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梦中玄机
“不然,为何接手的会是内廷监?总之,此事你绝不可再插手了,明白吗?”
叶谨云把玩着手里的请帖,没有回话。
她又想起了老陈,那个无辜的车夫。
老陈是受她的连累而死,她理应为他找到真凶,绳之以法。
可要是真继续查下去,必然会牵涉进八悍将的谋逆案中,其中有大凶险。
此生不易,她要为自己的性命负责,本来寿命就减了一成,可不能再让它提前结束了。
她,本就是个自私的人,不是吗?
快速抬眼看了一下易辰,扯起嘴角勉强笑道:“此事确实复杂,多谢你为我解惑。今日太晚了,我先回去了。”紧接着起身告辞。
易辰点了点头,目送叶谨云离开,盛满星光的眸子似洞悉了一切。
回去的叶谨云迟迟不能入睡,听着外间阿沅的呼噜声,颇为羡慕。
披着一床被子,走到阿沅榻前,将火盆挪了过来,挨着榻坐在了地上。
许是火盆给了她温暖,又许是身后的阿沅给了她安全感,眼皮愈来愈沉,竟就这样睡了过去。
身体恍若飞了起来,飘过吴府,飘过郡王府,飘过京城,飘过落霞山,飘过难以形容的时间与空间,飘进了高挂着警徽的那个房间,里面有很多人,很严肃,很庄重的在宣誓。
“我宣誓:我志愿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坚决做到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矢志不渝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捍卫者,为维护社会大局稳定、促进……”
“主人,你怎么睡这儿啊?”清晨醒来的阿沅被眼前人吓了一跳。
梦境中的叶谨云被轻柔的推搡唤醒,四下望了望,确定自己仍在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
甩下一句“我的床睡得不舒服”,就翻身上榻,霸占了阿沅的地方。
她继续睡去,感觉身体又飘了起来,这次飘得更远了……
难倒见她睡的这样香甜,阿沅帮她掖好被角,自顾自去忙了。
这一天虽然中间起来用了些饭食,可总是这样睡着也怪让人担心的。
等到易辰晚间下值,阿沅忙把人请了过来给她主人瞧瞧。
易辰给叶谨云把了把脉,脉象平稳,身体一切正常。
只是眉头微皱,睫毛闪动,似是心绪不宁。
易辰知道自己昨晚对她的劝告,定会让她觉得心中难安,但却没想到她对那个车夫的死,愧疚如斯。
他想叫醒她再劝几句,却终觉得这件事还得她自己真正想通才能过去,遂没有打扰,而是吩咐小冬去取来一封安神香。
这医仙谷的安神香,在宫里普通嫔妃分例都是论根给的,他却直接让人拿来了一封。
亲自放置到香炉中点燃,又拿了本医书在这里看了会儿,见叶谨云微皱的眉头渐渐平复,方才回了自己的住处。
次日一早,还需要去宫里当值的易辰嘱咐小冬,让厨房给那对主仆留饭,她们可能会起得比较晚。
在宫里当了半天值,易辰略微有些不安,思索再三,与院正告了假,出宫去了。
刚出宫门,就瞧见了一脸焦急的小冬在伸着脖子瞭望。
见是易辰,小冬一溜小跑的奔了过来,“少主,你快回去看看吧,叶公子好像出问题了,今日怎么叫都叫不醒了。”
易辰听闻此话,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他昨天把脉人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出事了?
二人一路骑马回了吴府,易辰直奔叶谨云的住处。
推开门,阿沅正在边哭,边用银针扎叶谨云的手指,可她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易辰再次给她把脉,脉象平稳,说明她这次的昏睡不醒,不是身体原因导致的。
他在医仙谷见过这样的人,身体好好的,就是醒不过来,时间长了,身体慢慢衰退,直至死亡。
那些人或者受过严重外伤,或者受过重大的精神刺激,可叶谨云怎么会受到精神刺激,是自己那些话的原因吗?
不管如何导致的,都应尽快唤醒她,否则,沉睡时间越久越难以醒来。
可易辰动用了他毕生所学,所有方法都试了一遍,都没能让叶谨云醒来。
短短几日,不仅叶谨云瘦了下去,易辰也跟着消瘦了许多,青色胡茬也冒了出来。
他有些丧气的守在叶谨云榻前,他恨自己为何没能早点发现她的异常,恨自己还给她燃了安魂香。
看着眼前生机逐渐枯萎的人,他甚至把师父给他的保命丹都喂给了她,可她却像是一具没有了魂魄的空壳,再多的灵丹妙药都无法将身体再支撑起来。
三月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季节,眼前人的生机却逐渐枯萎。
几日没合眼的易辰,就坐在榻边盯着她,身体极度的疲倦令他的眼皮将合未合。
恍惚间,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专治小儿夜啼,收魂安魂……”这声音穿过层层院落落在易辰耳中,如惊雷,如鸣钟。
易辰猛地打了一个机灵,立刻循着声音朝府外奔去,见到一个穿着破旧道袍的老道士,举着一个祝由十三科幡子,嘴里一遍遍的吆喝着。
易辰上前躬身请道:“恳请道长救命!”
他师承医仙谷,走的是正统医术的路子,对祝由术和南疆巫蛊之术是不屑一顾的。
然而,此时病急乱投医的他,也只能希冀于老道士有些真本事了。
“老道我有三不治,不治不信之人,不治愚蠢之人,不治高傲之人,公子可信我?”那老道士捋着几根花白的胡子说道。
“但凭道长吩咐!”
“那好!前面带路吧!”说着便跟着易辰来到了叶谨云的住处。
老道士没有进屋,只是站在院子里,闭目感受了一会儿,便开始发话:“此时不宜做法,要等到亥时三刻才行,你们也别在这守着了,不管什么用的,赶紧给老道去置备一桌席面,要有酒,要有烧鸡啊!”
易辰拳头微攥吩咐了小冬一声,“去准备席面。”
老道士这顿席面吃得是满嘴流油,酒足饭饱之后,开始叫人布置法坛,把叶谨云的名字写在黄纸上,开始开坛做法。
只是老道士舞了半天,叶谨云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易辰也知道这种东西大多数都是骗人的,之所以还找老道士,也只是心存那万中无一的万一。
眼见老道士都快舞了半个多时辰了,他终于失望的摆了摆手,让小冬去带老道士出去。
舞累了的老道士,扶着香案直喘,“不可能啊……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唉,那小子,里面的人是不是叫叶谨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