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候不死心：“那万一我俩进步了呢？”

    “没这个可能。”倪婉婉非常果断：“你俩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离倒数第三差五十多分。”

    一个带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生道：“准确的来说是五十三点五。”

    “这位同学记忆力很好，记得这么清楚。”

    男生谦虚一笑：“因为倒数第三正是鄙人。”

    众人哄堂大笑，连一向不言苟笑的顾给都罕见地勾了勾唇角

    倪婉婉扶额，怎么倒数第一、二、三都被分到她班了。

    陆妄大大咧咧道：“婉姐，你把我安排到顾给旁边就不怕我影响他学习啊，万一影响人考清北，我多愧疚啊，还不如让我挨着于候呢，反正我俩也没退步的余地了。”

    “别贫，快去。”

    倪婉婉之所以把他安排到顾给身边是因为她知道陆妄心里有数，他再怎么胡闹也不会打扰别人。

    陆妄撇撇嘴，捞起桌子上的书包不情不愿地坐到顾给旁边，“坐你旁边可不是我本意，是班主任强制性要求的我。”

    顾给面色毫无波澜，看都没看他一眼，低头写着物理卷子。

    对他来说，只要不是她，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样。

    都无所谓了。

    这几日，学校为了处理张德顺的事情，忙得可谓是脚不离地，也没功夫安排各班上晚自习，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就可以直接回家。

    又一个星期天，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乔舒打开窗户，小风吹来，夹杂着绵绵细雨扑面而来。

    乔舒无聊地看着院子里的桔梗，作业早早就写完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无聊至极。

    到了中午，她不想吃速食，索性打了把透明伞出门寻食。

    外面虽然下着雨，但是却不冷，穿一件薄薄的卫衣就够了，她漫无目的地逛着小吃街，嘴里嚼着泡泡糖，整个人恹恹的，很难提起兴致。

    她足足逛了一个小时，最终选择了一家沙县小吃，店里人不算多，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没有看菜单，抽出一张纸巾擦拭着滴在手机屏幕上的雨水，“我要一份鸡腿饭，谢谢。”

    “还需要些什么吗？”温柔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很耳熟。

    她有些惊喜地抬起头，“顾给！”

    顾给穿着白色衬衫，系着围裙，围裙的带子将他精瘦的腰身勾勒出来。

    乔舒看了一眼，偷偷比划了一下，感觉他的腰比自己的都细。

    “还需要些什么吗？”顾给拿着点餐本，温柔一笑。

    “再要一瓶豆奶。”

    乔舒喝了一口豆奶，感觉这几天的衣服有点紧，难道洗缩水了？改天再重新买几身。

    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多，店里算上她只有三桌，上菜很快。

    她看了一圈才发现店里原来只有顾给一个员工，店面其实不大，老板在后厨做饭，老板娘在前台数钱，时不时地还逗顾给几句，直把他逗得脸红。

    渐渐只剩下她一桌，她小口吃着米饭，注意力实则全部放在老板娘跟他身上。

    老板娘给他开了一罐可乐，嗑着瓜子：“你们小年轻都爱喝这种饮料，不用给姨省钱，想喝啥拿啥，想吃啥给你叔说，当自己家，姨也不靠这挣钱，看见对面小区贴着囍字的那几间屋子没？那几栋楼都是姨的。”

    顾给被可乐呛了一下。

    老板娘递给他一张卫生纸，“隔壁小区有两栋楼也是姨的。”

    “等以后你毕了业去北上广闯荡的话，给姨说一声，姨在你们公司旁边买栋楼，便宜价租给你。”

    乔舒被惊得连饭都忘了吃，什么家庭啊，楼说买就买。

    老板娘从抽屉里抽出几张红票票塞进他怀里：“给，过节员工福利。”

    顾给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最近的一个节日是什么。

    “情人节啊！”老板娘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傻小子，别人情人节都带着自己对象出去玩，你也别天天宅在店里，多出去玩玩。”

    末了，还补充道：“情人节让你带薪休假。”

    “不用，宋姨，我也没对象，让我在店里帮忙吧。”顾给把钱塞给她。

    每个月发工资她都会多给五百，还不算一些节日福利奖，每次自己有事请假，她都是照常发请假那天的工资，待遇如此好的饭店估计整个南城都找不出来第二家。

    “你这傻小子，给钱还不要，没见过你这么呆的。”老板娘笑骂。

    老板忙完，从后厨出来，手里拿着毛巾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笑呵呵道：“小顾，你宋姨给你你就拿着，别跟你姨客气。”

    “你这傻小子真是越长大越笨，小时候给你钱你还笑得开心，怎么长得就不笑了。”

    老板娘算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疼他也是打心眼里疼，一想到他小时候，心脏就一阵疼。

    提起小时候，顾给的神色暗了下来。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们家小区楼下就有一家卖沙县小吃的店，每次他一有零花钱就会去吃，老板老板娘正是他们二位。

    再长大一点，他上小学的时候，父母离婚，他跟着他父亲过，男人整日酗酒赌博，经常醉醺醺的回家，对小顾给拳打脚踢。

    半夜把他关在楼道已经是常事，小学的时候经常一连半个月不让他上学，把他关在家里，嘴巴还不干净的骂道：“跟你那个没良心的婊子妈一样，看见就让老子恶心，你怎么不去死，老子生你有什么用，赔钱货。”

    父亲并不喜欢他，他从小就知道。

    其实父亲不姓顾，叫赵兑，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是出了名的酒晕子，无所事事，在家啃老，村里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嫁给他，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打一辈子光棍，结果没多久，他带回来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女人正是顾给的母亲。

    因为赵兑确实长了一副好皮囊，再打扮打扮，真就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一举一动无不让女人心动，顾给的母亲林清就是其中之一。

    跟赵兑没几天，肚子就被搞大，一怀孕他的本性就全部暴露出来，没有往日的体贴，反而整日喝酒，一喝酒就打妻子，林清实在是受不住想要偷偷逃跑却被他抓回来，免不了一顿拳打脚踢。

    为了防止她逃跑，赵兑把她带回了乡下，一直等孩子出生。

    赵母觉得一直住在乡下也不是办法，贷款给他们在城里买了房子。

    顾给出生的那天，村里正好死了一个人，那人姓顾，赵兑本身就是个冷血的人，血缘在他眼里还没有酒重要，只当孩子是白给的，醉醺醺的时候订了孩子的名字。

    ------顾给。

    林清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孩子已经上了户口。

    后来一家搬到了城里，全家全靠林清一人养活，白天给人当保姆，晚上去饭店给人洗盘子，一人打两份工，但是工资却被赵兑统统夺走去喝酒。

    喝醉后就是对母子俩一阵拳打脚踢。

    最后，林清终于受不了了，再他又一次去赌博的时候，偷偷离开了家，小顾给就站在客厅看着他母亲慌乱地收拾东西，开门，关门。

    她走了，全程没有看他一眼。

    客厅脏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酒味，小顾给就站在客厅中央，看着紧锁的大门。

    过了好久，他露出一抹开心的笑。

    真好。

    他母亲终于逃离了苦难。

    以后再也不会受欺负了。

    晚上赵兑拎着酒瓶子回来，没看见林清的身影，脸色一变，知道她又跑了，他看了看躲在角落里的小顾给，将所有的怒气全部发泄在他身上，打完又出去喝酒。

    小顾给被打得奄奄一息，晕了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