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一根绳上的蚂蚱
叶谨云忙跟了上去,两人朝宫内走去,林井训见状跟一众护卫也跟了上来,阿沅则被他命人看守起来。
他们穿过重重宫门,来到乾元殿外,他们个个着甲胄,若贸然出现在殿内,难免引起不必要的猜测,皇太孙只得找掌管内廷的候大监帮忙。
候大监得知此事,也是吃了一惊,若此事为真,他们就太过失职了,忙安排几个信得过的内侍去乾正殿里搬花,他们则在附近的太液池边等候。
内侍一共搬来了六盆花,皇太孙令叶谨云上前查看,在翻了两个花盆无果后,终于在第三个花盆里发现了端倪,拔出花木,将上面的薄薄一层黄土拨开,里面露出了黑色的粉末。
叶谨云将其倒在地上,远离后,扔了一个火把过去,“砰”的一声,火焰骤起,将方圆几丈的范围都笼罩在内,在场的人都吓得后退了几步。
仅仅一个花盆里的火药就有如此威力,乾元殿及左近殿宇内的花团锦簇,若是见了火星,整个皇宫都将被火海淹没。
皇太孙与候大监立时冷汗就冒了出来。
同时,他们也意识到,不管是谁安排了这一切,宫内必有其内应,大张旗鼓撤掉乾元殿的花木,必然会引起那些人的警觉,若是被他们先行发动,仍旧还是同样的结果。
皇太孙立时说道:“候监,你我兵分两路,我去拖延皇爷爷去乾元殿的时间,请候监尽快派人撤出大殿内的花木。叶谨云你留下,帮侯监处理那些挪出来的花盆。”
“此乃老奴分内之职,太孙放心,老奴定不会让贼人毁了陛下的万寿宴。”侯大监见惯了风浪,眨眼间便想出了对策。
“微臣领命。”叶谨云并不想跟候大监在一起,可眼前哪有她选择的余地。
皇太孙走后,候大监立马吩咐手下,“去司礼局将上元节布置大殿的各色彩绸绣球取来,将青字辈内侍都找来,由他们悄悄撤换大殿内的花木,要快,还得不能引人注意,并着内廷监力士分散至各宫,如遇行迹可疑者,可行先斩后奏之权……”
一道道命令吩咐下去,底下的内侍迅速行动起来,布置妥当,剩下的就是等结果了。
候大监不愧是内廷监掌监,青字辈内侍是他老人家一手带出来的亲信,如今都在各处当差,个个都是心眼活络之人,几十人一商量,拿着彩绸绣球同时上殿,同时换出花木,如同一场表演,没让殿中的宾客察觉丝毫的不对劲。
所有的花盆都堆积在太液池边,以防万一,叶谨云正带着人挨个往盆里浇水。
候大监挑出两盆有火药的,单独拿出来没浇水。
内廷监力士也抓了几个不安分,回头要好好查查。
今夜的事,绝对算的上失职,不仅是皇宫守卫失职,更是他这个内廷监掌监的失职。
贼人将如此危险之物运到了皇宫里,堂而皇之的摆到了大殿上,谁能想到如同死物一般的花盆里,竟然能藏着毁天灭地的大杀器。
更重要的是,内廷监竟然半点消息都不知道。
想到这,候大监看向了正在忙碌的叶谨云,他记得这个人,曾经救过小郡王,但背景不祥,后来安插在郡王府的眼线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动,他渐渐就不再关注了。
可连内廷监都没有发现的问题,叶谨云一个宫外的人是怎么发现的?
有疑问,那便问,候大监可不用猜任何人的想法。
将人唤过来,直接开口问道:“你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
“此事说来话长,我一时也不知该从哪里说。”叶谨云想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之所以知道宫中有藏有火药的花木,是因为在花木供应商的存放地发现了火药,并且那里的守卫被制住后,二话不说就服毒自尽了,我觉得能这样使用人命的,也只有刺杀陛下这一件事了,联想到今晚的万寿宴,所以,便想着来皇宫找清河郡王,让他来禀报,后来遇上了皇太孙殿下,再后来您就知道了。”
“地址在哪里?”
“至善坊流水巷东边第三户人家。”
候大监立刻派人前去查看,并接着问道:“你是因何去的那个地方?”
叶谨云有些犯难,若是实话实说,必得牵出曹老爷与任凝霜,若被牵扯进这种刺杀大案里,天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可若不说实话,难倒官府便查不出来吗?在刺杀案中说谎,只怕会死的更快。
“城东有位曹老爷,他原本是供奉万寿宴花木的,曹老爷自家的花木并不够,正好有个铁姓商人送上门来,说他有货可以供应,曹老爷也下了定金。后来,因为儿子自杀了,宫里觉得不吉利,将他换了,换成了赵家商行,我受人所托去帮曹老爷查他儿子自杀的原因,这个赵家自然成了我的调查对象,然后,我发现赵家供应宫里的花木也是从那个铁姓商人手里买的,我当时就感到疑惑,怎么无论谁家供应万寿宴花木,最后实际上都会是供应的铁姓商人给的花木,我直觉的其中可能有问题,便去了存放花木的地方查看,这才发现了此事。”
叶谨云稍改了说辞,希望候大监直接跳过曹老爷去查那来历不明的铁姓商人,而且并未提及镇纸一事,这样任凝霜也可以摘出来,毕竟若是官府上门查案,任凝霜与人私奔的事就再也藏不住了。
候大监盯着叶谨云看了一会儿,心中不免感叹这人还真是好运气,先是救了郡王,得了郡王的信任,今夜又救了陛下,甚至可以说救了整个大熠皇族,待陛下知晓后,还不知是一场什么样的富贵。
只是,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立下了如此功劳,怎么看都觉得诡异,“你如此处心积虑的往上爬,到底是为了什么?”
“处心积虑?”叶谨云莞尔,“人人都想要的富贵并非我所愿,我其实觉得现在的日子就挺好,若非今夜之事关乎陛下安危,我说不定都会装作没看见。”
是与不是,话得说得漂亮。
“哦?那我将你今夜的功劳抹去,在陛下面前不提你的名姓可好?”
候大监不信有人会舍弃到手的功劳。
“如此,便多谢大监了!”叶谨云连忙拱手施礼,这候大监总算办了件贴心的事。
候大监却愣在了当场,他不敢相信真有人会视金钱富贵如粪土,心中更觉叶谨云有其他目的,再没弄明白之前,他不会让其爬上高位,所以,他不会在陛下面前提起叶谨云的名字。
他的确想多了,叶谨云可以视富贵如粪土,金钱嘛,自然是多多益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