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猛地转身看向海伦娜校长，她目光锐利，仿佛要看穿自己的皮囊，窥视自己内心的秘密。叶凡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说：“校长你怀疑我？”

    “你本来就是借由爱德华维瑟尔的介绍信入校的，我连爱德华维瑟尔那个老头都不信任了，怎么会信任你？”

    叶凡摇了摇头，说：“您应该明白，我效忠的人只有阿什莉。”

    “可是，陪她参加辉月魔法师考试，你从中能获得什么呢？”

    “眼界和见识。我需要躲在阿什莉的背后观察这个世界，以便日后做出正确的选择。所谓的国家纷争与我完全无关，谁黑谁白我无所谓。”

    “我也无所谓。”

    “但我不希望有人伤害阿什莉。”

    “我起先也只有保护师生这一个想法，但如今我失去了一个朋友。”海伦娜校长轻轻抚摸欧维教授留下的生命原石，继续说，“阿什莉说，你有些不愿意跟我们说的线索。我希望你不要只是嘴上说说，不然，也许你没办法守护阿什莉。”

    叶凡心下一动，海伦娜言外之意无非是，既然你要隐瞒线索，那你就要亲自抓出黑手。

    “校长，自泽克希尼访校以后，你做了些什么事？”

    “观察。蜂鸟每天都在观察，每个教授身边有什么人，他们什么时候独处。只是，我实在看不出有人特意接触他们以求策反，阿什莉也是这么想的，我们看不出有人变节的迹象。”

    叶凡脑海里有了个模糊的想法，他轻声说道：“我感觉，我们从一开始就因为错误的路标走上了错误的道路，如果继续走下去，恐怕更大的危机将接踵而至。校长，我认为，首先需要解开的是欧维教授死亡之谜。”

    “那需要等亚瑟醒来了。你先走吧，记住，蜂鸟一直在看着你。”

    叶凡鞠躬告辞，他走出正殿，心里仍是紧张不已。为了不暴露群体穿越的事实，他现在已经让阿什莉和海伦娜两人都心生怀疑了，想消除嫌疑，他必须找出真凶，也就是隐形人，他愚蠢又险恶的同乡人。

    云层堆积，双月隐匿。

    第二天上午，全校人已得知了欧维教授的死讯。约克昨夜偷偷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晚上，叶凡全都听得真切。乌云压境，一些小雨点已飘然落下，罕见的集合警报响起，叶凡和小内维斯先后起了床，但约克迟迟不起，叶凡把他被子一掀，他仍醒着，蜷成一团，像个婴儿。

    “送教授最后一程吧。”

    “伊万……为什么偏偏是……教授……”

    约克和亚瑟同属操纵系，都是欧维教授的弟子，虽然他天资家境样样皆是一般，但教授并不会区别对待他。约克能成为这样一个有些无厘头却又不让人讨厌的人，欧维教授功不可没。

    可惜，叶凡和欧维教授几乎从没交集。

    “我会找到凶手的。”叶凡轻声说道。

    秋风猎猎，叶凡、小内维斯和约克走出宿舍，阿什莉正站在门口等他们。

    “去湖边。”阿什莉简短地说了声。

    白鹿湖边已经挤满了人，学生老师无不一身黑衣，庄严肃穆地立于沙滩。沙滩上摆着一艘小船，船上有木柴堆起的架子，上面躺着的便是欧维教授的遗体。娜塔莉夫人站在所有人面前，轻声说：“欧维教授昨夜不幸离世，我们依照他生前遗愿，将他送往白鹿湖火葬。欧维教授曾经说过，魔法能操纵世间万物，但是不能操纵人心，因为人心的力量高于魔法，对魔法的探索会有终点，但对于美好的追求不会有终点。”

    众人皆沉首默哀。

    斯特鲁曼教授和莫伦教授推动着小船往湖里去，小船晃晃悠悠地朝白鹿湖中心荡去。斯特鲁曼教授双手合十，小船火起，越烧越旺，转眼间就烧成了灰烬，一半飘向空中，一半坠入深湖。

    “今后操纵系的课程将由海伦娜校长暂时接替。今明两日全校休息。”娜塔莉夫人顿了顿，又说，“人心的黑暗就在诸位身边，一定要睁大你们的眼睛。”

    叶凡环顾一周，找到了那个瘦小的身影，便俯首在阿什莉耳边说：“我有事想跟克莱尔请教一下，你们先去看望亚瑟吧。”

    阿什莉没有追问，和小内维斯径直离开了。约克一步都没有动，只怔怔地望着远处，操纵系的学生们皆立于沙滩之上，不愿离去。

    下雨了。

    雨下得又大又急，雷电在云层之中翻滚，却迟迟不劈下。叶凡找到躲在屋檐下的克莱尔，她眼神忧郁，双眼投向沙滩上在雨中默哀的学生们，说：“天堂到地狱果真是一步之遥。”

    “你吃早饭了吗？”

    克莱尔摇摇头，“要一起吃？”

    “嗯，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两人在食堂里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叶凡看着克莱尔吃面包，自己却什么都不吃。

    “你光看着我，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叶凡一愣，说：“等你吃完，我再问。”

    克莱尔把面包一放，拍了拍手，说：“快点吧，别磨磨唧唧的，你知道我最讨厌浪费时间。”

    “嗯。我昨晚想了很久，大体上有了一个方向，但是对此我有一个无法跨越的壁垒，必须要请教你。咒术是如何解除的？”

    “这么简单的问题吗？一般只有两种，一种是超出了限制条件，比如一张咒术飞毯只能飞十次，那飞完十次，咒术自然解除。第二种便是咒术师自己解除，这个并不需要原初之语，只要咒术师自己说一声‘咒术解除’即可。”

    “其他人是无法解开的？”

    “嗯，我说过，其他人最多发现周围有别人设置的咒术阵。”

    “怎么发现？”

    “咒术粉，一种魔药。把咒术粉擦在鼻子和嘴巴之间，一旦周围有咒术阵，就会抑制不住打喷嚏的欲望。不过咒术粉也不能准确发现咒术阵的确切位置。”

    “那回到解除上面，也即是说，永缚咒术，这种咒术者本身已经逝去的咒术，是不可解开的？”

    “当然。除非你能让死者苏生。”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湖心岛的天坑里是什么宫殿，你知道吗？”

    克莱尔摇摇头，说：“没听说过。”

    叶凡站起身，端起餐盘，说：“抱歉，我得先走了。”

    “可是，你一口都没吃呀。”

    叶凡没听见克莱尔的话，径直离开了食堂，匆匆赶往图书馆。他在图书馆里翻出一部魔药学的书籍，翻了几页便找到了自己要看的词条，上面所载倒算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他又翻了许久，可是哪里都找不到死者苏生的魔法和咒术。如果真能实现，咒术的可能性要远大于魔法，他开始翻找精灵咒术的书籍，就在这时，一本古旧厚重的书掉了下来，正落在他脚边。

    叶凡打了开来，目录里全是各种非常古怪的精灵咒术，无不与生命相关，可以说全是禁术，但是代价全是精灵的生命，也许是因为精灵不可探寻，这本书才没有被当成禁书吧。叶凡顺着找了下来，但仍没有死者苏生的咒术。只是，最后的咒术是，传送与穿越。

    叶凡心脏狂跳，连忙翻到最后，急忙打开。

    这几页书页被人撕去了。

    叶凡懊恼不已，书封皮夹着一张借书卡，叶凡摘出来一看，上面只有一个名字，这个人反反复复续借这本书。

    名字很熟悉，叶凡很快就记起来了。

    伯纳德维瑟尔，米特丽夫人的丈夫，那个反向穿越到地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