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定基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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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曾公妙计破强敌 定基雪夜搬救兵

    “袁兄为何去而复返?不知所为何事?”石定基问道。

    袁世凯扫视了一下众人,笑道:“在下此番前来,有两件事,一件为公,一件为私!”

    “为公如何?为私又如何?”石定基又问道。

    “为公嘛,我是奉李将军之命,前来劝降的!不知你们是否愿意下山投降?”

    罗传心闻言大怒,骂道:“混账东西,竟敢口出狂言,我先宰了你,再去砍了那个李臣典!”

    袁世凯也不急,微微一笑:“这么说,你们是不打算投降了?”

    罗传心正欲上前,被李福猷抬手止住,李福猷平静的回道:“我等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宁可玉碎不可瓦全,绝不投降!”

    袁世凯笑道:“既然如此,那我的公事便已了结,只有私事了?”

    “私事又是什么?”李福猷问道。

    “私事嘛,是想和石兄讲两个故事!”袁世凯回道。

    “谁他娘的有闲心听你讲故事,赶紧滚!”罗传心骂道。

    李福猷呵斥道:“传心,不得无礼!听他把话说完!”

    石定基说道:“袁兄请讲,在下愿闻其详!”

    袁世凯不慌不忙的讲道:“第一个故事,是发生在二十多年前的咸丰十年八月初七,铁帽子王僧格林沁率三万满蒙铁骑精锐,在北京八里桥迎战进犯的英法联军,尽管清军铁骑勇猛彪悍,却仍旧被英法联军打的溃不成军,死伤过半,而英法联军仅损伤数十人!至此之后,清军不再以骑射为重,而是效法洋人,发展火枪、大炮!

    第二个故事,发生在明朝崇祯十五年,当时李自成做大,朝中无一人可挡,崇祯帝不得已,启用了关在狱中的孙传庭来抵挡李自成,孙传庭见李自成兵锋正盛,决定退守潼关,一边招兵买马,一边诱敌来攻,以逸待劳,然而正当形势不断好转之时,因孙传庭为筹军饷得罪了当地官绅,官绅们对其百般造谣,言其养寇自重,以致崇祯帝生疑,多次敕令孙传庭出战,孙传庭不得已,只能率军出潼关,后被李自成诱敌深入,以致全军覆没,一代名将尸骨无存!令人唏嘘感慨!”

    “他娘的,我们真的要听这个鸟人在这里说书吗?”罗传心不耐烦的嘟囔道。

    “传心,你给我坐到一边,不许插话!”李福猷板着脸呵斥道。

    “诸位,在下的故事讲完了,私事也了了!”袁世凯说道。

    “多谢袁兄!”石定基抱拳一礼说道。

    “石兄不必客气,石兄侠肝义胆,又对在下有救命之恩,只盼你吉人自有天相!此地我不便久留,这就下山去了!”袁世凯说完便转身离去。

    李福猷看了看曾庆襄和石定基,问道:“老夫以为,袁世凯的故事似乎意有所指,你们觉得呢?”

    曾庆襄沉吟了一会,说道:“如果我理解的没错,袁世凯的两个故事,是想告诉我们,清军配有西洋的火枪大炮,如我们贸然出击,只会以卵击石!倒不如以孙传庭为鉴,逼李臣典主动出击,才能发挥摩天岭的地利优势!”

    “那如何才能逼李臣典主动出击呢?”李福猷问道。

    “我听说那曾国荃虽然打仗厉害,但是为人却是刚猛有余而谦逊不足,清廷中有不少人对其不满,之前就曾因此两次被罢官回乡,如今他领了两广总督这个肥缺,必然再次引起其他人觊觎,如果有李臣典拥兵自重,与敌暗通款曲的消息传到京城,恐怕清廷中有很多人要坐不住了!”

    “贤弟果然是诸葛在世,此计甚妙!”李福猷赞道。

    曾庆襄微微一笑:“宫主过奖了,若不是袁世凯提点,我也想不到此计。”

    “此事事关重大,需要一个沉稳周密之人来办,我看不如就由你亲自跑一趟京城如何?”李福猷说道。

    曾庆襄点点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随即,众人送曾庆襄到了东天门,李忠石唤来巨猿阿威,曾庆襄骑在阿威背上,在众人期许的眼神中,下崖子石而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所有人都在焦急和不安中等待着曾庆襄的归来,度日如年。但是转眼间,十余天过去了,紧接着,半个月又过去了,曾庆襄却迟迟不见踪影,山下的清军也没有任何异动!大家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李福猷又再次下令,所有人随时待命,做好全军出击,突袭敌营的准备。

    终于,到第三十日的这天上午,就在大家已经觉得希望渺茫之时,崖子石下一声猿啸,巨猿阿威背着曾庆襄出现在迷雾中,值守的兵士欢喜不已,赶忙报告李福猷,李福猷立刻带人前去迎接,将曾庆襄迎到偏殿,又传令一众头目前来议事。

    曾庆襄满身疲惫的被众人围在当中,一边喝着水,一边说道:“我到了京城后,收买了几个说书卖唱的,让他们将曾国荃在广州贪财好色,李臣典养寇自重,与敌暗通的事编成段子,在京城的茶馆,酒肆中散播,此刻估计京城里有一半的人都知道这事了!”

    “太好了!”李福猷大喜道,“这样一来,要不了几天,清廷就会有人弹劾他们了!”

    “我估计在我回来的路上,有人已经这么干了,我们只须再等几天,李臣典肯定就坐不住了!”

    “太好了!贤弟这次又为玄清宫立下大功一件!”李福猷赞道,其余众人也纷纷附和。

    “宫主过奖了!我也是玄清宫的一员,大家的安危就是我的安危!”

    随后,李福猷立刻安排众头目分头行动,有的准备暗器机关,有的准备粮草兵械,有的前往山下设伏,有的负责机动接应。

    果然几天之后,探子来报,山下的李臣典部有了动静,正在重新集结队伍,做着出击前的准备。玄清宫众人闻讯大喜,立即按既定的计划各就各位,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场大战。

    第二天黎明,太阳刚刚升起,莽山北侧的山林一片静谧,还有淡淡的薄雾仍未散尽,晨曦穿过薄雾和茂密的树丛,在地上照映出无数五彩斑斓的光斑。

    突然,在山林的边缘,一大群飞鸟忽的腾空而起,似受惊一般四处乱蹿。紧接着,透过密林的缝隙,可以看到林下出现了十几队人马,以十丈左右的间隔,齐头并进。每列队伍的前方,是十来个身穿囚服戴着枷锁的犯人,在他们之后,是一长队手举长枪,背着大刀的清兵。

    清军小心谨慎向前搜索者前进,就这样走了大半个时辰,除了偶尔碰到些飞禽走兽,或者蛇虫鼠蚁之外,连半个玄清宫的人都没看到。

    随着山势的不断抬高,地形的起伏也渐渐变大,清军不得不根据地形,将队列进行合并,到了半山腰的时候,十几列人马已经合并得只有三四列,每列队伍的距离也拉的很长。

    就在清军渐感疲惫之时,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呼一声,随即立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头顶,众人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在他们头顶上方的树梢上,挂着无数个布袋,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头,这些布袋全部被一条条细绳连了起来。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突然几十道火光从远处亮起,沿着树上的细绳快速向他们头顶上方蔓延,随着火光掠过,布袋一个个打开,里面掉落下无数的毒蛇,毒虫,还有石块,火油等物,似雨点一般落在清军的头上,清军或被毒虫所咬,或被石块所砸,一片鬼哭狼嚎,队形大乱。

    没过一会,从山上高出隐蔽的丛林中又射出无数支带火的箭矢,箭矢点燃地上的火油,霎时间火光四起,许多清军又被烧的的满地打滚。

    随后不久,令清军更加惊恐的一幕出现了,丛林中竟陆续奔出上百头壮硕的公牛,这些公牛尾巴上都缠着浸满松油的布团,布团已被点燃,公牛的屁股被火势灼的生疼,便发狂一般向下狂奔,一时间仿佛地动山摇,吓得清军肝胆剧烈,只能慌乱的朝着公牛群胡乱开枪,但是公牛皮糙肉厚,又是下山之势,哪里还能挡的住,转眼间便已冲入清军阵中,前排的清兵或被顶的满天乱飞,或被踩的血肉模糊,场面惨不忍睹。。

    在公牛之后,紧跟着的是玄清宫的大队人马,他们分成数队,在几位长老和头目的率领下,杀入清军队伍中,快速收割着伤兵的性命。

    此时在清军的中后方,一个全身甲胄,高大威严的武将正站在一出巨石之上,脸色铁青的看着前方,此人正是曾国荃手下大将李臣典。

    李臣典眼见前方一片混乱,心中焦急万分,马上对着旁边一名传令官交代了几句,那传令官得令后,快速跑向前方,然后爬上一处高地,对着清军一边高喊,一边挥舞着令旗。清军的前队看到令旗,便依令边退边向中间收缩,与此同时,清军的后队也横向展开,接应前方退下来的清军。

    眼见清军渐渐稳住阵型,突然半空中传来几声猿啸,随即三只白影在树林中快速穿梭,不一会便到了清军的头顶,随即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名正挥舞令旗的传令兵被纵身而下的巨猿阿威踩在脚底,只动弹了几下便没了声息。附近的清军马上调转枪头瞄向阿威,但那阿威动作迅捷,几个纵跃又跳上了大树,任清军朝着树林胡乱的开枪,却不见伤其分毫。

    清军惊魂未定之际,那阿威转了几圈,竟到了李臣典的附近,吓得李臣典周围的护卫亲兵眼睛都不敢眨,一边举枪紧张的盯着天上,一边护着李臣典赶紧向后转移。李臣典虽有一百个不情愿,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先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不得不匆忙撤退。

    而另外两只白猿,则在清军后队的上空来回徘徊,看到空挡就快速跃下,抓起一个清兵就往上爬,然后将清兵从半空扔下,于是清军的头顶上不时的想起坠落清兵的惨叫声,其他清兵见状都不禁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随着传令兵的死亡,以及李臣典的后退,清军失去了指挥,本来快要稳住的阵型,在溃退清兵的反复冲击下,又渐渐混乱起来,而玄清宫的人也是毫不惧死,借着树林和巨石的掩护,顶着清军的密集火力,在数里宽的正面快速的向下冲击,很快便冲入了清军的阵型中。

    清军随即大乱,很快又由大乱变成溃退,最后变成不顾一切争先恐后的逃命,李臣典见大势已去,在亲随的护卫下,骑着快马迅速逃出了树林,然后在树林外一里的地方,依托地势建立了防御阵地,不断收拢奔逃出来的清兵。

    玄清宫众人追到树林的边缘,尝试了几轮冲击,但失去了大树的掩护,又没有巨猿在头顶威慑,他们根本无法靠近拥有密集火力的清军,只得放弃追击,退入林中打扫战场。

    当夜,玄清宫大殿前点起了巨大的篝火,众人围着篝火,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片兴高采烈。然而有一个人,却并未和其他人一样高兴,反倒面色凝重,忧心忡忡,此人正是大长老曾庆襄。

    石定基知道曾庆襄一向深谋远虑,见他如此模样,便上前询问缘由,曾庆襄回道:“小王爷,今天我们虽然大败敌军,却未能尽数歼灭,他们还有一半人马,人数仍然远超于我们,经此一战,他们肯定不会轻易再攻莽山,倘若以后都围而不攻,则玄清宫危矣!”

    石定基瞬间明白了这其中的凶险,立即和曾庆襄一起找到李福猷,将曾庆襄的担心说了出来,李福猷听完,顿时也觉得不妙,便问曾庆襄有没有什么办法。

    曾庆襄思索良久,说道:“如今之计,我们唯有以快制慢,趁清惊魂未定,士气正低,我们全军出击,将他们一举歼灭!“

    李福猷沉吟了一会,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毕竟我们人少,如果在没有地形优势的情况下,主动去攻击他们的营寨,恐怕难以取胜!”

    石定基说道:“确实是胜负难料,但眼下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倘若等李臣典布置妥当,再叫来了援兵,我们恐怕就再没有机会了!”

    “那你们看何时行动为好?”李福猷问道。

    “越快越好,最好是今晚就行动,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曾庆襄说道。

    李福猷长吸了一口气,沉思了一会,随后对身后的两个手下交代了几句,手下马上依令而去。不一会的功夫,场中的众人便都停下了吃喝,集中到一起,等待李福猷的讲话。

    李福猷站上一张长桌,凝视着众人,银白的须发被山风吹得上下飞舞,眼神坚毅而又锐利。

    “弟兄们!今日一战,我们杀的清妖人仰马翻,血流成河,这是老夫自上山之后,最痛快的一仗!!

    我本想同你们一起,痛饮一番,不醉不休,但是我们的探子告诉我,残余的清妖此刻竟还未退走,正在山下扎营,试图将我们困死!我们能让他们得逞吗?”

    众人齐声高呼:“不能!不能!”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李福猷继续说道:“既然他们不死心,那我们就杀到他们死心!既然他们不想走,我们就让他们走不了!今夜让我们暂且把酒杯放下,等我们下山将他们杀干净了,再回来喝个痛快,你们说好吗!“

    众人高声应到,愿随宫主!杀光清妖!

    “很好!现在大家即刻回去准备,一个时辰后,我们下山杀贼!”李福猷说完,众人纷纷领命而去。

    石定基正准备回房稍歇,裕洪揽着一个少妇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壶酒。

    “定基,怎么回事啊,说好的庆功,我这刚喝得兴起,怎么就听说又要打仗了?”裕洪问道。

    石定基简单的将事情的缘由讲了一遍,裕洪听完颇为惊讶:“这么说来,我们这次是一把全押了,赢面大吗?”

    石定基摇摇头:“赢面不大,但至少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万一败了,那我们岂不是会全军覆没?”

    “是的,就像白天战死的那些人一样,成为毒虫和猛兽的食物!“

    裕洪惊得目瞪口呆,喃喃了两句“疯了!疯了!“,便揽着少妇的腰急匆匆回去了。

    石定基问道:“你要干什么去?”

    “我要捞个够本,死也要做个风流鬼!”裕洪头也不回的说道。

    石定基回到房间,吩咐萍儿和霜儿去取行军的衣物,两个丫头面面相觑,萍儿问道:“小王爷,今夜你也要去吗?”

    石定基点点头:“晚上这一战至关重要,我不能再袖手旁边,无论如何也要去!”

    两个丫头还想再劝,但石定基态度坚决,两人只能听从吩咐,取来一套行军服,为石定基换上了。

    两个丫头终究年纪小,这些天来跟石定基相处,石定基待她们如亲妹妹一般,两人早已对石定基有了感情,此刻见石定基即将出征,吉凶难料,不禁双眼有些发红,霜儿更是忍不住,从背后抱住了石定基,脸上的泪珠大滴的滑落。

    石定基轻轻转过身,摸了摸两人的头发,温柔安慰道:“你们知道我的身手,劫钦差闯法场都安然无恙,这次也不会有事的,你们大可放心!”

    “我知道小王爷厉害,可是这次不一样,他们有火枪大炮呀!”霜儿哭道。

    “所以我们才要晚上行动,外面漆黑一片,他们的火枪大炮打不到我们的!”石定基微笑着说道。

    “那你答应我们,一定要好好的回来,不能受一丁点伤!”萍儿也扑到石定基的怀里说道。

    石定基点点头,柔声说道:“好,我答应你们!一定好好的,说到做到!”

    安慰完两个丫头,石定基带上一柄长刀便出了门,没走多远,就看到李福猷领着四大长老以及李忠石,李月盈走了过来,李忠石的身后还跟着巨猿阿威。

    石定基赶忙迎了上去,李福猷带着众人拜见完石定基,说道:“小王爷,我带大家一同前来,是想和王爷道个别,一会我们就下山了,此去胜负难料,如有不测,还请小王爷多加珍重!“

    石定基心中一颤:“宫主,我也正想找你们,今晚一战事关存亡,我不能再待在山上袖手旁观了,我必须同你们并肩而战!”

    李福猷闻言,急忙相劝:“小王爷,万万不可!我等当年未能保护好翼王,已是抱憾终生!如果小王爷此番再有闪失,我等将来九泉之下还有何面目去见翼王!“

    “可是我一个七尺男儿,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大家都在前方厮杀,而我却躲在这里,置身事外!“石定基坚持道。

    李福猷顿时就急了,双膝一弯跪倒在地,恳求道:“小王爷,万万不可啊!老夫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绝不能让小王爷以身范险!”

    石定基赶忙上前,想将李福猷扶起,但是李福猷却不愿起身:“小王爷若是不答应老夫,老夫就长跪不起!“

    李忠石这时走到石定基身旁,没好气的说道:“小王爷,以你的身手,去不去的对大局没什么影响,搞不好还要连累我们,还不如就待在山上算了!”

    曾庆襄也过来劝道:“小王爷,你如若去了,我们也不能安心冲杀,倒不如你就留下来坐镇玄清宫,我们也没有后顾之忧。”

    石定基见两人如此相劝,只得无奈的点头答应了,李福猷见状大喜,马上在石定基的搀扶下起了身。

    随后李忠石将石定基引到阿威面前,郑重其事的说道:“按我爹的意思,阿威就留给你了,如果我们回不来,你就骑着它下山逃命去吧!”

    “这怎么可以,阿威有以一敌百之勇,应当让它跟着你,助你们一臂之力!”石定基说道。

    “不不!”李忠石回到,“今夜我们要出莽山突袭敌营,没有了树林的掩护,阿威目标太大,反倒容易成为清妖的靶子,留在山上还能有条活路,只不过如果我回不来,还请你以后善待阿威。”

    随即李忠石在阿威的臂膀上轻抚了几下,柔声说了几句,又对着阿威指了指石定基,那阿威极通人性,似听懂了一般,眼神悲伤的看着李忠石,呜呜的哀嚎起来。

    李福猷,李忠石等人走后,李月盈缓缓走到石定基面前,温柔的看着他,微笑道:“倘若这次我能活着回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我也答应!”石定基回道。

    “那好,我要你去求我爹,把我嫁给你!”李月盈妩媚的笑道。

    石定基一时梗住,囧的脸红脖子粗,呆呆的立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

    “你啊,真是不会哄女孩子,就不会先答应下来让我开心一下?又不会掉你一块肉!”李月盈嗔怪道,但是看石定基越发窘迫不知所措的模样,她又笑道,“好了好了!跟你开个玩笑,看把你为难的!”

    石定基微微一笑,他已分明从李月盈笑意盈盈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失落,却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欲言又止的着看着她转身离开,渐渐走远。

    李福猷等人走后不久,裕洪便急匆匆赶来,见了石定基,立即气喘吁吁的说道:“定基,不太对啊,玄清宫上下,除了妇孺,但凡能动的男丁都走了!”

    “他们也没让你去吗?”石定基问道。

    “是的,我刚刚去了东天门,正好碰到宫主他们,宫主让我不要去,说只要保护好你就行!”裕洪说道。

    石定基不禁眉头紧皱,忧心忡忡:“这次他们本来就是以少敌多,看他们这个样子,是做好了破釜沉舟,有去无回的准备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别说他们人少,就算是人数多几倍,要在没有地利的情况下对付有洋枪洋炮的清兵,也没多少胜算!”裕洪说到。

    石定基深知这当中的凶险,焦急的来回踱步,口中不停停的喃喃自语,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石定基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一旁的阿威,随即走到阿威跟前,拍了拍它粗壮的胳膊,向着崖子石方向一指,说了句,阿威,我们去救你的主人!然后便照着李忠石的样子骑了上去。

    裕洪正想张嘴问他去哪里,阿威已然轻身跃起,不一会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裕洪的视线中。

    与此同时,李福猷正带着一众人马,借着月光,沿着小路,隐蔽疾行。经过大半个时辰的行军,他们终于达到了树林的北端,此处的地形就像一个巨大的口袋,他们正位于口袋的底部,口袋的中间是一大片开阔地,除了几处略高一点的土丘,和几棵孤零零的大树,几乎是一马平川,而口袋的两侧则是悬崖峭壁,峭壁呈弧形围合,在口袋的尽头留出了一个宽约两三里的口子,而清军的营寨就正好扎在这里,将出口牢牢封死。

    李福猷带着曾庆襄,李忠石出了树林,猫着腰潜伏至一出土丘,然后伸出脖颈向远处的清军营寨处眺望。只见清军营寨内火光通明,照的周围如同白昼,寨前设有几座哨塔,哨塔下方竟新挖出了三条肉眼可见的壕沟,一队队清兵沿着壕沟来回巡逻,防备十分严密。

    三人退回到树林,曾庆襄表情凝重的说道:“李臣典这厮果然名不虚传,乍逢大败竟丝毫不乱,一下午的时间竟布置出如此严密的防守,我们想要突袭可是难上加难了!”

    李福猷眉头紧皱,沉思了好一会,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次就算是九死一生也得拼了!传令下去,让弟兄们先休息,我们等后半夜,清妖人困马乏了,我们再进攻!”

    此时在莽山的另一头,心急如焚的石定基,正骑在巨猿阿威的背上,在皎洁的月光下,如一道白色的流星,在南岭的崇山峻岭中划过,划向遥远的南方。