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蛹道
繁体版

第六章 可爱室友叫帅哥

    每到周一我都习惯性地伴着国歌声起床,刷牙洗漱完,手里夹着感兴趣的书籍,来到走廊窗户前靠在椅子上聊以度日。

    这种自然而然的状态,是因为长久的习惯所造成,并非是有意为之。前面我已经提到过习性那些事儿。

    我相信人是得有点习惯的,得有点儿恒久坚持的事情去做,那样你就不至于丢三落四,也不会整天抱怨荒废光阴,浪费青春年华之类的。

    不过这样做也并非对其他的室友是友好的。与我同住一个寝室的除开我共有四个人,加上我一共五个,也空出了三个床位。不过,这样我也十分满意的,五个人刚刚适合挤在一个寝室里,打牌聊天之类的也正是这个数,不多不少。于是他们总是抱怨每逢周一都会被我起床的声音吵醒,让我安静点儿,最好还是得补一个觉之类的劝说。

    在那时,大家宽容的度量还比较小,谁要是影响到他人,那必定是一通臭骂和讥讽,曾经就因为隔壁寝室半夜的鬼叫声,差点发生一场流血事件呢。

    可这些,我是不怕的,我不必事事顺从他人的心意,这是奴隶的行为。我仍然照常起床,只是每次想到大家都在熟睡中,所以起床声音尽量小一点就是了。

    每周一都有这么一天的早起。大家渐渐地习惯了我起床这件事,之后就很少发牢骚了,并且也没有大吵大闹,他们不至于睡不下去。习惯是这么可怕,失败是因为他,成功也是因为他,他像一个两面派,一个矛盾体,运用得当就可以造就自己,运用不当就会沉沦。

    于是自然我就想起寝室的卫生条件,这将是好习惯养成的很大一块领域。这栋楼住的都是清一色男生,大部分的房间都脏得不像话,甚至比之猪圈也有过之。不过当时我也不至于做这样的评论,而是教导主任巡查时发出的感叹,被大家拿来相互嘲笑。

    其实每层楼的走廊上就会有一到两个大垃圾桶,然而这么近的距离他们也是不屑于走的。况且垃圾桶时常到晚上就堆的满满当当,也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垃圾。他们平常自备垃圾桶,或者塑料袋用以盛放产生出来的垃圾。如果这是好的话,那么过分的就是,垃圾桶从来没有清洗过,果皮和汤汁也一股脑倒进去,许久不倒就会散发出一阵恶臭,腐烂的气息。

    另外,床套用品都是褪色地泛白才想起拿回家洗涤,阴雨天气之后也不晾晒。要是碰上更懒的,一大塑料袋袜子,计算好了,一天一双,总共三十双,从不洗,月尾到后打包带回家交给父母亲洗。要是那样的话,我想那些父母亲都会责怪自己的孩子十分不像话了。

    他们随意地在寝室里吃饭,喝酒,打牌,到处弥漫了一种酒饭菜和足气的味道,地板上也尽是一些空酒瓶,剩菜剩饭,盖子什么的。但是没有人主动去拿起扫把,将这些东西扫进簸箕里倒掉。只要一起风,或者谁要是打开吹风机,就是一阵尘土飞扬,那足气就尾随着吹风机的末梢进入鼻腔,让人恶心到吐的地步。

    很多次拜访其他班级的同学,可是刚走进门,就不想再进去了,只有站在门口才会好受一点儿。要是同学们热情得邀请我进去坐会儿,那我会夺门而逃。要是教导主任担心同学们串寝室的行为,那么是真不应该担忧的事情。

    庆幸的是,我的寝室还算好点儿。虽然也有那么穿袜子,将袜子收藏似地藏在床头的被褥下的,不过垃圾和地面都打扫的一贯干净,床单虽然没有叠的十分规整,也经过阳光的洗涤,盖起来十分温暖。我这个寝室算是顶楼里最靠边的寝室,所以一般比较安静,也不会有许多访客,卫生条件也过得去。

    比起他们,我的室友对房间的要求算是十分苛刻的。地板一层不染,天花板没有蜘蛛网和小昆虫,玻璃也无鸟屎沾在上面,连便池都被刷得干干净净,能够照出人脸。有个室友喜欢干净,简直到丧心病狂的地步。“那家伙简直,,,,床上都是茉莉香水的味道,衣服都是薰衣草的味道,地板都想扣下来用刷子使劲刷干净呢。”没有人相信地板是要扣下来的,也不用刷子刷的,只需要用拖把沾水拖一遍就可以了。“简直是洁癖狂。”我们都对他做出那个评价。

    在我们一脸的酸涩中,就是这个有着洁癖狂的胖胖男生,获得了教导主任在全校广播的口头嘉奖,具体内容以下:

    江陵中学关于寝室卫生评比的通报

    全校师生:

    为了营造良好的学习环境,增强全校学生的自理,自主,自律与应对复杂生活的能力,经校委讨论决定,在2018年上学期对在寝室卫生中表现优秀的个人做出嘉奖,如下:

    对高三年纪12班,南一501寝室的许帅同学做出口头嘉奖,表彰其在寝室卫生活动中的优良表现,号召大家踊跃像这样严于律己的同学学习,努力做好个人卫生,培养个人独立生活能力。

    致此。

    江陵中学校委

    2018年3月25日

    由此可见,他在全班受欢迎的程度,在一个女生占大多数的文科班里,他的那种变态的能力,的确十分受到女生们的追捧和欢迎,班主任也曾多次将之作为大家学习的对象。后来,他当之无愧成为全班的卫生委员,担任清洁卫生的事宜,干得也是如火如荼。鉴于他这种受欢迎的程度,我们管他叫“帅哥”或者“帅帅”。

    当然,他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人物,只要是人,都会这样的优点和那样的缺点。最明显的是,帅哥每晚都会制造各种奇怪的噪声,总体来说还是鼾声最为明显,不过也掺杂着磨牙声,梦语以及翻身压得床头吱呀响,混合成一曲繁杂的闹市似的喧闹,在尤为宁静的夜里十分清晰。

    睡觉之前,我都会提醒帅哥。“千万要控制自己哟,要是梦游出走了,谁也拦不住你的喔。”他会说道。“不会的,,,,如果只是单单鼾声的话,应该能够应付得来。”

    我会很烦躁地回应。“可是我们很难应付得来呀,,,,分贝很高,时间很长,像一个圈子似的,呜啊呜啊呜啊,,,再呜啊呜啊呜啊,环绕在耳边十分痛苦呢。”

    帅哥就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不好意思添了麻烦,,,很希望能够妥善解决这事儿呢,,,,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你们。”每当他这么说,我们怎好继续苛求下去,只是他睡的比所有人都早,也最快进入深度睡眠,难免我们得伴着鼾声睡过去。

    因为是高三下学期,班主任整合班级的考虑,将我们强硬安排在同一个寝室内,才会导致这种局面。以前所在的寝室是完全没有声音的,夜晚大家都睡着之后,万籁俱静,没有一点声音,黑漆漆的,犹如独自一人置身于空旷幽深的原野上,四周不见人,当然也没有什么响动,时间也在那一刻停滞。

    前两年,我是享受够了夜晚失眠之后的辗转反侧和寂静无人的,但是在这最后的一段时光里,帅哥的鼾声总是提醒我身边有那么一个人在不由自主地发出声音。失眠之后,我侧望窗外的繁星,鼾声此起彼伏,一时犹如海水汹涌地拍打光滑的崖壁,一时又像一直鹰隼搏击长空,瞄准目标俯身冲刺,等我回过神来,那夹杂磨牙的鼾声又像刽子手在死刑犯身前“刺啦”的磨刀声,让人心惊胆战,浑身发憷。

    帅哥是叫不醒的,尽管脾气不错,要是半夜将他叫醒,不许人家睡,也是十分不人道的事。幸好我逐渐适应,那鼾声渐渐也伴着我进入梦乡了,梦里是各种各样的声音,莫扎特的钢琴协奏曲,久石让夏天的呢喃,以及碧梨的颓丧低音,,,,以及种种大海的波涛,飞机飞进云丛,家乡麦子挣脱外壳的轻响,远山里逝去的祖父唱起的山歌,有时情不自禁还会在梦里大哭一通呢。

    但是,大家都对帅哥制造的噪声十分不满,声称这是侵犯了他们保持充足睡眠的权利,无论帅哥多么愧疚都完全不可改变现实。最后这事捅到班主任那,却没有得到完善的答复,毕竟这是同寝室的事情,也是最不好管理的事情。

    后来,人手一对耳塞,这还是大家上过理科班的物理学学来的高招,听说只要隔绝声波传音的空气就可以一定消减噪声。帅哥在这一方面十分配合,声称只要发出声响就可以把自己摇醒,绝不和大家发脾气,态度真诚,使人信服。

    如此种种的冲突和矛盾,在大家相互磨合的阶段显得十分狰狞,时间会磨去一些棱角,也会积蓄一些仇怨和不满。幸运的是,大家相处不错,刻意保持一些距离,使之看起来不会显得过于亲密,而导致相互的伤害。

    ——————

    帅哥,在这所国立中学,与我一起,就读于一个文科班,目标就是一个好一点的大学。

    “你为什么选择文科班?”第一次同寝室的傍晚,闲聊时,我这样问他。

    “我呀。当然不是奔着异性和一些龌龊想法去的,以前的班主任曾说我的长项在政史地,鬼使神差的就自作主张选择了文科班。”帅哥说道。

    “你喜欢去哪一所大学就读。或者说,你的目标专业是什么?”我问道。

    “唔。工商管理,市场营销,或者会计之类的,,,凡是经济类的,都有一点儿兴趣,当然,最感兴趣的是工商管理。”帅哥说道。

    那时候,我的脑袋里空空的,对于自己的前途还一片渺茫。我深深地认识到,每个人都在各奔前程,人生的交汇点也许只是一个偶然的拐角,大部分旅途都是偶然的,你永远想不到你曾经熟悉的那些人会走怎么的道路。

    就像人各有志那样。碰得到是缘分,碰不到是在正常不过啦。这还是我进入高三冲刺阶段,唯一一次一本正经地想过一些事情,得过一些感慨,也开始想到自己以后的路在何方。

    能够勇敢地说出自己未来打算,并且付出行动的人,我第一次在帅哥身上看到过。没错,我见过他买来《政治经济学》《管理学原理》这样的书籍观看,一本小小的笔记本上是一个个红蓝相间的字,那笔记密密麻麻地,很难想像是一个男生写出来的东西。

    不过也没有什么难过情的,帅哥尽管对于其他事情比较拘谨,在人生规划这件事情上从不含糊。班主任主持的一节班会上,他曾第一个发言,阐述自己今后的目标和方向。也许在别人看来,这个胖胖的男生,走起路来像企鹅笨笨的,身上还有茉莉花那种恋爱的味道,成绩也是中等偏下,上课大部分时间看着闲书不发一言,是怎么也不会有这么清晰的规划的吧。但是事实相反,帅哥一直在自己的路上前进着。要是能够像他那样为了自己的梦想而活,摔倒多少次,失败多少次,经历多少困难,都是完全不会后悔的吧。

    “你呢,,,,你喜欢什么?”他问道。

    “我,,,我啊。没想好呢。”我回答。

    “人总得有个爱好吧。戏剧,文学,法律之类的,,,,”他问道。

    “这样啊,,,,看过一些太宰治,三岛由纪夫,托马斯曼,以及尼采的诗集。要说发展的话,也可能是往这方面发展了,,,,”我说道。

    他表示看过一些鲁迅的散文诗集,是父亲硬逼着看完的,也自作主张看过许知远的《那些忧伤的年轻人》。记下来的东西可有可无,他也只是单单记得书名与作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