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重生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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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忐忑中的郑蓉

    心里牵挂着张红玉,这让郑蓉一夜没有睡安稳,天还没亮她就从非睡非醒的迷糊状态完全醒了过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丝的睡意。郑蓉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现在是凌晨4点15分。她怕惊醒了熟睡中的程赫,只好静静的躺在床上,睁眼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任脑子胡思乱想。好不容易熬到了天色微明,郑蓉起床躡手蹑脚地穿好衣服,然后走出卧室轻轻的把门关上。她洗漱完毕后给程赫做好了早餐,把它们放到电饭煲里保温便出了门。

    郑蓉退休以后到老年大学学会了一套杨氏太极拳,此后一直坚持了十多年的晨练。她来到了小区一块僻静的地方,这里靠近小区的东南角,在小区内部道路外侧的近三米处有一颗硕大的樟树,樟树的树冠展开大约有十来平方公尺,像一把撑开的巨大绿伞,这种独特的小环境正是打拳的绝佳地方。小区的居民没有事情很少走到这里来,特别是清晨的时候这里几乎没有人的踪影,郑蓉每天就在这里锻炼半个多小时。来到樟树下,郑蓉稍做调整后便立定站桩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左右上下地旋转头颈,抡臂拍打自己的双肩,扩胸转腰,弹抖放松。做完一系列的准备活动后只见她凝神定气,两脚开立,两臂前举,屈膝按掌准备开打。起式完毕后她上体开始稍向右转,右臂屈抱于右胸前,右手心向下,左手翻转向上,左臂屈抱于腹前,两手上下相对如在右肋前抱球,随即左脚收至右脚内侧,脚尖点地,目视右手上身左转,左脚向左前方迈出一步,脚跟轻轻着地,重心仍稳稳的钉在右腿上,上身继续左转重心前移,左脚实实踏地,左腿屈膝前弓,右腿自然蹬直,右脚跟外展成左弓步,两掌前后分开,左手分至身体前与两眼相平,手心倾斜向上,右手按至右胯旁,手心向下,指尖向前,两臂微屈两眼目视左手掌,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的打出了一个左野马分鬃。接下来是右野马分鬃、白鹤亮翅、左右搂膝拗步、手挥瑟琶,郑蓉一边打拳一边惦记张红玉的病情,越往后打心情越乱,打到手挥瑟琶时她感觉到自己已经神乱气散,再打到左右倒卷肱的转体撒手翻掌时已经打不下去了,她只好收拢双腿,站立收功。

    冬季的早晨气温低,因为锻炼的原因郑蓉出门时也没有穿特别厚实的冬装,加上今天太极拳一套也没有打下来,没有往日打拳时周身发热的感觉。郑蓉打算回家又怕惊扰了尚未起床的程赫,打不停的跺着双脚搓着双手,想借此来驱赶身上的寒意。这时她想起了程赫昨天晚上提到的胸式呼吸法,这是2003年时一个老中医教给他们的一个健身方法,据说这是一个道家的传统功法,对于提高人的免疫力,特别是增强人的肺部的功能有极大的好处。SARS疫情中郑蓉做了很长时间的这个功法,她不知道自己没有罹患”非典”是不是这个功法起了作用,但是每次练功后浑身燥热倒给郑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练习胸式呼吸法不需要像打太极拳那样要求意念专一,郑蓉在樟树下随意地练起了胸式呼吸法,按照功法的动作要求一呼一吸仅仅十几个回合,她就感到身上发热起来,身上寒冷的感觉渐渐消失了。郑蓉一边思考着今天怎样去回复铁柱昨天提出的问题,一边继续一呼一吸地练着功法,大约二十来分钟的功夫她就感觉到头上出汗,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穿不住了。胸式呼吸法没有收功的要求,郑蓉随意地停下了练功以后,用手背擦干了额头上的汗水就回家了。

    刚刚走到单元楼一楼大门,郑蓉看到楼道保洁员姚师傅一只手推着大门,一只手拖着一堆废纸箱。因为拖着废纸箱的绳子长了,姚师傅的身子从门里出来了手一松,弹簧门就反弹回去把废纸箱卡在门内,姚师傅退回去把门推开纸箱又拖不出来了,正在两难的时候郑蓉走上去帮姚师傅把门拉着,她才从容地把废纸箱拖了出来。”哎,是郑师傅,谢谢您家!”姚师傅在这里做保洁员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对大楼里的业主都很熟习,每一个熟悉的人都被她称作师傅。郑蓉也客气地回答道:

    ”谢么事咧,你每天都这样辛苦我们还要谢谢你!”姚师傅的话特别多,她说:“我还做两三年也不做了,小儿子今年读高一,不管他以后是读大学还是出克打工,他高中毕业了以后我就回乡克了。”见到热情的姚师傅郑蓉也不好意思马上离开,她搭讪道:“马上过年了,你打算么时候回去咧?”姚师傅说:“不打算回去了,过年物业公司临时请不到人,我走了我负责的这两栋楼就冇得人做清洁了。不回克也可以,拿两倍的工资,过年每家每户的这种废纸箱也多一些,卖这些废品我也能多一些收入。乡里人不像你们城里人有退休工资,我们现在能够攒一点钱,老了就少看一些儿女的脸色,不求他们,呵呵。”姚师傅一边说着还一边笑,郑蓉也随意地答道:“好,好。就是你莫太累了。”说完与姚师傅道别回到家里。

    郑蓉回家后见程赫已经起床,她就走进卧室去整理床铺。郑蓉的手上虽然在整理铺盖,她的心思还在考虑昨天晚上铁柱在电话里提出来的问题。

    她不知道铁柱其实在昨天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郑蓉是么意见,红玉这个的难关一定要想办法帮她渡过!”铁柱在心里这样想。张红玉是铁柱心里永远也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儿。几十年的岁月,他们经历过纯洁无瑕的同学友谊,拥有过温馨浓烈的男女情爱,品尝过撕心裂肺的分别痛苦,坚守了漫漫绵长的心灵相望,岁月累积到现在形成了一道横亘在铁柱心里的一道坎,一座望不到顶的堤坝。铁柱不知道堤坝的那一边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应该守护在堤坝的这一边还是翻越到堤坝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