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龙荒原已经很久很久没举行这么盛大的欢庆了。

    水匪既然已成历史，玉衡城就着手拆除和清理泷川域内的水寨，还水面一个清平坦荡。

    水域内曾经帮助西芰伪军的妖怪，只要自动投诚，玉衡城方既往不咎。

    因为数十年来的自据割裂，泷川人对官方仍然抵触，这需要时间去慢慢磨合。

    鉴于泷川面积广大而人烟稀少，玉衡城对这里减免租赋，两次迁移平民进入泷川水泽垦荒开田，一方面产粮增收，另一方面也是促进内外融合，打破泷川村镇顽固封闭的环境。

    同时玉衡书院也在泷川内开院授课，教化民众。

    整片茂河平原的水土环境，比贫瘠的盘龙荒原不知优良多少倍。玉衡城又开渠筑堤，引泷川之水流到平原上，改善水文、灌溉农田。

    这在从前想都不敢想，如今却已经慢慢变成了现实。

    盘龙荒原地力薄弱，只有赤帕高原例外，但它的物产也只够养活一个盘龙城。荒原上的其他城池囿于水源和粮食的限制，一直都不发达。

    盘龙城平时托举它们相当吃力，但不得不为。

    拔陵和仙由长年侵扰盘龙荒原，轮流进攻各个城池，就是采用钝刀割肉的方式，消耗盘龙城的力量。

    但有了茂河平原，形势从此改变。

    这块富饶之地很可能成为盘龙城的大动脉，源源不绝为它输入粮食、人才、兵员，并通过南方自由港获取外界的物资和帮助。

    别的不提，泷川商路畅通太平之后，盘龙城的粮价很快下降了三分之一，南北货物充足，供需两旺。

    当初钟胜光和红将军打下西芰国的意图，终于要实现了。

    原先金梼国协助伏山烈，一直谎称是山匪流民自行越界。但这回蔡其镛抓到一名金梼国的将领，算是落下了口实。

    春汛之前，玉衡城发兵，向东越过金梼边境。金梼急忙派军迎战，两次皆败。

    眼看玉衡军一路高歌猛进，金梼王廷上下终于慌了神。贝迦远水解不了近渴，西罗又忙于内乱管不了他们，金梼不得已向盘龙城派出使者求和。

    盘龙城原意也是好好教训一下不知敬畏的小国，既然敲到好大一笔赔款，也顺势见好就收。

    钟胜光不取金梼，自有他的考量。

    泷川水匪成为过去时，贝迦伸向茂河平原的手已被斩断，而金梼被玉衡城一番敲打，也老实了，短期内不敢再来滋扰。

    内忧外患都被清除，茂河平原全域进入太平时期。凭借比盘龙荒原优越得多的地理环境，这片富饶的平原终于可以全力拼发展、搞经济了。

    反馈来得很快。

    到了夏秋时节，茂河平原粮食丰收。

    泷川商路两侧，常见金灿灿的田地、零丁的小湖和池塘，还有动辄上千只的水鸭群。

    接下去的一年，人间居然迎来了七场帝流浆！

    茂河平原的另一桩大新闻，则是被商人戏称为“路管”的泷川商路护卫队，突然曝出重大贪腐内幕。

    包括陶凛在内的一大批路管高层，因挪占路款、损公肥私而被内部检举。玉衡城核实无误，就将他们卸职查办，并派驻部分玉衡官员履新。

    陶凛试图煽动曾经的手下跟着自己造反，但响应者寥寥无几。玉衡城捉拿他，不费吹灰之力！

    他这才如梦方醒，朝着盘龙荒原方向大骂“贺小儿你卸磨杀驴”，可惜为时已晚。

    他已经不是当年的水匪头子，只是个收路税的乡官儿。

    他的手下已经不是杀人劫财的盗匪，而是别着腰牌、负责往来通关的基层小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上级。

    就如贺灵川当年所言，他们所有人最后都会明白，自己的顶头上司不再是水匪头子，而是玉衡城！

    他们的薪水来源于玉衡城。

    他们的生计来源于玉衡城。

    他们已经成为这个庞大系统中的一分子，再也无法抽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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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收的季节，终于在仰善群岛的忙忙呵呵中结束了。

    刚刚接手群岛的贺灵川和一众手下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应付完棕榈采收季。

    由于刀锋港市舶司、百列曲城不仅不再刁难，反而大开方便之门，仰善群岛的物产在冬天来临前打开了销路。

    不仅油料卖得好，盘丝岛的地穴蛛特供也成了抢手货，来晚的客商没能入手荧光孢子和蚜糖，还有些失望。

    方灿然言而有信，不仅给仰善群岛牵线介绍了三家牟国的大商会，还有周边诸多势力的买办、代表。

    最密集时，贺灵川一天能有五场会见，从早到晚连轴转。

    冬至这一天，贺灵川正在吃汤圆，丁作栋又来汇报。

    仰善群岛的棕榈油销量远超众人预估，库存去化超过八成。

    一摊账本，扣掉诸如人工、器具、运费、包装、分销、应酬打点等乱七八糟的支出，账面还结余两万三千两银子。

    其中最贵的是人工。

    当然，这些成本里不包括买岛的钱。

    镜子忍不住吐槽：“才两万三？”

    大几千人忙忙呵呵、不眠不休干了两个月，利润只有两万三？

    “要不，我们回去杀人放火吧！”没本钱的买卖才来钱快啊。

    但是贺灵川和丁作栋居然相当满意。

    丁作栋满怀欣喜：“未来可期！”

    “这笔钱算是外快，从头到尾忙得像赶鸭子上架，能营利就很不错了。”贺灵川笑道，“拿钱买经验，居然没亏本，已经超出预料之外！”

    他在盘龙世界虽然担任玉衡城大统领，但主管军务，内政基本是温道伦打理，他可没有从零开始搞经营的经验。

    仰善群岛就是他的首秀，能干成这样，他给自己打个八分，不能再少了。

    谁家开门做生意，不得先亏三个月？

    何况仰善群岛只是初步开发了十几个岛屿，因为人手不足又赶农时，初期物产单调粗放，索丁岛的客旅生意也只是刚刚起步，按理说产出与投入不成正比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