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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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机关算尽!

    我瞬间清气从丹田上涌,两团炁凝聚手中向后打去,‘地行仙’和‘缩地成寸’同时施展,就直接遁入宽厚巨大的青石砖下,极速向着那火红色‘狮子’牌楼跑去。突然一道温润且带有笑意的嗓音开口。

    贺松之:“哈哈哈,苏兄啊苏兄,实在抱歉,是我坏了规矩,你快些出来吧。”欸?怎的不见了?“苏兄,我只是看你在山口发愣想叫你喝酒而已,实在抱歉啊,你快些出来,我向你赔罪,再说了,刚刚你那两掌可不轻啊。”

    我一脸鄙夷的看着这个悬停在半空中的人腹诽:“妈的,放你的狗屁,我摸都没摸到你,还说什么可不轻之类的。”见他还在对着我刚刚站的地方探头探脑,就意思性的咳嗽了两声,然后我们两人相互对视,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否真心邀请我喝酒,但还是也跟着他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

    苏傀命一脸奸笑道:“贺兄好手段、竟然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后,我竟丝毫没有发现。”贺松之见我开了口,就知道此事还可以商量,随后立马接话跟我虚以委蛇互相吹捧起来。

    贺松之也是一脸奸笑道:“嘿嘿嘿,哪儿有啊,苏兄你这才是好手段,不仅反应迅速,一下子就遁地悄无声息了,还将我打成‘重伤’,这你不得好好的请我吃顿饭?”

    说着就要假意捂着胸口,装作一副受伤严重,濒临死亡的病态。我见到他这样玩儿,不免直接被气笑了,这家伙还恶人先告状。嘴上直接得理不饶人起来“你下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他见我这样坏笑道:“我好心来撮合你一桩美事,没想到苏兄竟然要打杀我,我真是太伤心了”说着假意捂着心口装成一副很受伤的样子,然后缓缓落在我跟前,我也作势欺身而上就要打人。

    跟他互相打闹了一番后,我们两人才说起来正事,原来是陆玉那个姑娘家为了感谢我们的帮助,便在狮子牌楼那边的东郭街的一处酒楼设了一处酒宴要宴请我们两人,我听到后感觉很奇特,倒不是说应不应该去吃这次酒宴,而是奇怪贺松之这个家伙居然答应了,按理说像他这种的世家弟子什么酒席场合没吃过,为何偏偏要答应这次赴宴,不觉得麻烦吗?

    修行中人不是应该避免这些虚华在外的事吗,毕竟修行修道最注重的便是自身心境,为什要去纠缠这些凡尘俗事。摒弃一切不该有的虚妄,就那么孤独的站在自己的光阴长河之中,去回溯、去聆听、去接受天地自然中的不足与缺陷,当然也包括自己,去契合自己的大道,去修行,去修身修性修命,终成大道。其实我爷爷给我起傀命二字就是为了这个,所以从小让我自己主宰自己的一切。

    我心中不解,跟着他一路走一边吐露自己心中疑惑,之后他就跟我讲起在我们这座大洲的历史故事和一些渊源。在这整个西雪洲中拢共有十三个州,(虽说现在凉州成了一个小国,现在只有十二个州),但在之前都是称呼为十三个州,而在这座大的天下来说,徐州却是十三个州中版图最大疆域最为辽阔,而且王朝、生灵和修行资源最为富饶之地,而徐州却只被西雪国最东边的越女国牢牢独独霸占了足足有八百年之久,其实八百年对于人来说是很久远,可是对于修行中人来说并不太长。

    而区区一个国就能霸占一座大州,完全是依靠仰仗了在其背后,位于东越剑池之中的越女宗,相传东越剑池乃是一位上古仙人在此地修行,随后得以修行有术位列果位,从遥远的北俱芦洲的一处道消台成功登天而去,而仙人留下来的遗址里面的福泽之物想必也不会太少,后来一名进入此地的东越剑池女祖师因为机缘巧合得到了仙人留下的福泽,之后不仅仅是剑术大成更是修行有道,随后便在那处遗址建宗立派,这也就是东越剑池越女宗的由来,最后任其发展壮大演变成了一个大国,也就是后来的越女国。

    听着贺松之一路上手舞足蹈、绘声绘色的讲述着东越剑池,不用猜就知道那个要我们赴宴的陆玉肯定与那个什么东越剑池之间的关系匪浅,说不得还有很大的渊源。我突然脚下一顿,就那么默默抬着头注视着他,也并未言语,贺松之看我停了下来,也一下子停了下来问我咋不继续走了?我看着他着急、迫切的样子不免得有些好笑。

    苏傀命:“我且问你一个私密的问题,你要是觉着不方便可以不做回答。”看着他迟疑的点了点头才接着开口:“你来到这处上里学宫和榕城天府其实并不是为了修行求道,而是为了她?对吗?”不等他回答,也不等他有任何反应就径直的朝着他说得那座酒楼缓缓走去.......

    之前我就一直在想,作为一座独揽四个大州(幽州、兖州、冀州、并州)的这样的一座北幽国大国背后的北翎宗出来的宗门子弟,偏偏不在本部宗门求学,反而舍近求远跑到在西蜀的榕城天府来求学,这究竟为了什么?原来志不在此,原来是为了东边的越女剑池。想着他这一路所做所为尽皆是为了获取那个陆玉的好感,我心中不免的有些发笑,原来北翎宗的人也不过如此。

    贺松之没想到我一下子就给看穿了,而且还一下子说了出来,这一下子不仅仅没有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拉近,反而变得更加陌生。他着急的生怕我反悔不答应,甚至一路跟着我往前走,见我欲要踏楼而上,连忙阻止了我张开双手拦住了我的去路。

    贺松之:“苏兄,算我求你一次,帮帮我行嘛?我是真的喜欢那个那个陆玉,求你为我引荐一次,事成之后,我保证你只要开口,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拜托你了”说完便朝着我躬身郑重一拜,我见到这种情景也是不好开口说出什么扫兴的话。只得慢慢询问他为何非要我去不可,假如你真的喜欢陆玉,我不去不才是成全你吗?

    贺松之见我松口连忙道:“哪有那么快就成为一辈子的神仙眷侣,我看得出来那姑娘对你挺有意思的,我嘛哪里够人家瞧得上眼的,我这不是想你去跟那个姑娘替我美言几句,然后说你自己已有婚约,如此一来我才能够获得陆姑娘的青睐啊,还望苏兄成全。”

    我听到他已然将陆玉的称呼换成陆姑娘后,也是摇了摇头:“贺松之,你希望我用我自己的名声来成全与你,好让你们结为道侣,一路上都在算计着这些琐碎杂念,你真的不怕哪天道心崩塌,遭受雷劫而身死道消、万劫不复吗?”随后我用了一句在人间的话本儿里面的一句话彻底让他缄了口,沉默的低下头来。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贺松之见我话尽于此,并没有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平静的看着我说道:“苏兄,难为你了,不过我贺松之所图之志并非在小,也实在是无可奉告,我还是希望我们有能够做朋友,哪怕不能做朋友也不要沦为敌人才好,毕竟和你一起踏雪赏景、喝酒吃酥,是我真心实意。”说完便要离去。

    苏傀命:“站住!你看看你身后。”闻言贺松之愣神向着身后转头看去,其实我们二人早已越过了狮子牌楼来到了东郭街他口中所说的那座酒楼——神仙记。真是不知道这座酒楼哪里来的底气敢叫作‘神仙记’。

    其实在以前,我是万万也想不到修行宗门里面还有类似人间酒楼之类的东西,原以为都是宗门子弟在此地修行。其实不然,这里俨然就跟凡间里面的都城一样,酒肆、茶馆、当铺、布行,游走于街道上上的来来往往的各行各当营生求活什么都有。

    甚至于就连青楼清馆都有,这倒是正应了那句‘修道并非避世,而是脱困于红尘茫茫’。毕竟先入世才能出世,这种简单的道理,连凡人都懂,修道之人也并不是迂腐之人。不过这些街道之上的贩夫走卒都并非凡夫俗子,自然这里的器物也并非是凡间的器物。不同于凡间的都城是由王朝管控,这里是由宗门直接管控。

    贺松之见到这座酒楼,当下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对着我会心一笑投来一个歉意。我倒是并未理会,而是拉着他径直就要往酒楼里走去,不过门口的小厮见我二人抬脚就要往里走,当前立马上前伸手挡住我们的去路。小厮谄笑道:“二位爷是要来我们神仙记里,不知二位可有身份凭证啊?”贺松之可能也没料到这里的管控很严厉,不比其他地方松懈,恼怒上前指着那小厮呵斥道:“怎么?瞎了你的狗眼,识不得我们身上的儒袍?”我的儒袍在陆玉上山之后便还给了我,不过我头顶上插在小冠中的簪子换成了我爷爷给的簪子。

    小厮见状并未赔礼道歉,反而是收起了刚开始的那副嬉笑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阴冷肃杀之颜,身上的气势也立即发生改变。小厮盯着我们沉声道:“阁下也是修行中人,怎么你就高人一等?与众不同?哪怕是修行有术之人也要遵守规矩。”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围了一些人,还有在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对着我们频频侧目,没办法他声称这是宗门定下来的规矩,怕有别有用心的人来捣乱生事,贺松之见状也只能无奈作罢,我们两人只好从腰上解下自己的须弥芥子,也就是我们自己的弟子令牌递给了酒楼小厮。等到小厮查验了之后,我们才在小厮的引路之下,慢慢进入酒楼。

    小厮:“二位郎君,是要在本店打尖儿啊还是住店?”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刚刚在酒楼门前的那副阴冷模样,又变回之前的谄媚嬉笑皮脸,说实话刚刚心里真的被盯得有些发毛,发怵倒是不至于。我正震惊于这人的变化之快,贺松之并未转头接话而是冷冷开口:“你们西蜀的规矩倒真是严苛啊,四楼的天字包房可有人?”我见他如此也没有阻拦,缓缓的跟在他身后,毕竟刚刚被扫了兴,脸上自然是多少有些不光彩。

    小厮听完并没有发怒,反而是给我们慢慢解释:“二位郎君,看起来就相貌不凡、面若冠玉、目似流星,想必是不会与我这下人一般些见识是吧?没办法,这里毕竟不是人间,这里是由宗门管控,所以这里的规矩就严了些,条例就多了些。二位爷,有机会若是能够在江湖中碰面,我定当好好的请二位吃一顿,权当赔罪。你们一开口就是天字包房,想必你们应当是约定好了的吧,快快请,里面的人早已等候多时了,就等二位来就上菜。”

    还是那副谄媚笑脸,还是那副通情合理的说辞,不过这次我倒是并没任何反感的意味,毕竟这才是我修行之路的开始,这才是真正的修行。

    修行之路,何其艰难,哪一个不是亿万生灵中的佼佼者、万中无一的凤毛麟角一般的人物?能够踏上这条修行之路已经很不简单了,就像刚刚酒楼里的小厮可能也只为了历练凡尘,砥砺道心而已。你想着凭借自己微不足道的修为就能像人间里的小说话本儿一样越阶挑战他人,轻易杀死他人,凭借自己家族威势,宗门身份欺压他人、肆意辱骂他人,甚至于做个视人命如草芥一般的大魔头?噗,哈哈哈哈哈,别做梦了,这才是普普通通却又与众不同的修行生活。这是修行,不是那些烂俗杂套的演义话本儿!

    酒楼内,天字包房中,热闹非凡。不仅仅是陆玉邀请我们吃饭如此简单,一行人之中,来的还有她的随从,一个老妪和一个中年人,却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不过她没有丝毫介绍他们的意思,不过私下之事我们也没资格向她询问,毕竟这是她的私事,她不介绍,我们自然是不会冒冒失失的打听。

    天字包房的建造风格独居一峰,构造仙妙,倒也称得上钩心斗角、别具一格。天色渐晚、从四楼阁楼窗台向外望去,山下一片祥和,凡间每家每户都打起了灯笼,灯火微浓,照的人心不知向何处去。‘咚~咚~咚~’,山下的靠近大河的那些楼阁撞响了吃晚饭的山钟,我也静静的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一时间,饭桌上温暖的酒菜加上刚刚通过宗门登山之路的喜悦共同织起了一张大网,渐渐将我们的关系也拉的紧密一些,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兴许是借着酒劲,我们也是玩起了人间的凡夫俗子玩起了诗词来,贺松之是率先提出这个建议的,在看了看陆玉身旁的两位并没有阻止之后,也就正式开始了,我知道这正是贺松之想要拉近我们的关系,而那两位兴许也是乐于促成此事才没有阻止,毕竟修行之路多个同道之人总好比多个潜在的危险要来的要好。

    陆玉站起身来朝着我和贺松之抱拳称礼后正色道:“东越剑池越女宗陆玉献丑了。”其实有时候我倒是羡慕人间尘世、江湖烟雨。我们都快到宴席结束才开始互报家门,修行、修行、处处谨慎小心,唯恐一着不慎就将自己拖入万劫不复之地,倒不如那些演义话本儿里描绘的江湖庙堂来得痛快、豪气冲天,可惜这些并不是我们这些处身于大道之上的人能够选择的。

    “声声慢、笙笙晚,渔歌作响,灯火葳蕤人稀,舟子缓归东水泊涓处。难断、难断,谁料是是非非无乱,离别难,愁绪断,红尘客来皆笑语。麻烦、麻烦。”一词作罢,贺松之立马站起身来鼓掌称颂道好词、好词,妙哉......本来陆玉见此并未有什么太大的神情流露,却不料贺松之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并未见得我的词就比陆姑娘的词差,毕竟我肚子里的墨水也不少。这一下子就牵引动了陆玉的争斗之心。修道之人就该有争胜之心!

    贺松之略微沉思后走到窗台边徐徐开口道:“烟雨漂、烟雨谣,江山风古多少事,不过付之一笑。”话语突然停了下来略微回头就那么看着陆玉说道:“难料、难料(应对刚刚陆玉词中的难断、难断),渔歌唱晚,雁阵惊寒。撞钟鼎食呼来一曲山鬼谣,登天踏雪喝(三声)断前尘往事。登险踏阻,吾辈岂是等闲之人,斩风破浪愿往人心向善。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半生戎马五十年,鸿业说与山鬼听”

    贺松之作出的这一首词其实并不太出众也并不好,这并非是我嫉妒使然,而是事实如此,但他都用上了那句我给他讲的“机关算尽”的戏词,我也不太好意思去抢他的风头,按照他这种世家弟子来说,想要做上一首真正的好词来说恐怕并不是很难,可要是应对起陆玉姑娘的词中意味的话,恐怕就有点些许棘手。

    很明显陆玉是刚刚过了登山路,马上就要修行,对于修行感到麻烦,看着外面的凡间灯火不免又起思乡之心,可这些却是修行之人的大忌。不得不说贺松之作的这首词已经很好很好了,甚至于让陆玉都眼前一亮,能够见缝插针的提醒我,又能明目张胆的在陆玉的两位随从面前表示他有着冲天之志、一展宏图之心,他对于修行不惧反而渴望。

    啧啧啧,机关算尽了,我倒是借着酒劲就依靠在楼阁窗台上,说了句:“不会诗词。”而我料定他们也不敢说些什么强行邀请的话,就这么的作罢了,酒楼内渐渐酒冷,人间灯火渐渐熄灭,就这样酒宴结束,我们三人一同返回狮子牌楼.......

    一路之上,我刻意放慢些许脚力,与他们两人拉开些许距离,让他们好有着共同谈话的机会,不过我离得并不远,还是能够听到二人聊着他们的家乡,说起来我也该往家里寄去一封书信了,心里一直抱怨:“爷爷也不说来看看我,当初我差点死在了峨嵋宗,还有这千山万水的,就这么的非要我走过来,说什么凝炼我的道心,我连感觉都感觉不到道心在哪儿,哎,也不知道父亲、母亲如何了?”

    上晖(冀州与徐州交汇的边界),此处喊杀声、擂鼓声、飞矢交错,以及受伤倒地未死去的战士的哀嚎声,声声交汇,一片硝烟弥漫,这不仅仅是凡人之间的厮杀混战,更有山上修士之间在捉对厮杀,这场战斗只有一个美其名曰双方却又约定俗成的借口——双方气运抢占对方的气运。战况早已陷入焦灼,只有一位位生灵的生机不断消耗殆尽,双方都想快些结束这场厮杀,但都不愿意和解,因为这不仅仅是北幽国与越女国之间的一场普通国力争斗,更有其背后强大宗门为了资源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