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半朝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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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杨张联姻

    杨应龙奔回播州宣慰司府,下马后,径直入到二堂西厢房,忙问侍女:“我父亲现在在哪里?”

    侍女回道:“大人在茶室等候公子。”

    杨应龙进到茶室,只见杨烈居中而坐,左右各有一人,乃是播州谋士李旭和二舅父张时照。忙向杨烈和张时照请安后,方才在下首位落座。

    张时照自其姐去世后,并不常来播州,此番见到杨应龙,只见其生得俊朗风神,目光如电,心里十分高兴。

    杨烈脸上含笑,说道:“应龙,你二舅父此番前来,是听我说想为你迎娶你表妹,他是受你大舅父之托,特地前来告诉我,明年三月十八日大吉之时,可以为你俩举行婚礼了。”

    杨应龙乍听之下,既惊且喜,脸上突然生起了害羞之色。忙向张时照说道:“有劳二舅父,应龙在此谢过了。”

    张时照大喜道:“应龙,不必多礼,这是我们父辈人都希望玉汝于成的事。”

    杨烈说道:“应龙,刚才你舅父说道,江西信州府龙虎山张天师本月初云游容山,和你舅父家叙过家谱,原来出自同一堂。张天师见你表妹贤良淑惠,,甚为喜爱,视为己出。张天师一门,因世宗皇帝崇信道教,备受朝廷的荣宠,至今不减,见了官吏,也不必跪拜。如今你舅父家,可以说族望甚隆。我们杨张两姓再度联姻,真是个天作之合,亲上加亲啊。”说完,大笑了起来。

    李旭赶紧拱手作礼,向杨烈和杨应龙分别说道:“恭喜宣慰大人,恭喜公子。”

    杨烈以袖掩面,疯狂地咳嗽了一会,对李旭说道:“李旭,应龙的婚事,由你操办。宣慰司东庄,你得修葺一番,作为应龙结婚的场所。此外,要多和张大人商量,婚礼一定要办得隆重,不得有误。”

    李旭起身领命,说道:“请宣慰大人、公子、张大人放心,所有事情,我都会处理得令您们满意的,绝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杨烈说道:“好,我相信你也一定会办好此事的。李旭,你先送张大人到馆驿歇息,晚上就在宣慰司府设宴款待张大人。应龙,你也去送一下你二舅父吧。”

    杨应龙将张时照送到府外,回身又来见杨烈。

    杨烈说道:“应龙,兵马操练得如何啦?”

    杨应龙回道:“请父亲放心,兵马操练已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如果父亲方便,可以去检阅一番。”

    杨烈点了点头,说道:“好,我放心,三天之后,我去检阅。如果真有了一定的成效,你就回宣慰司府来,一是要抽时间准备一下婚礼之事,二是与我一起处理政事,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日前,我收到水西探报,说安国享**无道,亲昵吴琼、吴珂兄弟。吴琼兄弟二人,为了讨好安国享,甘愿做乌龟王八蛋,将自己的妻女姐妹送与安国享通奸。安国享因此更加宠信二人,命百姓见了吴琼兄弟,要下跪请安,如同谒见自己一般,不然就要加以不敬之罪处罚。水西的世家大族对安国享敢怒不敢言,生怕获罪。然而安信却直言看不惯安国享的所作所为,安国享知道后,对安信极度厌恶,无端构陷了一件事以打击安信,罚安信买马送给自己用以赎罪。安信无奈,只好买吴珂的马进献给安国享。安国享知道了安信所买的马原是吴珂的,又赏赐还给了吴珂。安信见状,怒不可遏,竟于酒后失言要诛杀吴琼、吴珂兄弟,以清安国享之侧。不料此事被安国享安插在安信身边的细作知道了,报与安国享。安国享早就受够了安万铨、安信的欺负,也认为自己父亲的死,是安万铨逼迫给造成的。恐怕这次安信失言,必定会让安国享先下手杀掉安信。只要安信被杀,水西势必会内乱。所以,我们不得不抓紧时间操练兵马,积攒粮草,以备时需。”

    杨应龙说道:“是,孩儿一切都听您的安排,练兵之事,还请父亲您放宽心。我在想,安国享明知杀掉安信会引发水西内乱,自己也有可能被朝廷问罪,他有这个胆量吗?”

    杨烈道:“安万铨让自己的三个儿子,各领大片土地,安国享虽是水西之主,却是有名无实。他自己要控制水西全局,就不得不对安信兄弟动手,那么早晚都会引发内乱的。即使现在动手,朝廷问罪于他,但凭水西实力,朝廷绝不会立对水西改土归流,估计只会加以一番重罚。如此,安国享就能实际控制水西全局,损失一些钱粮,比较而言,是微不足道的。利弊权衡之下,我料定安国享一定会因安信的失言诛杀他。”

    杨应龙道:“父亲真是深谋远虑,孩儿受教了。”

    杨烈啜了一口茶,咳嗽了几声,才说道:“应龙,有些事要经过一定的年岁,才能看得清,等你阅历多了,就会明白的。对了,刚才你二舅父要让我赏赐部分容山的土地给他,我没答应。日后,我想他还会对你再提此事的,容山的事你知道得有多少?”

    杨应龙说道:“我原知道容山长官司的正长官是张氏,洪武年间,韩志聪从朝廷征伐普定有功,被授予容山长官司正长官,世袭其职,而张氏为副。听说我二十四世祖时,以容山长官司境内夭坝的苗民作乱为由,命韩宣、张问率兵镇压。韩宣力保夭坝苗民,说夭坝苗民力耕服役,都是顺民。韩宣哪里知道,二十四世祖,本就是借口夭坝苗民生乱,想让杨友建功,从而谋夺我二十五世祖的职衔。张问却是领会到了二十四世祖的意图,因而极力宣称夭坝苗民作乱。二十四世祖因而对韩宣大怒,不仅杖打了他,还上疏朝廷,降了他的职衔,让张问做了正长官。后来,张问、韩宣矛盾不断,互相攻伐,我播州宣慰司都置若罔闻。最后朝廷插手了此事,派兵镇压张问、韩宣之乱,我们也派兵协助朝廷,从而驱逐了韩宣,罢免了张问的副长官职衔,从此直接管理了容山,扩大了我杨氏的根本之地。我想二舅父是为了谋求张氏能够恢复容山长官司的职衔,所以才先向您求以土地,期待日后能得偿所愿。”

    杨烈一直看着杨应龙,听他说话。等杨应龙说完后,大笑了一会,才说道:“想不到我儿竟然如此了解容山的事情。你要切记,封赏可以是金银之物,但绝不能给与土地。所以,日后你二舅父或者是你岳父再提及此事,你也绝不能答应他们。”

    杨应龙说道:“这我知道,孩儿绝不会将播州的任何一寸土地给与别人。”

    杨烈说道:“应龙,就以容山的事例来说,我本希望辖下的诸司内部自乱,只要诸司他们自乱了,我就有机会找个借口打压他们,从而扩大我杨氏的根本之地。但这些年来,我毕竟没有这样去做,也不希望他们有自乱的行为发生,你可知道其中的原因?”

    杨应龙摇了摇头,说道:“孩儿无知,还请父亲明示。”

    杨烈道:“其中原因,一是我和你祖父因承袭职衔之事刀兵相向,自乱了播州阵脚,因此才让水西、永宁有机会对播州发难,侵占了我们不少的领土,使得我播州实力大减。所以对辖下诸司,我不能再效仿容山之例去设法让他们内部自乱了,如果这样,会进一步削弱我播州的整体实力。二是有了容山之例,辖下诸司也懂得了自己内部的稳定才是正道,表面上都会做出保土安民,一副和睦的样子,不落口实于我。虽然他们对我阳奉阴违,但以播州的现况,是知道我奈何不了他们的,因此才敢托大自负,对我不敬。三是朝廷方面,在宣慰司下众建安抚司、长官司以削弱我们这样的大土司实力,就是忌惮我们坐大,以至于尾大不掉,哪怕我们对朝廷百般恭顺,朝廷也是不安心的。所以,我们再做如取消容山长官司的事,恐怕朝廷反而会帮助诸司,打压我们。换一种说法,朝廷也希望我们内部自乱,互相消耗实力,等到时机成熟时,就对我们进行改土归流。思州田氏土司,就是因为内部不睦,仇杀不已,让朝廷一举改了流,建立了贵州布政司。现在,我们先要稳住播州大局,而且必须对朝廷恭顺,观望时局,把握好机会,逐步设法削弱诸司实力,从而扩大我杨氏的根本之地。”

    杨应龙听后如醍醐灌顶,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孩儿明白了,对诸司,不仅要让朝廷认为我们打压他们是名正言顺的,也不会觉得我们是借机坐大,让朝廷忌惮我们。请父亲放心,孩儿以后绝不会冒昧行事,给播州种下祸根。”

    杨烈说道:“所以你一定要懂得谋虑之道,不可急切行事,反而陷自己于不利之地。日后,你可再娶田氏之女为侧室。田氏一族,自思州改土归流以来,多寄寓在我播州。如今,播州七大姓,田氏实力居张氏之后。你和张氏、田氏两姓联姻,就能让诸司和其余大姓归心于你,不敢轻易造次,对你统治播州,大有利处。自己的妻妾,你要管理好,不要让她们给你添乱,毕竟妻妾的背后,都是世家大族,而且互有姻亲关系,他们一乱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于危及到我播州的根本,这些利害关系,你要把它想明白,不然,就会让你变得被动起来。”

    杨应龙点头说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是明白的。”

    杨烈说道:“好,你好好思量今日为父所说的话,为父有些困倦了,要休息一会,晚上的宴会,你也参加。”

    杨应龙赶紧起身,扶杨烈回内室休息,见父亲入睡后,才退出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想起父亲的话,思绪纷飞,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