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司徒家的军队突然就不太缺粮了。

    盟军组建之后，甚至盟军的粮草也基本供应得上。

    毗夏特使道：“司徒家借助外来势力，购得大批粮草。这股势力叫作仰善群岛，是西南海上的商岛。”

    “毗夏人跟他们接触了？”

    “没，没有。他们的首领据说也在琚城，姓贺。”琚城在司徒家的领地内，毗夏人接触不到。

    “对，他叫贺骁，一手建立起仰善群岛。”青阳递出茶杯，奴婢立刻去换茶了。

    毗夏特使总觉得，大监国说出这个名字以后，周围的气温好像下降了好几度。“臣使听说，是叫作贺灵川。”

    “贺骁？贺灵川？”青阳淡淡一笑，眼底压着锋芒，“都是同一个人。”

    明知这所谓的仰善群岛在背后支持司徒羽的盟军，爻国国君还派人去琚城，跟贺骁做起了生意。

    这样谨小慎微的爻国，怎么能讨贝迦喜欢呢？

    青阳摇了摇头。

    毗夏特使见她摇头，不由得道：“您认得此人？”

    “曾有一面之缘。”

    呵呵，“贺骁”这个名字，她怎么会忘掉？若非他抓着不老药案穷追不舍，哪有灵虚城后来那许多动荡？她也不至于败给了霜叶！

    是的，贺骁也罢，奚云河也罢，都曾是霜叶国师用来掰倒她的棋子！

    他的名字，就代表着一段不愉快的往事。

    “司徒羽的地盘上，到处流传着他击杀玄卢鬼王的歌谣。”青阳沉吟，“无论是司徒羽还是他自己策划，这件事恐怕都是真的。”

    击杀鬼王这么振奋人心的功劳，如果是司徒羽自己干的，怎么会替别人宣扬？

    她看着毗夏特使笑了笑：“你看，你们的败退，他独占了两份功劳。”

    击杀鬼王是一份儿。

    支援粮草又是一份儿。

    毗夏特使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这个姓贺的，我主已经关注。”

    “司徒羽的盟军已经有分裂的迹象，如果这时后勤粮草不慎出了问题，那么……”

    话不必说尽，毗夏特使就已明悟了：“多谢大监国提点！”

    盟军的粮草由仰善群岛供应。

    仰善的首领又在琚城。

    换言之，毗夏人若想斩断司徒羽和盟军的后勤供应，只需要——

    是击败盟军容易，还是斩杀一人容易？毗夏特使觉得，这不是选择题。

    青阳有意无意道：“赵广志最近好像在琚城附近活动。我记得，毗夏和罗甸国的关系也不错。”

    赵广志的主业可不是吃人。这人手下有几分硬工夫，只要报酬给够，他和他的军队也接些不体面的活计。

    毗夏特使欲言又止。

    “怎么？”

    “赵广志……”毗夏特使这才道，“前几天死在柳坪了。”

    “哦？”周边的小道消息始终多如牛毛，青阳没听说这个，因此有几分惊奇，“谁做的？”

    “传说有一支黑甲骑兵冲散了他的队伍，把他擒去柳坪，又在那里座锅烧水，当着全城人的面，把他给煮熟了。当地的百姓分而食之。”

    这种死法很惊悚，所以毗夏人很快就接到了消息。

    分而食之？青阳对赵广志的死相不感兴趣，但是，“黑甲骑兵？哪儿来的？”

    附近哪一股势力的兵甲，是黑色的？

    “那就不清楚了，据说来去如风，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毗夏特使补充，“这些黑甲兵好像还搞死了石胄头城的城守刘树恒。对了，他们都戴着面具。”

    青阳嗯了一声。她也只是多问一句，爻国周围这些人事方生方死，她哪里在乎？

    赵广志死了，明天就会有吴广志、陈广志。

    闪金平原从来不缺混帐东西。

    眼瞅着午后了，青阳掩口打了个小呵欠。毗夏特使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当即起身道：“您要休息了，臣使不敢叨扰。爻君那里，有劳大监国费心了。”

    他到底把毗夏人的请求说出来了。青阳笑道：“人上了年纪就容易犯困。”

    毗夏特使等了几息没等来下文，只得再行一礼，倒退几步，然后转身离开。

    青阳凝视眼前的湖水。

    与毗夏特使几句对话，让她的心境不再像湖面那般平静。

    贺骁怎么来闪金平原了？是不是出自霜叶的授意？

    霜叶……

    心头无名火起，她一拍扶手：“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长达一百多年的斗争，霜叶终成赢家，而她被发配到又穷又乱的闪金平原，远离帝君和灵虚城。

    他都赢了，还想怎么样！

    又过一刻多钟，有一青衣男子自远处奔来，在她面前单膝跪下。

    这是她从灵虚城带来的人，名叫赫洋，既是青宫子弟，也是她的侍卫，忠心耿耿。

    “大人，关于贺骁，西边传来新的消息。”

    贺骁/贺灵川的名头刚在这附近流传开来，青阳就注意到了，派人传讯去查。

    今日倒巧，毗夏特使前脚刚走，关于贺骁的情报紧接着就来了。

    青阳睁眼，以手支颐：“说吧。”

    “贺骁曾在灵虚城说过，自己来自孚国。但我们的人走遍孚国十几个乡县，查无此人。”

    “官方的帐籍记录呢？”

    “也没有半点痕迹。”

    “那就是被人抹掉了。”是霜叶还是赤鄢太子所为？

    青阳并不觉得奇怪，霜叶要用的人，身家背景查不出半点才属正常。当年他甚至给奚云河安排了一个假身份，就在岑泊清手下！

    “还有呢？”

    “贺骁离开灵虚城以后，就到牟国东南边的海面买下一座群岛，就在刀锋港正对面，即是仰善群岛。他把这里经营成了商贸港口，眼下生意十分红火。”

    “牟国东南边？”青阳眉头微蹙，那不就在牟国后方？

    离牟国太近，离贝迦太远。

    霜叶的人手，为什么会跑去牟国后方买个群岛？

    是霜叶给他布置了其它任务，还是其中又有隐情？

    赫洋接着报告：

    “关于仰善群岛，据刀锋港的官员说，贺骁刚拿到这个群岛时，好似跟百列、刀锋港都有些过节，是牟国国师王行屹出面调停。”

    这个名字就大出青阳国师意料，以至于她的声调都难得提高了两度：“王行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