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一愣。

    不知道？

    她想过很多可能，比如说慕天和母亲断绝关系，回到西凉当他的西凉王；又或者为了母亲守节，结果被逼无奈离世。

    可不管哪种结果，都没有不知道三个字来的虚无缥缈。

    见萧瑾皱着眉头不言语，徐老夫人只得接着说下去。

    “当年事情闹的大，西凉王本来是支持慕天的，想要将你母亲娶回去，可不知道怎的，他国内突然来了信使，他看了信后，不告而别。”

    “他走后两个月，你母亲肚子大了起来，夜皇抓住你母亲未定亲而有孕这个名头，逼迫她嫁给了萧侯爷。”

    说到这里，徐老夫人满脸萧瑟。

    彼时皇帝对他们徐家起了疑心，他们还没有这般实力，只能委曲求全，让徐珍珍挺着肚子嫁给萧侯爷。

    萧侯爷无端替皇帝接了个麻烦，心里怎会畅快，虽然给了徐珍珍萧侯府夫人的名头，可对她不管不问。

    连带着她生出来的萧瑾也眼不见心不烦。

    徐珍珍一封封的让人去西凉送信，可始终没个回音，她终于等不住，一年年的耗费心神，死在了萧侯府后院。

    一个纵横一生的女将军，就这般成了一抔黄土。

    萧瑾又是一声长叹。

    “从小到大，我知道萧侯爷对我和萧嫣萧涵不同，他看到她们总是带着笑意，看到我，眼眸里有的只是冰冷。”

    “那时候母亲已经去世，柳氏大抵是知道什么，也不曾磋磨过我，不过却不管我的才艺，只管给我往奢靡里打扮，坏了我的名声。”

    说到最后，萧瑾满脸苦涩。

    “我之前还傻傻的当他们是亲人，其实到头来不过是黄粱一梦。”

    “阿瑾，你受苦了。”

    徐老夫人轻轻拍拍她的后背，苍老的手背上，却有着格外温暖的力量。

    “这个给你，物归原主，这是当年慕天和你母亲定情时候留下的玉佩，他和你母亲各有一块，能合在一起。”

    徐老夫人将那个红木盒子递给萧瑾。

    萧瑾心里满是萧瑟。

    打开盒子后，那块玉佩还是老样子，安静的躺在盒子里，打眼一看，就像是一汪碧绿色的半个月牙，极为通透。

    这样好的水头，萧瑾只在皇宫里见到过。

    她听母亲提起过这碧玉的名字，叫月牙珏。

    徐老夫人捏起月牙珏上的红绳子，珍重的挂在了萧瑾的脖子上。

    感受着月牙珏那熟悉的清凉，萧瑾心底像是泛起一股酸涩味道，为她，也为了她的母亲徐珍珍。

    遇人不淑，大抵就是如此结局吧。

    “好了，跟你说了这么多，也废了你不少精神，还是早点休息吧。”

    徐老夫人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慈和模样，扶着桌子起身。

    萧瑾赶紧送她出去，直到看着她走到院落外，再也看不到身影了，这才回身。

    她的心里乱糟糟的。

    躺在黄花梨的床上，一会儿想的是刚才徐老夫人说过的话，一会儿又想到自己的身世，还有母亲的凄惨过往。

    再就是自己那狠心的爹，慕天，能扔下母亲不告而别，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根本没将母亲放到心上。

    脑子里翻来覆去，乱的厉害，萧瑾沉思片刻，手握着月牙珏和神农戒，自嘲一笑。

    “看来我不叫萧瑾，我得叫慕瑾。”

    她逐渐闭上了眼睛。

    同一时刻，鹰飞院里。

    夜景煜坐在床上，静静盯着面前戴着银白色面具，如鬼魅般的少女，雪清悠。

    他眸光冰凉如水，直直的刺在雪清悠脸上，像是刺在她的心底。

    “我说过，若非重要事故，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清悠知道，可这次事关重大，清悠才不得不现身。”

    雪清悠低声说着，抬眼看向夜景煜。

    “太子那边按不住了，夜皇的身体越来越差，我猜测他们不出三个月就会动手，萧嫣还跟着太子，不过并未回到京城。”

    “我知道。”

    夜景煜眸底闪过一抹嘲讽。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些事，他的人在路上被药王谷追杀的时候，就已经查探清楚。

    若雪清悠来只是为了跟他说这些，那鬼蜮修罗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早点解散了，也好过拿破烂情报糊弄他。

    雪清悠心底一惊，匍匐在地。

    “主上，听闻您白日宣扬，和郡主已经是结发夫妻，清悠实在是放心不下，才会贸然出来询问一声。”

    “那是我的私事。”

    夜景煜打断她的话。

    “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三年，别让我提醒你鬼蜮修罗的规矩。”

    话音落地，雪清悠瑟瑟发抖，一个字说不上来。

    夜景煜懒得跟她再纠缠，只不耐的摆摆手。

    “滚，继续盯着萧嫣。”

    皇宫里的事情，他有自己的耳报神，倒是萧嫣不跟着夜景辰，反而在四处转悠，他总有些放心不下。

    让雪清悠去盯着，也能给他少点麻烦。

    雪清悠不敢不听他的，小心的退出鹰飞院，在离开之前，最后转头看了眼。

    主上的心，似乎真的被萧瑾迷住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幽幽的沉下去。

    萧瑾除了那张脸是绝色，其他各方面都比不上主上，凭什么能入了主上的眼？

    “还不走？”

    南风冰冷的声音传来，雪清悠回过神，连忙低头收敛神色。

    “这就走，南风大人，还请你照顾好主上，清悠这就去盯着萧嫣。”

    说完后，她足尖一点，整个身体就轻飘飘的上了墙头。

    看着她的背影，南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错觉。

    刚才雪清悠看着他的眼神里，有股莫名的杀气。

    可他们都是夜景煜的人，雪清悠怎么可能对他起了杀心？莫不成是她有了异心，想要背叛夜景煜？

    一想到这里，南风整个人都不好了，暗暗地将警戒强度加强了一倍。

    翌日，清晨。

    “阿嚏。”

    萧瑾打了个喷嚏，恍惚起身，只觉得浑身都是疼的。

    昨晚没盖被子睡了一宿，精神就有点差，没想到在外行走这么久，到了靖北公府邸，身子骨倒是娇气起来。

    她没多想，只揉揉鼻子，穿好衣服出门。

    霜降谷雨正在忙碌，朝云照例在亭子里晒太阳，见她出来，三人都看向她。

    “师傅。”

    萧瑾打了个招呼，冲着朝云深深的行了个礼：“我想劳烦师傅继续教导我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