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在大清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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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劫囚

    老太太边走边喊:“没事了,是个读书人,不是当兵的!”同时给三娃辞释:“这里闹兵灾,周围的庄户人家好多都被抓去兵营干苦力,还要自带干粮不给吃的,官爷一不高兴就乱打人,所以村里的男人随时准备往山里跑。年轻女子也得跑,不然不得了!”

    寂静的村里有了些生气,几户人家都有人开门向外探望,只是对于三娃表示友好的微笑,一律木然无反应。

    老太太的大儿子,一个满脸皱纹像个老头却只有三十多岁的汉子,出来帮着三娃卸下马背上的东西,然后把马牵到屋后拴到树上,那里堆着许多干草任马儿自己去吃。

    这家人正在吃晚饭,儿媳妇给三娃端来一碗糙米饭,便领着两个小孩子去厨房里吃。下饭菜是一盆白水煮青菜,还有一碟豆瓣酱,看着还算干净清爽。三娃拿出一块卤牛肉请那位大嫂切成片,分了一半给厨房里吃饭的人,然后端到堂屋里请老太太吃。老太太吃得很香,说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饭后三娃拿出两百文钱给老太太,老太太坚持不收,说给的太多了。老太太夫家姓李,三娃便说道:“李大妈,我想在这里多住几天,这些钱怕还不够。”李大妈说道:“够了够了,你想住多久都行,些许饭菜不值钱。”

    …

    小集镇上果然有当兵的设卡,对过往行人客商进行检查。有客商的货物被翻得乱七八糟,只好拿出银钱来行贿,当兵的还数落:“早拿出来多好,省多少力气!”客商敢怒不敢言。

    三娃一身书生打扮,除了手上拎着的竹杖以及怀揣的几文钱,别的什么都没有,当兵的简单搜身之后,嫌弃地让这个穷酸秀才快滚。

    花了一文钱在路边摊买了一个锅盔,边啃边往镇子西头走去。正好镇子西口有个路边茶摊,许多过往人等在这里歇脚,三娃便花了一文钱买了一碗凉茶,混在人群里窥探不远处的军营。

    军营门口人来人往,就是没有三娃认得的。直到锅盔吃完,茶也饮尽,正考虑是不是去营门口闯一闯,才终于看到一个熟人李二麻子。

    李二领着几个兵背着背篼从军营出来往镇上走,看到三娃不由一楞,随即蹲下去捂着脚呻吟:“唉呀,脚崴了,”从怀里摸出钱袋丢给一个当兵的,“你们去买菜,我在这里歇一会儿。”随即跳着脚挨到三娃身边坐下。

    待那群当兵的走远了,二人开始轻声对话:“郑大人和老田都被抓了,向军门告他们通匪谋逆。”“消息确实?”“确实,向军门身边的文书传出来的,他的奏章都是这个文书代笔拟的。”“人关在哪里?”“就在这个营地里。向大人的兵都驻扎在这里,西林寺附近没法扎营,围困部队都是睡露天,轮番回来休整。”“西林寺怎么样了?”“被攻破了,出了叛徒,里应外合攻破的。大师兄领着一伙人,顺着事先备好的绳子溜下悬崖跑了,向军门还在带人追杀。”“关人的具体位置?”“关在马厩里,营地东北角靠山的位置。”

    …

    三娃仔细观察了军营之后回到李大妈家里。

    “李大哥,你们躲兵灾是怎么躲的?”三娃问道,“不可能在山上乱跑吧?”

    李大哥犹豫中,三娃摸出一锭银子塞他手里说道:“实不相瞒,我老汉儿被当兵的抓了,我想救他出来,可能需要找地方躲藏,拜托了!”

    原来村子旁边不远处就有个山洞,洞口的位置隐藏得很巧妙,必须要蹚着齐腰深的河水走十几米才能看到。山里的水冷得很,谁没事蹚水玩啊?

    洞口不大,里面却很宽敞,居然还备有锅灶柴禾。不仅可以藏人,牛马这些大牲畜也能藏进来

    三娃告诉李大哥,如果他救人成功,很可能会有当兵的来村里搜索,最好让村里的人先躲起来,于是全村几十号人都搬进了洞里。

    …

    夜晚的军营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守卫森严,除了四角的哨楼上插着火把,有哨兵在哨楼上来回走动,再没有别的警戒措施。

    今晚月色真美,却不是偷营的好时候。三娃披了件黑色斗篷,伏在地上正对着东北角的哨楼爬去,哨兵面向这边的时候就不动,转过身去就继续前进。好不容易进到寨墙下面,哨兵面向这面不动了,三娃也就不敢动了。

    寨墙是木板临时打造的,有很多缝隙,可以顺着缝隙观察里面。营地里密密麻麻都是帐篷,类似于九宫格的布局,横竖都有几条笔直的通道,营地正中的大帐篷周边灯火通明,偶尔有人出来巡视一圈。整个营地很安静,没有喝酒赌博的喧闹声,也没有人胡乱走动,很有点正规军的模样。紧靠着寨墙有碗口粗的木头打制的三角形支撑结构,支撑结构之间还搭着木板平台,可以站在上面向墙外射击。

    哨兵不见了,三娃立刻纵身攀上丈把高的墙头,翻进去落在木板平台上。木板嘎吱一响,三娃赶紧翻下地去伏在墙角一动不动。哨兵伸头打望了一番又缩了回去,大概是避风去了,晚上的山风很凉。

    马厩就在哨楼周围,都是四面通风的木结构的简易草棚子。这里到处堆着草料,大概是营地里灯火管制最严格的地方,完全没有照明的灯火。

    找到两个囚犯的时候,三娃感觉有些麻爪。两人分别靠坐在一根柱子边,双手环着柱子反绑着,脚上也有镣铐,旁边还有两个当兵的半躺在草堆上聊天。

    今晚的能见度比较高,没办法靠得太近,三娃只好伏在草堆阴影里听那两人聊天。“…太倒霉了,摊上这个差使。”“就是,直接砍了多省事…”“你说得简单,人家好歹也是六品官,没有皇帝批准你敢杀?你想造反嗦!”“军门在甘肃剿匪的时候不是也杀了个千总?”“那个千总是阵前逃跑,而且当时有钦差大臣在场,有临阵斩将的权力…”“早晓得跟着军门进山还好些,说不定还能发点小财。”“算了吧,这穷山僻壤发个鬼的财!而且那些土匪都是亡命之徒…”

    三娃伏在地上快睡着了,两个看守忽然起身向营地走去,却是有人换班来了。换班的人进马棚站了一会儿,一人躺下准备休息,另一个向三娃走来,边走边解裤带准备撒尿。

    三娃知道躲不过去了,趁着那人刚看到地上的人影发楞,暴起一拳击在他太阳穴上,对方一声不吭软倒在地上。躺在草堆上的看守似乎听到了动静,坐直身体来看,恍惚间飞来一只脚尖戳在太阳穴上,也是不声不响躺了回去。

    三娃看了看四周,并没有惊动他人,连两个囚犯都还在昏睡中,便解下背包取出工具,开始做开锁工作。直到手上的镣铐松开,手臂耷下来才醒过来的郑守备很茫然,到三娃开始解决他脚上的镣铐,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锁具对于机械专业毕业的三娃来说太简单了,一根小铁片随意捅两下就开了。开锁很简单,如何出去却是个问题。两人都挨了板子,父亲行动无碍,老田却是走不动了。老田让他们自己走,不要管他,父亲让他闭嘴,走不动可以爬。

    三人借着草料堆的掩护爬到寨墙边,三娃取出那具三石弓,上好弦瞄准哨楼,父亲则负责把老田拖上木板平台。木板不出所料发出“嘎吱”声,但哨兵并没有探头查看。三娃用公主抱的姿势把老田扔下墙,父亲在墙外用同样的姿势接住他。

    哨兵依然在避风,三娃便背上老田,领着父亲顺着来路离去。回到山洞的时候,东边的天空已经泛白了。

    …

    官兵当天就到村里搜索了一番,抓了几只鸡离去。村民们准备回屋,被郑勇阻止了,次日官兵果然又来了。连续三天都有人到附近搜查,直到第四天才清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