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自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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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徐可艾躲在草丛里,看着呼啸而过的警车,目光平静。

    “留下这个孩子吧。”方执箫的面容在脑海里浮现,她紧紧握着拳头,转身走向了暗处。

    杨之河手臂被击中,枪一下就掉落在地,其余的喽啰看见警察,纷纷扔下了手中的器械,双手高举。

    张诚举着枪指着杨之河大声说道:“别动!把手举起来!”“元昔!”乔晔看见倒在地上的元昔,激动叫道。

    杨之河看着周围的警察,无奈一笑,举起了双手。张诚等人上前,制服住了他。

    乔晔冲到元昔身旁,抱起她焦急说道:“元昔!元昔!你醒醒!”

    救护车上,元昔奄奄一息,乔晔坐在一旁神色紧张。

    “犯人上车了吗?”张诚向一旁的警员询问道,警员看了一眼被逮捕的众人说道:“嗯,上车了,有几名犯人的伤势严重,要先接受治疗才行。”“那就给他们另外安排一辆车,让人盯紧点。”张诚开口说道,警员点了点头。张诚看着眼前的裹尸袋继续说道:“另外再调查一下这具尸体的身份。”警员看了一眼袋中五官硬朗的男人说道:“好。”

    元昔睁开眼,周围一片黑暗,她慢慢摸索,似是摸到了墙壁,她紧紧贴着墙壁行走,突然,她摸到了门把手,正当她准备开门时,里面传来了谩骂声。

    “臭娘们!”“啊,别打了!”“快点拿钱出来,不然老子打死你!”“我没有!”

    元昔瞳孔一紧,她紧紧握住门把手,猛地推开门。

    只见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狠狠按在地上,女人的身上布满了淤青,男人刚举起拳头,就瞥见了元昔,一脸猥琐说道:“哟,小丫头长得越来越水灵了嘛。”说完一步步走向门口的元昔,女人神色立即变得紧张,起身死死抱住男人的腿,大声说道:“我有钱,我有钱!”男人一脸怒气踢开了女人。

    元昔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小小的,满是伤口,死皮和灰尘,她清醒的知道这是梦。

    她放肆大笑,轻轻关上了门。

    男人一脸疑惑。元昔走到小茶桌旁,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一下冲到男人眼前,刺向了他的脚背。

    “噗”,鲜血立即涌了出来,都没有给男人反应的机会,元昔又闪到身后,一刀划过他的大腿根,大动脉的血比脚上的血迸发的更猛烈。

    “啊啊!”男人失去行动力,倒在地上大声叫道,元昔扔掉水果刀,拿起一旁的啤酒瓶,敲碎,刺进了男人的手腕。

    男人一边惨叫一边用另一只手挥向元昔,元昔闪躲,一个反身扭转,男人的手臂就脱臼了。

    浑身沾满血迹的元昔拿起地上的破袜子裹成个球,塞进男人嘴里,嘴角带笑说道:“嘘,嘘,小声点,你以前打人的时候可没这么窝囊。”

    男人一脸惊恐看着元昔,而元昔从他黑色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瘦弱,肮脏,满身伤痕。

    她缓缓起身,走向一旁蜷缩在角落里的女人。

    元昔蹲下身平静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再见我了,这是你走后第一次到我的梦里来,是良心不安还是心有不甘?”

    女人听完抬起了头,娇丽的面容满是悲情,一双桃花眼含着泪,语气颤抖说道:“对,对不起。”

    元昔心口一紧,可面容却依旧平静,她开口缓缓说道:“不用对不起,你生下我,给了我一个健康的身体,还借债养了几年,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说完元昔就站了起来,女人突然抓住她的裤腿,元昔身躯一滞,她转过头看向女人。

    女人眼睛含泪,表情忏悔说道:“我,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元昔听后淡然一笑说道:“你把我送到他身边,就已经是保护我了。”女人松开手,紧咬着下嘴唇,眼里满是愁绪,泪水从她的脸上滚滚而下,一声轻叹后她缓缓说道:“他待你好吗?”元昔回忆起在元家的日子,眉眼低垂说道:“不愁吃穿,有人陪伴。”

    元昔的面孔明明稚嫩,神情却老成十足,眉眼间的落寞一览无余。女人知道元昔心事重重,她跪立起来,缓缓伸出手,温柔抚摸着元昔的头顶说道:“这么久以来,辛苦了。”

    元昔身躯一怔,她记得也是在一个秋风萧瑟的傍晚,女人一脸慈爱为她拂去头顶的落叶,而那天是她被送走的日子。

    元昔笑了笑说道:“不辛苦,倒是你,怎么在梦里还被折磨。”

    女人面容微微一顿,目光悲伤说道:“不是我,是你。”元昔听后看了一眼脏污狼藉的房间,又瞧了瞧自己,新伤覆盖着旧伤,脑海里闪过昔日的痛苦折磨,她无奈说道:“看来终究是我放不下。”

    突然,元昔刚才走进来的门发出了敲打声,有人在门外呼喊。

    “他们来接你了。”女人开口说道。“我必须回去吗?”元昔目光平静说道。女人的眼睛透露着爱意,她一脸温情说道:“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回去吧。”

    元昔站在原地没有动,脚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一阵无力感从心里深处席卷而来,她叹了一口气。女人看见元昔一口哀气呵出后,泪水立即填满了她的眼眶。

    “去吧。”女人轻声说道。元昔看着女人,泛红的眼睛里满是倔强,良久,她紧握着的拳头还是松开了。

    元昔一步步走向门口,她能听见身后细微的啜泣声,可元昔没有回头,开门就走了出去。

    “咔哒”一声,门关上后,元昔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乔晔看着眼角流出泪水的元昔,他焦急说道:“元昔!你醒醒,你醒醒!”

    元昔猛地睁开眼,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然后又晕了过去。医生急忙上前查看说道:“病人机体器官多处大出血,开始出现休克,准备......”医生的话在乔晔耳边飘忽不定,看着遍体鳞伤的元昔,乔晔神色黯然。

    杨之河看着一旁处理伤口的医生说道:“医生,轻点。”医生一脸漠然没有回答,两个跟随的警员则眼神警告地看了杨之河一眼。杨之河没再说话,只是淡淡一笑看向了窗外。公路旁的路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平静说道:“疗养院?这么急,那个女孩不行了吗?”

    其中一名年轻警员厉声说道:“你话怎么这么多?”另一名黑衣警员安抚了一下年轻警员的情绪后缓缓说道:“拜你所赐,那女孩伤得很重。”杨之河听后点了点头说道:“意料之中。”“所以你不会逃过法律的制裁。”黑衣警员平静说道,杨之河淡然说道:“那个女孩的伤你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是我打得,再说我还没有给我的律师打电话呢,我还不算完败。”年轻警员一听更加愤怒,刚欲开口,黑衣警员先一步说道:“那可不一定。”杨之河看着黑衣警员,眼神意味深长。

    医生急救完没多久,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啪嗒啪嗒的声音落在车上,厚实的音感沉闷,乔晔的心情愈加烦躁,他焦急问道:“还有多久到医院?”护士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快了。”乔晔担心地看着元昔继续问道:“她多久能醒,医生。”“病人现在还不算彻底脱离危险期,至于多久清醒,这个因人而异,要看病人自己的意识了。”医生开口说道,乔晔一脸沉重说道:“谢谢医生。”

    天气越来越恶劣,风雨呼啸,黑衣警员看了一眼窗外后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手机按下接通键,听着电话那头的内容,他一脸平静说道:“好。”然后又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快到了,那到时候疗养院集合。”年轻警员看了一眼黑衣警员问道:“怎么了?”黑衣警员挂了电话看了一眼杨之河说道:“雨太大了,后面的车被困在路上了,我们直接在疗养院汇合。”年轻警员听后点了点头,也看了一眼杨之河。

    而杨之河从始至终都只是看着窗外的雨。

    救护车刚开进疗养院大门口,乔晔才反应过来这里是花宜香养病的地方,他一脸不解问道:“怎么到这里来了?”“病人急需治疗,回医院太久了,加上现在雨太大,我们只能先就近医治,刚才已经联系过这里的医护人员了,他们具备治疗条件,放心吧。”护士在一旁解释,乔晔看了一眼元昔点了点头,他又看了一眼时间,快凌晨四点了。

    一个夜晚的时间,命运捉弄众人。

    车刚停稳,元昔就恢复了意识,她看着天花板,双目微张,视线里有护士医生,医疗器材,还有乔晔。她头一侧直直看向乔晔,目光平静安宁。

    乔晔看见元昔醒了,满心喜悦说道:“医生,她醒了!她醒了!元昔,再坚持一下,很快就不疼了。”

    元昔眼一闭一睁,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她艰难开口说道:“我,不疼。”元昔话音一落,乔晔心脏就犹如被万针侵袭一般,布满细微密麻的痛,他紧紧握着元昔的手,直到医护人员转移元昔下车。

    风雨萧条的墨黑天色中,乔晔站在原地,看着伤痕累累的元昔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