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表
“来,闭上你的眼,放轻松,
专注在自己的呼吸上,
放慢呼吸的速度,
用自己的意念去感知气流通过鼻孔,进入肺部,
在肺部进行氧气交换以后,再缓慢呼出来。
你只需要倾听我的声音,跟随它...
现在,你已经进入2003年那个秋天的夜晚。”
宋坤的意识逐渐模糊,脑海里浮现出那天的情景,一切都回到了小时候,
天色很黑,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你刚刚起床准备前往客厅,这时,你看到了你母亲的遗像...”
清脆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地板渗出血渍,从薄薄一层到脚抬起可以溅起水花。
房门和窗户开始震动,震耳欲聋的声响让小宋坤吓得趴在地上。
他双臂撑在地板上,湿漉漉的让他并不好受。
“哎呀”
整栋楼好像被放入血池,不牢固的墙壁与地板被泡得肿胀,很快某个地方好像被打开个缺口,血柱缓缓涌入,小宋坤一不注意手没撑稳倒在血浆中。
此时在现实中的心理咨询室内,一位男子身着长袖衬衫与正装裤,背头打扮得一丝不苟。
“先生,你可以回来了,先生?”
医生发现了不对劲,
他绝不会让一名病人在他诊断室出任何问题,
但他这次好像真的无能为力,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年轻人有着不错的容貌,
阳光下,他柔软的头发折射着栗色的光泽,他的眉头虽不知什么原因微微颤抖,却无碍那张轮廓深邃的脸散发逼人的英气。
医生真的想象不到这言语得体,举止行为使人舒适的邻家大男孩会有什么心理疾病。
但现在看他的样子又是所有病人中最严重的,
医生发现宋坤体内发出水滴声...
而小宋坤被困在血池里并不好受,潮水般的血液拍向他的脸颊,浓郁的血腥味差点让他吐出来。
池水逐渐上涨,盖过脚腕,盖过膝盖,小宋坤很快就被淹没了。
“咕隆,咕隆,赫,咳赫”
他拼命向上方游去,但每一次快浮起来时,小宋坤惊恐地看到血池里隐藏着一双双手。
有的纤细,有的肥壮,
有的手犹如婴儿般嫩滑,有的手长满老茧诉说曾经的沧桑。
墙皮开始脱离,
就像一位女人脱开她的衣裳,露出白花花的肉皮,
破坏这美好画面的是,一只只小孩带着不该有的狞笑刮开肚皮爬了出来。
终于,
小宋坤撑不过去了,两眼一翻,昏睡过去,
仿佛过了好久,
他醒了,
还是那间屋子,但没有了血池,没有了手臂,没有了小孩。
在他面前的是那天晚上盒子里拿出来的手表。
“呼”
宋坤猛地睁开眼,把站在面前仔细端详自己的医生吓了一跳。
“还是那个梦吗?”医生问到,又朝着墙壁走了两步掩饰尴尬。
“嗯,是的,每次睡觉我都会做那场梦,偏偏在梦里我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完全不知道这是个梦,医生,我感觉自己要疯掉了。”
宋坤揉了揉他的头发,梦里的情景还是在他眼里闪过,为了盖下心中的恐惧,还是拿起桌上早已摆好的水杯一饮而尽。
医生名叫景学升,是某重点大学的博士生出来做心理医生。
他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医生,我的梦里每次都会出现这块表,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宋坤掏出挂在脖子上的怀表。
古铜色的外壳在不经意间流露历史的沉淀,
轻小的外观使人戴着不会有任何不适,外壳上的纹理清晰又不失时代感,表壳两旁描着的小鬼更是点睛之笔。
“好表。”
景学升只是第一眼看到它的外壳就给出这个词。
他小心翼翼刚准备接过,但宋坤立马制止了他。
“抱歉先生,实在不是我不愿给你,而是所有接触过这表的人,最轻手上都会起泡,严重的甚至昏迷好几天。
我也是实在是没办法才让你帮我看看的,毕竟我对着一窍不通。”宋坤发现了医生质疑的眼神立马又说到“我可以把表盖打开给你看看,但如果你实在不信我也可以给你。”
说完,立刻就把表盖打开了,
但景学升看到表盘时立马变了神色,连忙摆摆手,“不了,不了,我现在相信你说的了。”
“滴答,滴答”
打开表盖那一刹那,整个房间的声音都为它而退后,甚至出现一瞬间的声音真空。
表盘内部仿佛有浓浓岩浆滚滚沸腾,又,好像那血池。
明明如此娇小,却那么宏大。
秒针每一秒的转动都带有滴答声,那是红色的“染料”滴落的声音,整个怀表好似一个无底洞,吸走每一滴怀表上方滴落的液体,
液体也是源源不尽,宋坤陪它过了十年也不知道原理到底如何,甚至也没见它有过任何损坏,时间也总是与当地的表盘一模一样。
宋坤曾做过一个实验,作为高材生的他到美国留学考察过半年,
等下了飞机,他发现怀表上的时间与当地一模一样,那表也是高人不露相,依然尽着自己作为怀表的责任,慢悠悠的转着,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宋坤可没想过把它拿去研究或者大处宣扬。
因为这表就是在2003年的秋天,他妈妈送给他的礼物。
医生顿了顿,思考了好一会,还是拿起水杯湿润一下自己的喉咙。
“我一位很有权威的朋友曾讲过一个简短的故事:曾经人类在恶魔的身下颤抖,
但终究还是被圣光打败。于是故事被封存在古老的档案里,人们渐渐将此事忘却。
但,当黑夜开始降临,
地狱的封印逐渐松动,
来自古老时代的恶魔开始苏醒,
它们咆哮,它们狞笑,它们感叹世事的不公,它们扭曲正义,
它们,将从地狱的牢笼中慢慢复苏,首先是第一个,第二个,封印松动的越加厉害,世间的邪恶终将覆盖整片大陆,
还好,
女神不会偏袒恶魔,
天平永远不会倾斜,当邪恶开始扎根发芽,
早已封存的圣剑,身上的泥土终将脱落,再斩尽一切邪恶。
智慧的种子会与邪恶一同生长,世界将慢慢变化。
而出生于黑暗的救世主,将带着维持秩序的圣器,它将会用炽热的火焰把恶魔烧成带有圣洁气息的灰,它将把恶魔永远地封印在过去。
伴着光明,用一切可能,还世间一个希望。”
说完了,医生也沉默了,
再此端起水杯,对着宋坤,
“而那圣器,我朋友说就是一枚怀表。”
宋坤恍惚着,手上的怀表还发出滴答的声响。
景学升又说“哈哈,我也不确定这故事的可能性,但,说不定真那么巧合呢。”
他看似满不在乎,
但,
他举起水杯,
“敬,我们的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