问江愁的事，还有……我师傅。”

    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脸的平静。“你们交过手了吧。”

    “他们拿走了万象镜，可是有什么目的？”

    “万象镜……”他沉默了一会儿。“原来他们等到的契机，是这个。”

    楚应逍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便继续追问道：“前辈可是知道些什么？”

    司马尘林长叹了一声。“你们想必已经知道了阿愁的身份。”

    “他是传闻中那个身负诅咒，被天子下令处死的废皇子。”

    “微舟十一年前将他从宫中救出，之后交付于我，这孩子因天生异像，受遍欺凌，心中的仇恨太深，一年前微舟来到这里将他带走，我便再无他们的音讯了。”

    霍悠凉越听越觉得糊涂。“师傅她为何会与皇家有牵扯？”

    “二十二年前，微舟与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天子有过一段旧情，太子继位之后，微舟便与他恩断义绝，远走他方隐姓埋名，建立了那瑾琅楼。”

    他站起身，看着屋前的那一方荷塘。“……她从那时起便变了个人，被仇恨所驱使，培养阿愁也不过是在她计划之中。”

    霍悠凉没想到师傅原来有一段如此曲折的往事。“都是与皇家结下了不共戴天的仇怨，所以他们这么执着于万象镜，就是想凭借万象镜的力量报往日之仇？”

    楚应逍的表情十分严肃。“这复仇的对象却是天子，那恐怕天下苍生……都会成为复仇的牺牲品。”

    三人皆是久久的沉默，每个人心中都预料到了最可怕的后果，却无人敢将它轻易说出口。

    “前辈可否出手相助？”

    “我隐居绿寒山庄以来，世间尘事与我再无干系。”他长长悲叹一声。“不过我看着那孩子长大，也不愿让他成为恩怨的奴隶。”

    司马尘林一手把住了楚应逍的手腕，五指搭在他的腕间，微微发力。“天资过人，不错。”

    他将掌心贴在了楚应逍的后背，一股真气缓缓流入了他的体内。

    “十五年前拜秦子鹤所赐，我落下旧伤一直未愈，如今能帮到你的只有这些，再次运功时注意调息，剑心一体，融会贯通，需你自己领会。”

    “多谢前辈。”

    “阿愁的天资也极好，只可惜内心杂乱，始终无法发挥出行云剑法全部威力，你不见得会落他下风。”

    司马尘林背过身去，摆了摆手。“你们还是抓紧时间，赶紧动身吧。”

    “前辈。”霍悠凉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师傅她……为何会与天子决裂？”

    他轻轻摇了摇头。“陈年旧事，你还是以后亲自问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