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秀转过头看向武夫，翻白眼道：“灭口？你还有没有王法！？”

    武夫护卫：“……”

    “可您也看到了，他根本就不想加入无间教，一身反骨。”

    “不可能。”

    陈之秀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眯着眼睛道，“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只是谨慎罢了，你想想看，一个拿着官家腰牌的人说他是无间教中人，要拉你入伙，你会信吗？”

    武夫护卫摇摇头，那是不会信。

    “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他了，做事谨慎低调，又是个修炼的天才，全方位符合入教的标准。”

    “可是，教主那边不答应啊。”武夫护卫提醒道。

    陈之秀闻言，吐槽道：“教主懂个屁，神龙见首不见尾，不了解情况，俗话说，将在外主令命有所不受，这样的人才，我相信教主见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

    两名护卫见陈之秀如此坚决，也不好说什么。

    这时，宋不仁从远处走来，看到交头接耳的陈之秀，当即笑道：“恭喜陈大人，贺喜陈大人。”

    陈之秀转过头，满脸疑惑地看向宋不仁：“喜从何来？”

    “虞都曹大人驾临姜府，并且带了皇上口谕，您不用去云中了，随时可以进京面圣。”宋不仁笑着道。

    陈之秀怔了一下，总觉得怪怪的，君无戏言，怎么说变就变，不过总归是好事，当即大喜道：“我就知道陛下英明神武，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哈哈……”

    ……

    阿嚏——

    此时皇宫内院，徐京娘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但她很快正襟危坐，满脸孤傲清冷，看向前方谦卑有礼的国之重臣，娄山关。

    “旨意已经下了？”徐京娘学着李有容教给她的说话方式问道。

    “回陛下，旨意已经传出，由曹本常大人亲自带往上元，按时间算的话，半个时辰前应该就到了。”娄山关说道。

    “嗯……”

    徐京娘心中忐忑，但还是继续道，“另外一件事，朕，觉得南余叛军，应该尽早除掉。”

    此言一出，一直温和的娄山关，抬起苍老的双眸，略带严肃地道：“陛下，老臣不是已经说过，此时更应该做的是休养生息，韬光养晦，而不是穷兵黩武。”

    “你是说过不假，可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徐京娘迎上娄相严肃有神的目光时，心脏砰砰跳动。

    “陛下，你还年轻，很多事情看不长远。就算老臣支持，其他人也不会支持……这件事还是到此为止，以后再议吧。”娄山关说道。

    “大殿上老臣顾及陛下颜面，不敢直言上谏，但在这里，老臣斗胆说一句，此时征讨南余，实乃下下之策。”

    娄山关的音调不由抬高。

    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更是让徐京娘心生退怯。

    她想起李有容说的话，同样抬高声音：“可是……”

    “没什么可是！”

    “你大胆！”

    徐京娘豁然起身，颇具威严地道，“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

    这突如其来的斥责，令娄山关一愣，尽管有些意外，可骨子里君臣之道，依旧令他立刻躬了下身子跪地道：“老臣知罪，请陛下恕罪。”

    “娄相，除掉南余，方可震慑蛮夷。”

    “！”

    娄山关看着地面，心中感到惊讶，自从上次在朝堂上喜怒无常，如今竟要铲除南余，这手段……

    “老臣以为……”娄山关缓缓起身。

    “朕让你起来了？”

    扑通。

    娄山关又跪了下去，纵使心中不满，也得老老实实：“老臣遵旨，老臣会和诸位同僚商议讨伐南余是否可行。”

    “有劳娄相。”

    徐京娘又道，“娄相年事已高，辛苦了，早早回去歇息吧。”

    “老臣告退。”

    娄山关面无表情，装作很艰难地起身，恭恭敬敬退出议事房。

    当他消失的那一刻，徐京娘一下子坐了下去，拍着胸脯放松，吸了一口气。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待恢复平静以后，徐京娘才在脑海中尝试联系：

    “陛下在吗？”

    “在。

    “陛下，这老头的眼神太吓人了！”徐京娘诉苦道。

    “他一直如此。”

    “我可是按照你教的话，一字不差地背出来的。”徐京娘随即将刚才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此时在书房中的李有容点点头：“京娘，这件事你做得很好。其实，朕很早就想教训一下这老头了。”

    “……”

    “不过，娄相毕竟是国之重臣，今后还是要以礼相待。”

    “哦。”

    “他日若是铲除南余，朕定重赏你。”李有容眼神熠熠。

    “我不要什么赏赐，我只想跟相公好好生活。对了，我家相公这段时间还好吧？”徐京娘关切地问道。

    “……”

    李有容看向窗外，“好得很。”

    停顿了一下，又试探性地问道，“京娘，你相公每天都会给你做饭，买早点，盖被子？”

    “嘻……”徐京娘不经意间笑出声，“只要我身体不适，相公一直这样。”

    李有容哦了一声，怔怔出神地看着院落中打着速度极慢的拳法的宁生，说道：“朕，忽然有些羡慕你了。”

    “啊？”

    徐京娘急忙道，“陛下，您是一国之君，何必跟民女争男人……”

    “？？”

    李有容黛眉一蹙，“你在胡说什么？朕只是感慨罢了，你以为朕跟你一样，朕心中只有江山社稷，没有儿女私情，天底下能入朕法眼的男人……”

    她再次看向窗外，补充道，“一个没有。”

    “哦。”

    此时，李有容看到院门打开，宋不仁出现在门口。

    宁生停下太极拳，问道：“什么事又把你吹来了？”

    现在是一看到宋不仁，就感觉没什么好事。

    宋不仁嘿嘿笑道：“您忘了？上次宁兄答应过拜访姜府，这次刚好虞都的曹本常来了，过去看看？”

    “曹本常？”

    “他儿子死了，肯定得来。”

    “关我屁事，我没兴趣。”宁生说着就要关门。

    宋不仁一把拦住，说道：“宁兄，那曹本常指名道姓要见您，我也是没办法啊。”

    “没空。”

    “就算这次不去，他们还会找上门，不如去了，把事情解释清楚，省得以后麻烦。”宋不仁尴尬地道，要是放在以前，他就要喊人把宁生绑起来了，“还有，嫂子也要去……”

    “我也要去？”李有容走了出来。

    “就是走个过场，看在他死了儿子的份上，去去呗。”宋不仁一脸求饶。

    “相公，就算我们不去，他们也会找上门，不如去看看，正好，我也想长长见识。”李有容看向宁生。

    虞都的曹本常，那是藏书秘府的首座，有大才之人。

    朕也想看看，天子脚下的官，办事到底怎么样。

    宁生点头道：“娘子说的有道理，那就去看看。”

    二人跟着宋不仁去了姜府。

    街道上人流不息。

    宁生和李有容来到姜府前之时，也不得感慨虞都大人物的阵仗。

    上百名身着盔甲士兵，站在两边，这些都是武夫。

    内门则是数名儒生。

    “宁公子驾到。”

    宋不仁吆喝了一声。

    那些士兵以及内门的儒生纷纷鄙夷地看着宋不仁。

    宋不仁也不在乎：“宁兄，嫂子，里边请。”

    二人迈入大门。

    便看到正堂中间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气势威严，衣着华贵的老者，满脸褶皱，双目深邃，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其中一侧是陈之秀和他的同伴。

    “宁生，这位是曹大人。”姜造临站了起来，介绍道。

    宁生只是点点头，便拉着李有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姜造临尴尬笑了下：“请坐。”

    宁生也不跟他客气，带着娘子一同入座。

    这时，众人的目光纷纷聚向位高权重的曹本常，这位虞都的大人物，也是曹瑾的义父。

    曹本常目光直视宁生，开口便问道：“听姜知府说，上元出了个人才，不仅认得那酿出天灾的古物，还写了一手好书法……那个人就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