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的直播，居然就在附近。

    李明奇听着背后的声音，再看向手机屏幕。

    “想看看我的样子吗，这位幸运观众？”

    那个人把手机慢慢向上抬，逐渐拍到他身穿的衣服。他说话的声音不再是机械音，变成一个男人的声音。

    李明奇在直播间里，露出狰狞笑容。

    他一把摔烂手机，再踩上几脚。直播间的声音消失了，他走出厕所，这里还是一切正常。

    改变身份的能力，对于虫妖有很深入的研究，极有可能认识自己。

    几乎能猜到，这个人就是许临川。

    “苍蝇，蚊子，过来，帮我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在跟踪我。不帮就等着吃电蚊拍。”

    这群东西似乎被吓到了，先是乱成一团，又围在李明奇身边发出嗡嗡声。四周并无威胁，看来真正的问题在手机上。

    当务之急，就是去虫师协会白嫖一部手机，再举报他的直播间。

    走到管理区，赵明子被换成另一个女人。她根本没有眼睛，两颗黑葡萄长在眼眶里，时不时转动一下。

    “我的手机坏了，需要换一部带防虫妖功能的。”

    “你认为有这种东西吗？”

    她说话的每个字音调一模一样，好像是提前录好的字拼成句子。

    “普通的也行，只是我要举报一个直播间。他在直播光河。”

    “光河？”

    她的两颗葡萄似的眼球猛地胀大。

    “没错，这就是直播间的号码。能找人去抓捕他吗？”

    没想到，光河出现居然让她如此害怕。难怪要在网络上隐藏消息。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小伙子，你知道光河出现意味着什么吗？这是虫妖入侵这个世界的起点，看数量，这些虫妖一旦都发育到了幼虫，毁灭一个没有虫师防备的城市，绰绰有余。”

    “罗山市的虫巢，也是这么来的吗？”

    “你是什么人，连罗山市的事情都不知道?”

    李明奇本想从网络了解那个自己过去生活的地方，可罗山市在网络上的信息，永远停留在十年前，它疑似变成虫巢的那一刻。

    “它是虫妖入侵世界的第一站。”

    等等，如果这里真的是现实，反而那里是过去的幻象，会不会是自己处于怀念构筑的梦境。得到梦之雁的自己出于逃避，选择生活在没有虫妖的过去。

    不能再这样想了，梦的实验让人疯掉的原因就是相信梦境。自己必须把梦境当成一场游戏，绝不能视为第二个现实。

    他选择结束话题，等候调查结果。他只觉得对于所谓十年后世界的了解，越深危害越大。

    不一会儿，十余个虫师都被叫了上来。

    他们一齐拿枪对准了自己。

    “没搞错吧？我不是举报了那个直播间吗？”

    之前的女人拿出一个显示屏，上面还是“时光逆流成河”。好像是直播的回放。画面里一个男人背对着摄像头，站在一间厕所门前。

    忽然回过头，露出了和自己完全一样的面孔。

    “各位观众，主播难得给你们露脸，长得帅吗？”

    李明奇气不打一处来，瞪着一圈的手枪。

    “怎么可能是我，我下午明明在地下室！”

    咬着牙齿，他大吼道，“凭什么拿枪指我，赵明子干那么多龌龊事情你们不去杀，喜欢威胁我一个新人吗？”

    “你准备怎么证明，你在那个时间点不在光河旁边。”

    为首的女人做一个手势，其余人员全部换上弹夹，瞄准李明奇的头部。

    “不管你是不是，已经可以枪毙你了。把他杀了，做成傀儡挺合适。”

    听着一声巨响，眼前一黑。

    但是自己没有死，也没有回归现实。他乘着身体，拼命睁开眼。

    以自己为中心，四周的地板全被震碎。那十余名虫师倒在地上，放弃对自己的攻击。那女人不知去了哪里。

    吴金还像之前一样，拍了拍自己脑袋，走到面前。

    “哇，这帮王八蛋，就知道没好事。”

    “那我怎么办，虫师协会不会处理我们吗？”

    他指着地上一圈人，“他们要杀你，虫师协会要处理他们吗？”

    虫师协会的规矩，算是正式告知自己了。拳头大的说了算，做好事没回报，干坏事没惩罚。几乎全凭强者的自觉。

    出了赵明子等一干“人才”，也就不足为奇。

    只是接下来要怎么办，还是个问题。

    “我会处理协会的事情，李明奇，拿着我给你的烟，去监狱找许临川。”

    吴金还塞给自己一张许可证，说只要拿给监狱的人看，就能找罪犯交流十五分钟。

    这也远远足够了。他只想知道，那个许临川到底是本人，还是被冤枉的替罪羊。事不宜迟，他在路边招来一些蜜蜂作保镖，走进人群中。

    真到了监狱的那一刻，李明奇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许临川因为恶意释放虫妖，危害居民安全等罪名，在监狱里关了近十年。但现在的他，只剩下一颗头颅。

    “这个就是他本人吗，抓过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按道理说他至少也有二十八岁了，为何还一副高中生的模样，而且没有身体。

    “他之前趁着洗澡的时候，不知道做什么手脚，把全身都融化了，只捞出一颗头。”

    他能想象出那一副恶心的场景。许临川能活到现在，据狱长说，正好一款仿生皮肤制品需要测试。所以他走运复原了更年轻的样子。由于某个虫妖需要测试祭品，他作为一颗头依然能活着。

    “李先生，十五分钟要开始计时了，我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也希望你不要违反规定。”

    隔了一面玻璃，面对这副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眼睛眯着，对自己非常轻蔑。

    “李明奇，和那帮家伙没有区别，哈哈哈哈哈哈！”

    那颗头颅忽然大笑，又朝着玻璃吐痰。

    “恶心人的东西，你就不配活着！”

    李明奇非常恼火，看外面的监狱人员做手势，稍微平息了怒气。

    “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什么也不可能。我才高中毕业的人，凭什么被你们抓走，凭什么又拿假的口供定罪？”

    眼看这颗头情绪失控，对着玻璃吐血，李明奇提前结束了谈话。

    没有意义，这个人已经疯了，说什么都是胡话，虽然大概率不是许临川现在的身份。他走远了，却听见远处的咆哮。

    “李哥，救我啊，我是穿越者，你一定会相信我的啊！”

    “放你的屁，口供罪证都有，还是你自首的，想翻案啊？”

    几个人关上房门，看了走远的李明奇一眼。

    他懒得管里面的声音，这人只剩一颗头了还那么能叫。边走边思索着，如何从现实的许临川那里套话。

    也许是暂时疯了。他想着，从十年前的他这里，反而能找出最初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