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宝二十年，绅帝一道诏令天下惊。

    “自朕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皇长子左郴岚，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惟我太祖开国，崇树亲藩，分王诸子，匪直荣茅，土于一方，实欲寄屏翰于万世。仰遵成宪，式用祗循。咨尔第二子睿质夙成，英姿特立。应祯祥于震夙，昭俊伟于孩提。亢兹磐石之宗，浚发天潢之派。今特封尔为靖江王，锡之册宝，大启尔家。夫进德讲学，先王范世之訏谟；忠君孝亲，诸侯守身之要道。尚其祗佩，毋忝训词。钦哉！”

    此诏一出，朝堂震动，纷纷猜测绅帝意图。

    丞相府。

    丞相詹文栋是皇后詹雯生父，封禄国公，统领一朝六部，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此时，工部侍郎陆远，礼部尚书林学农，吏部侍郎何溏崇等六人齐聚丞相府。

    “詹相，陛下此时册封太子您认为有何深意？”

    “詹相可有些内部消息？”

    …

    “是啊，詹相，陛下正值壮年，册立太子何必急于一时，皇后近些年身体大好，诞下龙嗣也未尝不能，莫非？”

    “慎言！”随着众人的言论愈发离谱，詹文栋也是厉声制止。

    他人或许不知，但他对于自己这位皇帝女婿的手段可是一清二楚，说不准此时此地几人的谈话内容已经摆上了崇文殿案头。

    “诸位，陛下龙体正盛，此时册封太子或许只是一时之兴，作为臣子的，不要妄自揣测圣意，都回去吧。”

    像这样的会面有一个算一个，每一份都被整理成册，递到了绅帝面前。

    左柏宸一份份翻阅着，时不时点评一两句，颇有兴致。

    “陈言，你说这些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朕还一直以为他们如此忠心事君，没想到一封册立诏书就诈出来了，不知隐藏的更深的要怎样才能挖出来…”

    听到这武陈言依旧沉默不语，左柏宸歪头看了一眼，示意他说话。

    好一会之后，武陈言郑重说道：“不忠杀了便是。”

    左柏宸默不作声，只是轻笑一声。

    从册立太子之后整个朝堂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年老持重的大臣们言语间以稳固太子地位为要，坚决拥立太子为下一任绅帝，是为保太党。

    而与保太党有所嫌隙的大臣则是凑在一起互相凭借，想要依附于小靖江王保全自身。

    更多的则是以禄国公，当朝丞相詹文栋为首的嫡传派系，认为皇帝与皇后年岁尚轻，而后皇子出世必为太子！

    朝堂的这种变化左柏宸看在眼里，不过并不过多干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道理谁都清楚。

    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这种良性竞争未尝不可。

    崇文殿。

    “子善，按日子来算，朕时日无多了吧。”

    任子善面容悲戚，不过还是恭敬答道：“据上次易命施术已过去七年。”

    “十年之期也仅剩两三年了，不过能看到雯儿开心也算值得，只是……”

    “嘭！”一声瓦罐碎裂的声音从殿门外响起。

    皇后詹雯自从七年前病好之后整个人都开朗了起来，像是变回了小时候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以往她不解，问起来总被搪塞过去，现在一切都清晰了。

    以命易命她不可谓不熟悉，当时接触到后就从多处古籍记载上把此禁术的前因后果看了个明白。

    后来施术时又询问了丹辰子，也知道了此术有往来两手，更知道施术后的结果是什么。

    看到皇后步入殿中，任子善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左柏宸盯着哭的梨花带雨的皇后，淡然一笑道：“雯儿今日怎么来了？”

    詹皇后并未说话，看着皇帝的眼神十分幽怨。

    “你可知，你若去了，我亦相随？”

    左柏宸一愣，前进的步子停了下来，就这么对视着，良久。

    “雯儿，我…”左柏宸欲言又止，他明白现在说什么都不一定有用，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交给时间。

    “你真潇洒，你真多情，你真伟大，可是你真的不懂我，我甘愿为了你舍弃，我很庆幸你也同样为了我做到这一步，但你这次真的错了。”

    “小时候，我喜欢你，我为了救你什么都豁出去了，终于把你从鬼门关救了回来，我也如愿嫁给了你，成为了太子妃，成为了一国之后。”

    “在今天之前，你是一个负责的丈夫，伟大的帝王，可你竟为了我一人，舍弃了绅国亿万子民，如果你不在了，绅国会变成什么样子你知道嘛！”

    “你成为了有情有义却不负责任的帝王，我也成为了不知进退，祸国殃民的妖后，这真的值得嘛？”

    这是詹皇后有史以来最掷地有声的质问，一直以来温柔和婉的形象不过是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激起她的怒气。

    “雯儿，你别说了，我不后悔。”

    “为了你，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